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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武松在張青家裡歇了個三五日.不但將背上的棒創養的差不多.精神也滿滿的.而這段時間.張青四下里打聽得事務篾刺一般緊急.紛紛攘攘.有做公人出城來各鄉村緝捕.

張青知得.只得對武松說道:“二哥.不是我怕事不留你久住.如今官司搜捕得緊急.排門挨戶.只恐明日有些疏失.史進兄弟必然怨恨我夫妻兩個.我卻尋個好安身去處與你史進兄弟在先也曾對你說來.”

武松道:“我這幾日也曾尋思.想這事必然要發.如何在此處安身得牢.我武松只有一個哥哥.卻不想被那嫂嫂不仁害了.誰想得來到這裡.又被人如此陷害.祖家親戚都沒了.”武松說道這裡.顯然已經是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便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大哥.也說的是.我也有心.恨時辰未到.緣不能輳巧.先前在快活林時.便想起身往華州去.只是不知該如何與老管營說.可就在那時候.就被調用到了孟州府里來.那時候與老管營脫了關係.也曾想着投奔華州去.可是.一時私心起來.想拉扯起來個隊伍再去投奔史進兄弟.好歹這臉色也有光彩.可是.哪裡想到還沒有等我提拔上來.而這一切卻竟然都是一場局.我被陷在牢里也想着越獄而去.可是.就是咽不下這口鳥氣.如今既然都是殺了人、血洗了那些鳥官.這口惡氣也就出了.只是.事情發了.沒潛身處.大哥.你們何不與我同去.事不宜遲.我打算今日便行.”

“我也正是這般打算.那日在二龍山下一別時.便有歸順之心.只是.史進兄弟擔心你的安危.故而留我在此處相侯.今日既然二哥打定了主意要往華州去.那我等也不久留.兄弟今番上路.我與你嫂嫂收拾收拾店面.變賣了這些家當地皮.便叫上那邊的夥計們一同再往化州去.”張青說道.

“如此甚好.”武松說罷.張青隨即取了些金銀當做路上使用的盤纏.拿與武松.安排酒食送路.

這時候.卻見母夜叉孫二娘指着張青說道:“你就這般就叫叔叔去了.若是這般走了.不過百十里.在前面官道上定然被官家生擒活捉了.”

武松聽得心裡一算計.卻不知其故.連忙問道:“嫂嫂.你且說我怎地去不得.如何便會在前面被人捉了.”

孫二娘道:“阿叔.如今官司遍處都下了文書.出三千貫信賞錢.畫影圖形.明寫鄉貫年甲.到處張掛.阿叔臉上見今明明地兩行金印.走到前路.若是遇上盤查.定然賴不過.就算是叔叔一時性起將那些官兵殺了.定然會有大批追兵抓捕.到時候.叔叔想走都走不掉.”

張青道:“臉上貼了兩個膏藥便了.”

孫二娘笑道:“天下只有你聰明.你說這痴話.這個如何瞞得過做公的.我卻有個道理.只怕叔叔依不得.”

武松道:“我既要逃災避難.如何依不得.”

孫二娘大笑道:“我說出來.叔叔卻不要嗔怪.”

&ampn“第五文學”看bsp武松道:“嫂嫂說的定依.”

孫二娘道:“二年前.有個頭陀打從這裡過.被我下來手腳放翻了.把來做了幾日饅頭餡.卻留得他一個鐵界箍.一身衣服.一領皂布直裰.一條色短穗絛.一本度牒.一串一百單八顆人頂骨數珠.一個沙魚皮鞘子插着兩把雪花鑌鐵打成的戒刀.這刀時常半夜裡鳴嘯得響.叔叔前番也曾看見.使用過了.今既要逃難.只除非把頭髮剪了做個行者.須遮得額上金印.又且得這本度牒做護身符;年甲貌相.又和叔叔相等;卻不是前世前緣.叔叔便應了他的名字.前路去誰敢來盤問.如此這般.叔叔覺得可好.”

張青拍手道:“二娘說得是.我倒忘了這一着二哥.你心裡如何.”

武松道:“這個也使得.只恐我不像出家人模樣.”

張青道:“我且與你扮一扮看.”

孫二娘去房中取出包裹來打開.將出許多衣裳.教武松里外穿了.

武松自看道:“卻一似我身上做的.”着了皂直裰.系了絛.把氈笠兒除下來.解開頭髮.摺疊起來.將界箍兒箍起.掛着數珠.

張青孫二娘看了.兩個喝采道:“卻不是前生註定.”

武松討了面鏡子照了.自先哈哈大笑起來.

張青道:“二哥.為何大笑.”

武松道:“我照了自也好笑.不知何故做了行者.大哥.便與我剪了頭髮.”張青拿起剪刀替武松把前後頭髮都剪了.

武松知道近來風緊.此地久留.只會夜長夢多.當下便收拾包裹.便要出門上路.

張青卻又說道:“二哥.你聽我說.不是兄弟我要撿你的便宜.你把那張都監家裡的酒器留下在這裡.我先前給你的銀兩你帶在身上.在路上去做盤纏足以.若是將這些東西帶在身上.一者累贅.二來實屬贓物.若是一不小心被人瞅見.豈不是漏了身份.你聽我的.定然萬無一失.”

武松道:“大哥見得分明.”當下便將包袱一抖.盡數拿出來交與了張青.其餘的重新都拴在纏袋內.系在腰裡.

武松飽吃了一頓酒飯.拜辭了張青夫妻二人.腰裡跨了那兩口鑌鐵戒刀.當晚都收拾妥當了.

孫二娘取出這本度牒.與他縫個錦袋盛了.教武松掛在貼肉胸前.

武松臨行.張青又分付道:“二哥.於路小心在意.凡事不可託大.酒要少吃.休要與人爭鬧.也做些出家人行逕.諸事不可躁性.省得被人看破了.我夫妻兩個在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敢怕隨後收拾家私.也火速趕去入伙.二哥.保重.保重.千“小說領域”,全文字手打萬替我等拜上史進等諸位兄弟.”

武松當下辭了出門.插起雙袖.搖擺着便行.

張青夫妻看了.在背後暗暗喝采道:“瞧那模樣.好個行者.”

當晚.武行者離了孟州道便沿着官道的大路一直往下走.約行不到五十里.武松早望見一座高嶺.武行者趁着月明.一步步上嶺來.料道只是初更天色.武行者立在嶺頭上看時.見月從東邊上來.照得嶺上草木光輝.

正看之間.只聽得前面林子里有人笑聲.武行者道:“又來作怪.這般一條靜蕩蕩的高嶺.怎地會有說笑之聲.”走過林子那邊去放眼一看.只見松樹林中.傍山有一座墳庵.約有十數間草屋.推開着兩扇小窗.武松目光極遠.透過窗欞.正好瞧見一個先生摟着一個婦人在那窗前看月戲笑.

武行者看了.“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這是山間林下.出家人卻做這等勾當.”武松心裡這般想着.便從腰裡掣出那兩口爛銀也似戒刀來.在月光下看了.盈盈生輝.不禁心裡驚嘆道:“刀真是好.半月不見.到我手裡也不知順也不順.且先拿這個鳥先生試刀.”想着便在手腕上懸了一把.再將那一把插放在鞘內.把兩隻直裰袖結起在背上.徑直地來到庵前敲門.那先生聽得.便把後窗關上.武行者拿起塊石頭.便去打門.只見呀地側首門開.走出一個道童來.抬手一指武松便喝道:“你是甚人.如何敢半夜三更.大驚小怪.敲門打戶.卻是做甚麼.”

武行者睜圓怪眼.大喝一聲:“做什麼.先拿這鳥道童祭刀.”話聲未了.那道童聽得心驚肉跳.還來不及喊叫.只見武鬆手起之處.錚地一聲響.道童的頭隨着一腔熱血橫空划過而落在一邊.屍身也隨即倒在地上.

武松一腳踹開了那屍身.幾個起落便進了那庵里來.只見庵里那個先生大叫道:“誰敢殺我道童.看我取你性命.”喊着便托地直接從窗戶里跳將出來.那先生手輪着兩口寶劍.直奔武行者.

武松看了不禁大笑道:“竟然也使雙劍.倒是合我胃口.且看看這雙刀劍.叫你真正嘗嘗我的厲害.”說著.便去鞘里將那一口戒刀也拔了出來.望着那先生.便輪起一對戒刀廝殺前來.

這兩個人就在這月明之下.一來一往.一去一回.地廝鬥起來.四道寒光旋成一圈冷氣.

那先生手裡的一對寶劍猶如涓涓的清泉.細水長流.一招一式前後相扣.生生不息.永無止境.

武松這手裡的一對鑌鐵雙刀卻像是奔騰的激流.猶如黃河決口一般.前招未盡後招又起.一頓眼花繚亂的刀花之下.將那先生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封殺了個乾淨.武松考校了這先生的一番功夫.摸清了底細.也不過是個三腳貓的把式.心裡暗暗冷笑一聲.便將像是貓爪耗子一般地戲耍起來.將那先生的招式都看在眼裡.不等他出招便先一步下手.恰到好處地讓點着那先生的死穴.讓他的招式每次都剛剛蓄勢卻硬是使不出來.

鬥了十多個回合.武松玩夠了.當下刀法一變.用的不是別的.正是這先生的把式.只不過是將劍法深硬地用刀法演繹了出來.

兩個又鬥了數回合.只聽得山嶺傍邊一聲響亮.兩個里倒了一個.但見寒光影里人頭落.殺氣叢中血雨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