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蘊佛陀自心底湧起一股深深的有力感，看了看似乎滿面殺機，又似乎平淡至極的秦漢，剎那間連站着的氣力也喪失殆盡，軟軟的癱倒在地，深深垂下腦袋，一時萬念俱灰。到了這時，他比誰都更清楚，本人完了。

他不斷在關注秦漢的音訊。從仙界的那時分起，便知道這是一個心慈手軟有怨抱怨有仇報仇的狠角色。龍尊等人的下場便極好的印證了這一點。而今被他逮着了，哪裡還有絲毫幸理！

求饒？

他倒是想。卻也知道，就算本人把腦袋磕成兩半，這混蛋只會意里暗爽，絕不會有絲毫憐惜。這一瞬間他腦子裡閃過有數念頭。若是僧寶舍利子能早幾百年得到，以那時興未發揮五蘊熾盛心法忌諱功法的修為，想必可以將之煉化，到如今也應該有和秦漢拼上一把的實力。

他更懊悔的是，當初為什麼佔據了下風，非要得罪這個閻王爺。若是沒有當初以天龍寺為手腕對付此人，昔日自然不會遭遇這般橫禍。

惋惜，這一切只是美妙的想象而已。他一年多前才得到僧寶舍利子，如今的他，只是區區一階佛陀修為。而且，早在數十萬年前，他便以天龍寺為手腕，對付懷有水皇巨寶十大真經遠古神獸幼獸的秦漢。

如今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去，這一切，只怕是命中注定的吧？

秦漢眼裡閃過一道殘酷的笑，不冷不熱的道：“五蘊佛陀，聽說你的五蘊熾盛心法很弱小啊，連上界的東西都能不受規則限制挪移到下界。這等手腕，連我都沒有。你當初以天龍寺對付我的時分，可曾想過昔日？在我徒弟命喪天龍寺之手的那一刻，我便下定決計，將你這個罪魁禍首碎屍萬段。而今我徒弟已然復生，卻不代表着這些仇恨可以消弭。不過，我會改變本來的想法，讓你少受點折磨。”

“來吧！”五蘊佛陀慘然笑道：“要殺便殺，休說廢話！”

他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再蠢也看得出，對方的修為分明還在仙皇之上，只怕曾經是傳說中的天神，哪裡還有本人反抗之餘地。

“你倒是很有骨氣啊！”見他一副有備無患的樣子，本來還算安靜的秦漢驟然怒火中燒，畢竟這些年的遇合，令他的心境越來越醇和，只要某些曾令他恨不得屠戮蒼生的仇恨，依然不曾消逝。待得此時，便想起當年的天龍寺，那些被折磨的琉璃福地女弟子，被生生毀掉的徒弟浪白起，鋼牙猛咬，手中現出一支滿是鋼刺的長鞭，狠狠一鞭子劈頭蓋臉的抽下去，登時令五蘊佛陀自腦門至胸口，鮮血淋漓。

“住手！”九難驚呼道。彌勒佛陀的眼裡也顯露些許不忍。只要迦陵和頻迦，最是清楚當年天龍寺的內情，都握緊了小拳頭，雖然佛祖就在跟前，不好出聲，妙目中都是一副你真該死的樣子。

她們曾說過，誰損傷哥哥，我們就殺誰。雖然哥哥如今曾經不需求本人保護了，可是這種信心，卻不斷在心底，從未消逝。哪怕是要忤逆佛祖的心意，也在所不惜。

哥哥，是我的佛法，我的天。

秦漢聽而不聞，轉眼間便抽了十幾鞭子，五蘊佛陀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殘缺，鮮血汩汩而流，早將他飼養的十八個比丘女嚇的伸直在遠處不敢動彈。秦漢冷笑一聲，鋒利的長鞭消逝在手中，五蘊佛陀身前的空間，突然末尾歪曲。

轉目光景，五蘊佛陀已被緊縮成一顆圓球，全身骨骼咔嚓咔嚓的斷裂，方圓兩尺余的空間，仍在不斷增加。他的慘叫聲宛如狼嚎，又斷斷續續的像擱淺的死魚在努力張嘴呼吸。身體在這一刻變成可以隨意揉捏的麵糰，作出各種詭異到令人心悸的外形。

空間緊縮法則，將偌大的空間緊縮成小小的一塊乃至一點。秦漢漸漸吞吞的磨蹭着，自是要讓他吃夠甜頭才完蛋。

“住手！住手！”九難臉上顯露深深的驚慌和難以置信，這種法子太過慘烈，分明已超出他的承受範圍。驚呼道：“秦漢施主，如此做法，不嫌太過殘忍狠毒了嗎？”

“殘忍？狠毒？”秦漢冷笑一聲，絲毫不為所動，緊縮的幅度持續增強，本觀的身體化為直接化為肉餅，血管也被壓的支離破碎，於是鮮血從他身上能流出的地方傾注而出。當然，那些本來的身體部位，已然難以分辨。

“你可知道這混蛋為了殺我，對付了多少人？你可知道就是在此人的授意下，待我恩重如山的徒弟凄慘的丟掉了性命？你可知道琉璃福地三千女弟子，多麼心愛的姑娘，在他們手底下過了多少不見天日被折磨的慘烈生活？他們做這些惡事的時分，你的佛法呢，你的殘忍呢？怎樣在我對付仇敵時，你卻要跳出來指摘，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歷嗎？”秦漢氣極反笑，森然道：“佛法，只能讓善者永生，卻是對惡者有限的縱容。你若單純的要以某種莫須有的虛無信仰，去改變一切，做夢！要果真能如此，以規則之神弱小的手腕，還需求讓你在這人世衍化出佛法？他本人出手，不是更好嗎？”

這一番力排眾議，義正言辭，登時令九難呆住，再說不出一句話。

秦漢眼裡閃過一道陰狠之色，驟然加大空間緊縮的幅度，轉目光景，五蘊佛陀的身體在纖細的空間內，直接連皮帶肉帶骨的，化成一灘血水，消逝無蹤。

九難身體劇顫，似乎全身力氣都被抽空，雙目獃滯無神，那本來清澈通靈的眸子，泛起一層灰色的慘白。

秦漢目光灼灼的盯着九難，不依不饒的喝道：“你所說的佛法無邊，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個笑話！佛法真的無邊嗎？那為什麼被譽為極樂世界的佛界，本該是人世至仁至善之地，路不是夜不閉戶，永無爭鬥紛爭，人人有善無欲無求。緣何我所見的，卻是這些僧人為了一顆舍利子甘願手足相殘，為了滿足一己之欲飼養女僕……這一路所見，你比我更清楚。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他這麼嚴峻的呵責，實有本人的道理。

九難身為佛祖如來轉世肉身，曾能與信仰神王實打實硬碰的存在，秦漢心底絲毫沒有看輕。而這一路行來，九難所行，儘是仁善之舉，所言儘是佛法佛語，不斷弘揚至善理念。結果，令秦漢在不知不覺間，遭到了他的影響。

他此時正處在修為蛻變的關鍵時期。在如此地步里，修習何種神通，其實並不重要。最要緊的，便是心性，對人世綱常倫理的認知。真正的天道，是一顆凌駕於眾人之上的心態。殺神門徒的一向作風，本是他根深蒂固的信仰，卻在遇見九難後，初次出現波動。

所以，和九難的爭辯，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最後誰壓服了誰，另一方從此自但是然便會以這種理念行事，即使不如此為之，心境也必因此遭到干擾和波動。心態對修習的重要性無須置疑。若是因此出了差池，不只給了心魔浸入的隱患，更令修為在達到某種程度後，再難寸進。

單方看似一方凌厲，一方脆弱。然身邊的彌勒佛陀卻分明的看到，凌厲的一方外強中乾，脆弱的一方外柔內剛。雖然不知道他們如此針鋒相對是為了什麼，卻也明白兩人都鑽了牛角尖，若不能從中抽身而退，只怕對今後的修習，都會帶來極為不利的影響。

當下道：“秦施主，師兄，由小僧為你們講述一番大乘佛法與小乘佛法的區別，可好？”

“暫時莫要提師兄二字，小僧如今尚無這個資歷。”九難搖頭道。

秦漢含笑道：“勞煩大師！”他自然明白，彌勒佛陀此時要講述這件事，必是為了給兩人一個可供緩衝和領悟的餘地。彌勒佛陀雖然修為不著，也許及不上釋迦佛陀。但此人卻是佛界大名鼎鼎的智者之一，否則，也說不出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笑口常開想人世可笑之人的發人深省的名言。

“佛法本是一家。在規則之神大為讚賞師兄的道法，刻意創造了佛界後，佛法才第一次出如古人世。師兄坐鎮的大雷音寺和靈山，也被規則之神以大神通挪移到了佛界。這其中保羅菩提樹等物。其後的有數年間，師兄要麼在菩提樹下弘揚佛法，要麼轉世成人，足跡遍及諸天萬界，也在凡界弘揚此道。佛法才漸漸為眾生知曉。佛法考究因果循環，考究善有惡報惡有惡報，考究慈悲為懷普渡眾生。”

說到這裡，彌勒佛陀悄然一頓，續道：“這本是一種理念。但在小僧看來，佛法之所以擁有如此弱小的力氣，歸根結底，因它蘊藏着通向獸性中最本真的特質——善。後世的智者說人之初性本善，所言不差。如秦施主這等修為，自然應該明曉，所謂的天道，其實便是本人本身。人的身體，本就是一個龐大的寶庫，能發掘多少能量，便擁有多少手腕。而這善，正是人的身體內蘊藏着的最弱小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