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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什麼意思呢?為了教孩子,她沒有回答,而是道:“去取紙筆。”

這話,是吩咐幾位姑娘婢女們的。幾位婢女齊聲應是,隨即魚貫而出,可見平日沒少做這事。

這功夫,謝氏與幾個顧道:“都動腦子,等下把你們能想到的事。”

在教孩子的事上,顧家,謝氏有絕對的話語權。謝氏一發話,就連方才一臉懵圈的顧珍,也皺着眉頭苦思冥想起來。

老夫人舔了舔嘴唇,暗自慶幸自己是長輩,不用如此辛苦。但事實上,這幾年兩家比鄰而居,幾乎所有事都是一起做的。潛移默化的,老夫人也學了不少東西。

望着謝氏盯這個,看那個,拉着幾個孩子一併討論。幾個孩子,也極盡所能地、去參與,包括平日里話少性弱的顧迎。

顧塵寫的是:“為母則剛,秦夫人為了兒子,費勁心思,早已將各色人選打聽得一清二楚。”

謝氏不做點評,輕笑頷首,似乎很滿意。

而顧珍寫的是,秦夫人心眼多,難對付,需敬而遠之。謝氏同樣頷首,並點評:“簡潔明了,純屬廢話。不過,你能給出自己的做法,比先前長進不少。但敬而遠之,屬消極避讓。可取,不可一直取。花心思廢心力防之,打聽下這人家的事,琢磨下她可能的目標,才是正確做法。如果你琢磨不透,那就尋求姐妹長輩幫忙,總之,不可隨意忽略。”

顧珍立即俯身稱是,道一聲:“多謝三嬸教導,珍兒記住了。”

謝氏一個一個,不厭其煩地教下去。

幾個顧,對比之下,最出色的女孩子,是顧璇;最傻的孩子,卻是顧珍;最讓人頭疼的,卻是顧遙。

她明明擅長揣摩人的心思,明明都懂,卻不喜用迂迴之術。懶得計較,就不搭理;厭煩,就一巴掌拍死。大多時候,理直氣壯地,讓人想抽她一頓。

比如眼下。

顧遙堅定地認為:“任何人的性子都不是無緣無故的。秦夫人偏疼幼子,定有緣故。而且,這人太聰明了。祖母,你最是要小心。我認為她想給兒子找個好媳婦,如果可行,公主她都敢奢想——駙馬不能參政,對秦家來說是好事。一世無憂,兒子孫子卻又能參政,多好不是?”

顧珍不解:“你既然這麼說,她為何不叫兒子尚主?”

這下,所有人都看向顧珍。顧遙搖搖頭,嘆息道:“姐姐喂,尚主秦夫人願意,皇上肯么?她當是把京城和北京的高官捋過了一遍,而後拿我們家下手。一個是父親的官職和秦詹事平級,二則,姑姑性子擺那,大伯母的娘家,又很是誇讚了祖母的人善。顧家,實在是相對之下,最好攻克的人家。這些,都是因為你們太弱!看,今日過後,她定然最不喜歡的,便是我了。為了讓她心裡不舒服,祖母,明兒我和你一起去寺廟吧?祖母,祖母,你想什麼呢?”

“噢?”被搖醒的老夫人,恍惚了片刻,才知道顧遙的意思,她點了點頭,卻又對謝氏道,“像你這樣教孩子的本事,我們家就你一個夢做到,你這媳婦娶的好!一個好媳婦,家裡能好三代,是有道理的。秦夫人所作所為,從為己角度來說,她沒錯。”

“不,她有錯。人哪有不自私的?只不過,自私要有底線。過界,表示錯。”顧遙依舊堅持己見。

老夫人笑,由謝氏教導顧遙。

“殺人償命,就沒人殺人了?並不是。自私是不能過限,但是,大家依舊在過限。君子為何受人敬重?因為少,因為大家都做不到。因而,能守住的,都是赫赫有名之人。承認這個事,仔細考慮如何拿對方過線的事,做個文章。”

顧遙忽然沒了言語。

你道她被謝氏說服了?並不是。她是個沒什麼特性的人。和老爺子在一起生活,她學會了節儉;同顧同知生活,她學會了隨意。然而,這幾年,在鄭智的影響下,她又習慣了直來直往。鄭智呢,依靠的卻是鄭世子。

他們倆今後,可以這麼繼續梗下去。但是,需要依靠自己本領才行。

不過,現在想這些有點多了……她還沒嫁過去呢。

明日雖然要出門,但是這一晚,顧家沒一個早早入睡的。

老夫人已說了明日的安排,顧珍藏在自己的屋子裡,悄悄見一眼秦二;顧遙也在琢磨如何自立;顧迎憂心自己的婚事;顧塵則擔憂自己的嫁妝。此番回去,她定是要出嫁了。顧璇則因為顧遙所言的“龍生龍鳳生鳳”憂心,她和路右石個子都不高,回頭生個個子矮的兒子,娶不到媳婦怎麼辦啊!

雖然沒睡好,大家依然早早起床,晨曦中登山,去雞鳴寺吃齋菜。雞鳴寺的齋菜很有名,既來之,自然要嘗之。

顧家捐了二百兩份香油錢,換得兩餐並一個獨立的小院。小院因在山上,並未蓋疊層。雖有九間房,依舊擠的不行。

不過,比起那些只能沿途隨意找地兒休息的,已經好了極多。

佛曰,眾生平等;和尚答,所以,我們要看人收銀子,看銀子辦事。

顧遙,真是不喜歡寺廟啊。

但是,雞鳴寺的景緻很不錯。距離會面時間還有很久。她便央着謝氏陪她們出去玩一會兒。謝氏生下次子後,身子骨大不如前。一會兒還有惡戰,她實在沒精力,便指了顧琅陪着。

顧家跟上山的,統共倆男丁。謝琅跟着去,獨留蹇荃一個,也不合適啊!是以,顧遙的一個念頭,又是一群人出行

蹇荃倒是樂意至極。

先前偶爾全家出遊,那也是有長輩下人陪着,很是無趣。這會兒能獨自登山,小少年根本按捺不住內心的雀躍,帶頭走在了前頭,充當導遊,時不時解說一下雞鳴寺各處景色,歷史。

顧遙幾個聽得津津有味。

忽然,只聽蹇荃一聲驚呼:“鄭兄怎也在?”

在鄭智拜訪過鄭家後,蹇荃便喊鄭智為兄了。

顧遙驚了。鄭智這廝怎麼回事,怎麼凈整巧遇的事啊!顧家人精不少,回頭巧遇多了,馬腳必露啊!

快走數步,顧遙爬過小坡,追上了蹇荃,看向山坳處的寬闊平地。原來,不止鄭智,孟瑄孟暉也在。而且,他們還是很小搓的一部分。

這次,真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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