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小女孩的臉上身上全部是血還有沒融化的粘稠血糊，看着她的模樣，白夜心情很糟。

這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年紀比妮娜還小，要是在雪漫境，她可能還在準備公學的測試，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離開底層世界的希望。

生命里的一切才剛開始，都是美好的。

他不是什麼聖母，也不是什麼殘暴的殺人魔，什麼都不知道時，他也會用自己的判斷來和王女她們辯駁魔女存在的意義。白夜認為至少每一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無論好壞。

因此在得知海姬他們肆意操縱着下面無數人的人生時，他先是驚恐，既而感到厭惡，難以理解。

眼前的小魔女還沒到最好的年紀，卻被植入深淵血肉，被迫成為一名魔女，一個工具。

白夜上前抽出血泣，小女孩的聲音漸漸消散，擁有極強寄生能力的深淵血肉在他的劇毒能力下化為黑水，滲透進甲板里。

“等脫離了風暴，我想你該和我好好解釋，有關這些人工魔女的事情。”白夜搭着阿爾忒彌斯的肩膀，她的綠髮隨風舞動，這一次卻意外的沒有任何反駁，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海上的風暴沒有因為貨船上的戰鬥結束而終止，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跡象。

貨船的晃動有時已經超過六十度，隨時有傾覆的可能。

薇妮渾身是水的從主舵室里衝出，在風雨里對着白夜大喊，聲音細不可聞，隱約能聽見“控制不住”等糟糕的詞彙。

白夜抬起頭，仰望黑色的夜空，黎明的曙光還未到來，閃電和烏雲充斥着整片世界，那些海底漩渦互相吞噬，正在形成一個恐怖的海龍捲。

他們都明白，等到海龍捲形成時，這艘貨船的命運就到頭了。

“準備跳海。”白夜艱難地做出最後的決定，大海里危機四伏，可是一旦被捲入這個海龍捲中，那麼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阿爾忒彌斯點頭贊同，果斷的放開他的手臂朝船艙而去，妮娜魔力透支，手上的黑色兔子布偶也是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她撲進白夜的懷裡，小腦袋不斷地蹭啊蹭。

就在這時，兩道流星般的火焰從天而降，照亮了整個夜空！

當它們衝擊到頭頂天空時，白夜才看清是兩顆炮彈模糊的陰影，熾熱的火球在翻滾着，和對面即將升起的一隻八爪污染海怪撞擊在一起。

震天巨響轟鳴，白夜捂住自己的耳朵，免得聽力受損。

燦爛的火花綻放，撕裂了雨幕，像狂奔的野獸般肆意絢爛。那隻八爪海怪發出噁心的叫聲，渾身被點燃，又挨了幾下炮彈後，終於老實地滾回了海底的漩渦中。

“這是火炮？不，威力比當初的第一批火炮還大。”白夜愕然，這種火器只有雪漫境才會製造，而且他那時讓軍工廠製作的第一批火炮和火槍威力也沒這麼恐怖，雖說是留下了不少圖紙和規劃，但是親眼看到異界科技文明在這裡開花結果，那種異樣的悸動感覺難以言喻。

“左滿舵！穿過這些海底漩渦！”一道男人的聲音在後方響徹，談不上多渾厚，卻有股飽經滄桑的年輕人之感。

後面慢慢浮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駛來的帆船比白夜他們乘坐的貨船要大上好幾倍，裝備齊全，樣式新穎，在如此狂風驟雨里依舊能夠平穩行駛。

船頭站着一個健壯的年輕人，他揮舞着手裡的佩劍，氣勢如虹，指揮着巨大帆船朝着他們而來。

“那邊的朋友，需要幫忙么？”他的聲音再度傳來。

白夜眯起眼睛，極好的目力讓他能在很遠的地方就看清對方的模樣，一個多月不見，弗蘭克神采飛揚，似乎早就從重傷狀態里恢復過來了。

他這才記起，有消息傳來過，依芙娜和弗蘭克打算出海尋找失蹤的海盜王海爾，還有他那永不沉沒的征服者號。

直到巨大黑影完全顯現在面前，他才意識到雪漫境航海業發展到了多麼恐怖的地步。

最先，白夜只是引入了水泥，之後留下有關鋼筋，還有鋼筋混凝土的圖紙已經這類船隻的構造設想。

這些知識都是從芯片里獲取的，他自己本身是不懂的。

沒想到葛櫻他們只是憑藉這些技術核心就能自行開發出這麼多先進的航海設備。

想到那個嬌小可愛，獨處時熱情似火的東方黑髮少女，白夜忽然有些神傷，那一夜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不辭而別在她眼中一定和渣男沒有區別吧。

冬月回歸的那天，風雪裡也是她獨自在船頭等待着自己。

正出神間，兩道黑影忽然跳到了他們的船上，熱情的弗蘭克被神情嚴肅的黑髮少女一把攔住。

她警惕地看着白夜幾人，冷聲問道“你們來自哪裡，屬於什麼勢力？”

“哎呀，葛櫻小姐，不用這樣一副面對死敵的樣子吧。”弗蘭克撓了撓頭，傻笑着說，“你看他們不是懸掛着亞特蘭蒂斯商會的旗幟么？”

“笨蛋！”葛櫻狠狠彈了一下他的腦殼，“用眼睛看到的東西可不一定是真實的。在大海之上，沒有永遠的朋友。”

“是是是，我明白了。”弗蘭克上前一步，他原本在上一次海難中為了保護依芙娜失去了一條腿，此時行動迅速，下身只穿着一件短褲，一條金屬質感極強的腿惹人注目。

這是魔導裝置？義肢？

白夜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魔導實驗室的研究也成熟了？看來他離開雪漫境的大段時間裡，整個領地並沒有懈怠。

離開他已然能平穩有序的發展，那才是真正成熟的領地啊。

“各位好，我是來自雪漫境的弗蘭克，這位是雪漫境航海部部長葛櫻小姐。抱歉，我們需要確認你們的身份才能允許你們上船避難。”弗蘭克沉聲說道，笑臉瞬間嚴肅。

貨船已經搖搖欲墜，聽到能避難，傷得不輕的年輕人們紛紛七嘴八舌的表明身份，雪漫境是奧克萊斯王國領地，那麼和他們也算是朋友，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雪漫境和亞特蘭蒂斯商會實際上有着非常密切的關係。

最關鍵的是，他們並不知道，境主白夜已經叛離這個領地，現在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而獨立於王國之外。

身為王室一員的薇妮略有耳聞，狠狠瞪了這群不成器的傢伙，躊躇了下才站出來表明身份，同時還派人去找了凱麗·茂奇小姐，她是會長女兒，這些雪漫境來的人應該不會殺人滅口。

薇妮的行動果決有條理，再次博得了白夜的好感。

此刻的他只是獃獃看着葛櫻，好不容易壓住了心裡的衝動，慢慢移開了視線。

“我們是不是，認識？”

葛櫻的聲音陡然響起，看着眼前的狼女，總覺得有些眼熟。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