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族部落的貧窮遠比白夜想象的還要厲害，當妙卡紅着臉指着面前那堆算不上正經建築的玩意兒告訴他這就是她的冰霜族部落時，白夜的眼睛差點都掉了出來。

雪漫軍士兵們看到那些人高馬大的冰霜戰士時心裡還頗為忿忿不平，直到瞅見他們的家園，心裡那點嫉妒早就變作了同情。

空曠的冰原上簡單的用柵欄藤蔓圍成的防線，裡面是歪歪扭扭的低矮木石建築，隨着凜冽寒風的吹拂，他們甚至感覺那些房屋可能隨時都會坍塌。

住宅區域和飼養區域涇渭分明，他們也豢養着一些比較溫順的野獸，女人孩子們三三兩兩的出入房屋，不是在準備食物淡水就是在打磨器具，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唯一能看得入眼的就是一座長方體樣式的建築，勉強能夠和雪漫境的一些普通房屋媲美。

白夜算是徹底理解了這個部落，無論男女老少英勇好戰那是真的，至於其他都是空的，要不是冰霜族從老至少都非常耐寒，他感覺光是這次的嚴冬就足夠摧毀這個部落了。

“是不是有些失望？”妙卡微微一笑，臉上卻充滿了自豪，“在冰霜之心，其他兩個勢力甚至都無法蓋起像樣的房屋，除了首領，其餘人都露宿野外。我帶給了他們畜牧的知識，建造房屋的知識，打造器具的知識，他們才願意從米蘭特族出來，跟隨我來到這裡。”

“你的意思是說另外兩個種族還要落後？”白夜嘖嘖稱奇，在妙卡眼中的發達，在他眼裡簡直是一文不值。

妙卡點頭說道：“切瓦諾族大概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野人了，米蘭特族還好，只是現任族長的小丫頭完全沒有任何權力，只能聽從那幾個老頑固的擺布。他們不認同我引進的這些文明，認為是對遠古冰霜之神的褻瀆，到過大陸的其他地方讓我意識到信仰的可怕，要這些老頑固認同我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來的簡單。”

“所以你就出來了？”白夜贊同這一點，從教會長期統治整個大陸的信仰，甚至能把手伸進各個政權的中心區域就可以看出，信仰的可怕。

“嗯。我帶你逛逛。”妙卡似乎不想多提米蘭特族，某種意義上說，她再風光也只是個叛徒，心裡一定不那麼好過。

她揮手招來了那個臉色黝黑的卡傲，男人恭敬地單膝跪在她的面前，雖說對白夜依舊不那麼友好，但那種輕蔑的眼神卻不再有。

這就是強者，只信服強者。

如果白夜是個軟蛋，可能在那時候就被他扭斷脖子了。

妙卡嘰里咕嚕說了一通，卡傲有些不情願，還是起身領命離開了。

“我讓他幫忙去安排你的人了，這麼多人，怕是要把我們的儲備糧食都吃完。”妙卡想到這個就有些頭疼，總不能讓白夜的人都餓肚子吧。

族裡的族人們好奇地打量着這些外來者，他們衣着光鮮，武器精良，要不是為首的那個英俊男人似乎和女王關係極好，他們恐怕早就拔出武器衝上來砍殺了。

“啊，這個我有想到過。冰焰！”白夜招手，騎着獅子無比拉風的黑貓少女風風火火的趕來，看到這個部落讓她回想起曾經和母親一起逃亡的日子，她倒是很懷念這種風餐露宿的生活。

“讓士兵們和冰霜族族人好好相處，把我們帶來的過冬物資還有食物全部分發給他們吧，對了，別和他們起衝突了。”白夜微笑，他從雪漫境帶來了足足五百人份的過冬物資，同時還有一些不容易壞的乾糧、腊味、雪麥酒。

“是，主人。”冰焰還是喜歡稱呼他為主人，在沒有其她魔女時。她騎着獅子離開，順便招呼海瑟薇一起幫忙。

看到士兵們從馬車上搬下一個個大木箱，妙卡眼中閃過了一絲光芒。

“那是什麼？”她好奇地問道。

“一些吃的還有喝的，對了還有些衣物被褥之類的，不過看起來你的族人不需要後者。”白夜哈哈一笑，他正好看到光頭奧登拋了一袋雪漫境特產的雪麥酒給卡傲。

後者猶豫了下，接過酒後大口灌入胃中，然後爽快地一飲而盡。

看到冰霜戰士們在他的帶領下紛紛上去幫士兵卸貨，兩人總算是放心了。

比起烈口的雪麥酒，孩子們顯然更喜歡那些臘腸臘肉，沉悶的氣氛終於被打破，兩邊算是初步融合在了一起。

“天，你帶了多少來？”妙卡起先倒沒什麼在意，白夜作為有目的的來訪者帶些禮品很正常，作為一名貴族，這似乎是他們所謂的基本禮節。

不過在看到馬車上源源不斷的木箱幾乎快塞滿自己小半個牧場時，她終於變色了。

“不多，我估計也就五六百人過冬的份量，不然你以為我那麼長的馬車隊是幹嘛的。”白夜看到她眼中神色的變化，心裡暗自竊喜，倒沒料到突破口會在自己的這一無心之舉上，“你的孩子們挺喜歡的，看上去。”

“你可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妙卡長出口氣，伸出拳頭重重錘了下他的胸口，“實際上每年的嚴冬狩獵還有一個目的，是為了補足我們過冬的口糧。再冷一些，山林里的野獸都會冬眠，那時候找些肉就很麻煩了。雖然我的孩子們不怕寒冷，但每年餓死的人卻不在少數。”

白夜能理解，一個不擅長農耕的種族，男人們又食量極大，食物缺乏下，餓死一堆人很正常。當初的雪漫境又何嘗不是這樣？農夫們種植收割的糧食九成要上交，剩下的還不夠自己家人吃的，哪裡還能拿去賣錢？

就是看到過這樣的慘狀，還有現在兩邊人臉上那種無法偽裝的喜悅，他才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選擇從未錯過。

也許他統治雪漫境有一部分個人原因在，但能讓領民們過上真正的好生活卻一直是他所追求的，從白夜鎮開始就是那樣。

他不是聖人，但同樣也有憐憫之心。力所能及下，白夜希望能帶給這些領民們稍微不一樣的生活，所以他才會有那麼多讓很多人不解的舉動和措施。

所以現在這些士兵們才會在災難來襲時依舊堅定的站在他的身側，死戰到最後一刻。

這大概也算是一種信仰，只是不能被教會還有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們所理解罷了。

光頭奧登就是他看到的無數雪漫軍士兵的一個縮影。曾經只是個普通平民，通過加入雪漫軍而獲得一份生計，之後有實力，有運氣，層層磨難後到現在的他已經被提拔為統領兩個排的上尉了，聽說和雪漫城酒館館主曼拉的婚禮也將舉辦。

這傢伙辦事夠機靈，能力也不錯，白夜正打算把他弄成一個明星人物呢。

“走吧，我帶你去嘗嘗我們雪漫境特製的雪麥酒，也許我們兩方的交易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困難。”白夜帶着妙卡向人群走去，每開啟一個密封的木箱，四周就會響起一陣陣驚呼。

冰霜族族人們眼中流露出熱烈的渴求，男人們的視線則離不開那些整齊擺放的好酒。雪漫軍士兵們心裡驕傲無比，能打又如何，這些他們看起來珍寶般的東西在雪漫境家家戶戶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