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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進和雷橫一面喝着酒,一面顧自說著兩人的話,只是,這酒店裡靜悄悄地坐着這麼多外人,兩人想說些話來,都得遮遮掩掩,實在不甚痛快,看着夕陽大半都落下山去,只留了一個猩紅的邊禳,估摸着,時辰也差不多了,。

“酒就喝到這裡吧,我們上外面走走。”雷橫說著便要站起來。

“捕頭,您這是要往哪裡去。”小二有些警覺地站起身來,心底里生怕這廝就此跑了。

雷橫並不知道則小二心裡所想,只當是小二要酒錢,於是從懷裡掏出些碎銀來,丟給小二的手裡道:“夠也不夠。”

小二將銀子在手裡面這麼粗略一瞧,便道:“夠了足夠了,容我算了再找你銀子。”

“不必了,一發記在賬上,時日還長。”雷橫說著便和史進往門外去。

“雷捕頭。”

雷橫一回身,卻見雷三爺站起身來說道:“雷捕頭,您這是往哪裡去,天色將晚,那伙馬匪眼看着就要來了,我們......”

“你們就安心在這裡歇了,外面的事,有我們在。”雷橫說著便不再管他,和史進牽了馬匹便沿着那唯一的大街直往鎮外面去,。

雷橫兩人走出不遠,便聽得後面酒店關門上板的聲響,眼下,這雙峰鎮就真的再沒有一家開門的店門了,家家戶戶閉門藏在地窖里,心情忐忑地等待着今夜的浩劫。

“這是,晁大哥的捲毛獅子獸吧。”雷橫看着史進手裡牽着的馬說道:“這傢伙,跑起來,可厲害的緊。”

“可不是,不然,我也不會敢在所有人的前門到了。”

雷橫笑着沒有接話,往前同行了幾步路,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與史進聽,道:“晁天王,待你果然不同尋常。”

“都是兄弟。”史進簡單答了一句。

“喏,你看。”雷橫拿手一指雙峰鎮外有一個孤零零的院落,說道:“那就是巡捕房,我們去那裡落腳。”

史進順着雷橫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是一個破落的兩層小樓,一個高高的旗杆上飄蕩着一根光禿禿的橫杆,想必上面的旌旗在風吹雨淋之下,早就不知破敗到哪裡去了,而這小樓外是一圈矮矮的土牆,牆面上斑斑駁駁,都是風沙侵襲留下的痕迹。

雷橫史進兩人邁步走進去,懸在門框上的橫匾早已被大風吹落在了地上,上面蓋了一層厚厚的黃土,雷橫走到門口,俯下身子拂去了牌匾上的覆土,將那牌匾翻過來,褪色的牌匾上面還能淡淡地看見“巡捕房”三個黑漆大字,雷橫拿袖子將這牌匾認真地擦抹了一邊,說道:“這裡,幾年前還有人在,可是,後來就沒人能待的住了,荒涼又艱辛,差役大都逃了,這個裡都荒了好久了。”

雷橫說罷,將巡捕房的招牌立起來放在門口,便和史進推開那兩扇破舊的房門,進到裡面去,這巡捕房裡一片狼藉,顯然是好久都沒有人來住過了,掛滿了蜘蛛網,落滿了灰土,雷橫四下里瞧了一眼,從地上看見一面銅牌,撿起來擦乾淨一瞧,上面卻是一個“捕”字,這不正是巡捕的腰牌么,也不知道當年是誰在這裡當差,竟然將這都丟了,。

雷橫搖搖頭,環目一視,說道:“沒有比這更糟的了,不是么。”

史進笑了笑,不置可否。

雷橫將巡捕房的窗戶都打開來,尋了兩條條凳擦抹乾凈,放在當院里來,在巡捕房裡又尋出了一塊磨石來,便和史進坐在院里,一面說話,一面抽出自己的朴刀,細細地磨起刀來。

“出來這麼久,就不擔心那邊的形勢么。”

“嗯。”史進被雷橫突然的這麼一問有些晃神,當下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哦,打算着一兩日便要起行,昨夜也是才得到些消息。”

雷橫看着史進的眉頭微微蹙起了些,低下頭繼續磨刀,說道:“怎麼,消息不太好。”

“嗯,朝廷糾集了近處州府的兵馬來圍殺,十萬火急啊!”

“這麼著急,還顧得上來插手這邊的事。”雷橫說道這裡頓了一下,道:“隨便派些人馬來便好了。”

“反正,來的及,何不自己走一遭,還能蹭你頓酒喝。”史進半開玩笑地說了。

“我這頓酒可不是白吃的,他日我干膩了這巡捕,你得請好吃幾頓華陰的好酒。”雷橫沒有抬頭,只是低着頭,細細密密地打磨這手裡的刀刃。

史進看着雷橫拿雙眸子緊緊地凝聚在了刀刃上,一寸一寸,一點一點,磨出了道道寒光來,史進道:“怎地不好,等你來時,我定然請你喝個過癮。”史進說道這裡,臉上的笑容頓時收了,側耳再仔細一聽,便趕緊嚴肅地朝着雷橫說道:“雷兄你聽。”

雷橫停下手裡的活,將耳朵貼在地面上一聽便抬起頭來說道:“馬匪來了,。”說著快快地最後磨了兩把,便看着刀刃說道:“就等你們來了。”

“雷兄,這三隻眼忌憚梁山的追殺,此番雖然出來,一定會小心翼翼,特別是看着眼下雙峰鎮沒有燈火一片寂靜的摸樣,那三隻眼更是會步步謹慎。”

“兄弟你的意思是。”

“這三隻眼一定會先發一波人馬先來探探虛實,才會帶着大隊人馬親自殺上來,若是他們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三隻眼第一個便會拍馬而遁。”史進說道。

雷橫想了一下,道:“我們人手不夠,要不然埋伏兩支奇兵在鎮子外面,等他們第一波殺上來,我先敵住,等引誘得三隻眼殺上來的時候,便從兩面殺出來,聚而殲之,對了,你那二十人馬何時能到。”

“這卻不好說了,只怕眼下是指望不上了。”史進說道。

“我給縣裡也寫了告急文書,眼下也趕不來了,唉!都不去管了,豁出去了。”雷橫說道:“倒要看看他們能有什麼本事,兄弟,咱們這般來,我去鎮前將他們截住,不論發生什麼,你切莫露身,等到那三隻眼依眾欺少,殺過來的時候,你再突然殺出來,你看可好。”

史進沒有想到雷橫這漢子竟然粗中有細,當下聽着那馬蹄聲越來越明晰起來,在天色黑沉之中都隱約看得見點點長蛇般的火光逶迤而來,史進點頭同意了,道一聲:“千萬小心。”便跨上捲毛獅子獸繞道往那伙人的後面去了。

雷橫拖着條凳快步走到了雙峰鎮的前面,將條凳橫放在鎮前的牌樓下,一屁股大刺刺地斜坐在上面,雖然手心裡直冒汗,可是卻依舊擺出一副懶洋洋毫不在乎的樣子來。

雷橫暗暗嘲諷自己一句:呼來喝去的一個人,想不到今兒個也要唱一出空城計。

話分兩頭,史進馳馬狂奔,遠遠地繞過了那伙打着火把朝着雙峰鎮狂奔而去的人馬,便在靠近官道的地方狂奔起來,史進本該藏身在雙峰鎮外,等着三隻眼現身,可是,史進心裡怎麼盤算都覺得這三隻眼不會這般容易現身,而梁山那二十輕騎若是來的不是時候,只怕壞了事不說,讓那三隻眼趁亂逃了,那豈不是留下無窮後患,。

史進心裡估摸着,這三隻眼定然會藏身在一個距離雙峰鎮恰到好處的距離,既可以在情形好的時候打一輪快攻,在形勢不妙的時候快速溜走,而這些地方只會是離官道不遠,史進快奔不出幾里路,果然影影綽綽的看見一伙人馬鬼鬼祟祟地藏身在不遠處。

史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來,心道:“看你們還往哪裡逃。”這一念想罷,便放慢了馬速,緩緩地朝着那伙人的方向去。

藏身在那邊的便是三隻眼,他着實害怕那邊附近有梁山的人馬,當下便先派出一支不到二十人的前鋒先去打探下雙峰鎮的虛實,如果光是殺一個巡捕和幾十個馬商,那十幾個嘍囉也足夠了,而他則帶着大隊人馬五十餘人都在這相距兩三里的地方貓着,就等着看看那邊的動靜,可是,就在這時候,三隻眼聽到了一串緩緩的馬蹄聲響從官道那邊傳了過來,聽着並不急促與尋常沒有什麼不同,當下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一揮手派了兩個嘍囉騎馬前去盤問盤問。

那兩個嘍囉應了,翻身上馬,手裡持着馬刀便拍馬朝着那個黑影的方向馳過來。

可是,就在這夜色中,兩邊剩下勉強可以看見人影的時候,那來人的馬匹突然詭異地急促起來,原來還有幾十仗遠的距離,不知怎地,像是產生幻象一般就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而這兩個嘍囉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更不及去問上一聲,兩人面前便是一道槍花閃過,兩人便帶着噴涌的血肉,翻倒下馬去。

他們沒有看清來人的模樣,就這般被挑殺馬下,而在遠處的那伙人馬更是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只聽得一個嚴厲的聲音灌入耳中,猶如一聲春雷當頭暴響,嚇得眾人頓時落魄失魂。

,,三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