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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已近子時,胡新月卻翻來覆去無法成眠,只要閉上眼,腦海里就滿滿是支摘窗外的那抹身影和那雙眼睛。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索性起身擁被而坐,目光落在月光灑入地面拉長的桌影上面。

忽地,地面多了一道身影,胡新月一愣,驚呼一聲,“是誰?”

她還沒有來得及爬下床,就感覺一道風迎面撲來,隨後就被狠狠地攬入一個寬闊的胸膛中。

是他!

混雜夜間冰涼氣息的是她熟悉的味道,胡新月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滑落到他的衣裳上。

“新月!”郝越低沉地喚道,“我來了。”

胡新月沒有回應,微微聳動的肩膀讓郝越緊張地握住她的雙肩,藉著月光看向那張讓他朝思暮想的容顏,“新月,不要哭,是我不好,我來晚了。”

“你為什麼要來?”胡新月楚楚憐人地回望着他,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這是天皓城,你為什麼要來?”

郝越忙笨拙地替她擦着淚,手足無措道,“你在這裡,我就來了啊,你別哭。”

胡新月看着他緊張萬分的臉不由得撲哧一笑,那笑容宛如山谷中綻放的幽蘭,直讓郝越迷了眼,“越郎,你身為利桑國皇子,隨意潛入天皓城,這要是讓人發現了可怎生是好?”

“發現不了,你放心,”郝越拉了梳妝凳過來坐下,細細地看着胡新月問道,“那日我趕到定邊城,就聽說一群歹人將你們家洗劫一空,隨後我一路緊隨,在天皓城外才追上那群人。”

“他們卻說你死了,”郝越想到那一幕仍心頭髮痛,“我還以為他們說的是真的。”

胡新月心疼地拉住他的手,輕輕依偎過去,“他們其實沒有騙你,我那時確實是‘死了’。”

回想起那段時間,胡新月忍不住蹙起了眉。被擄的那日她是剛給村子裡的一位鄰居看完診,出了門不多久後忽然後腦一痛,醒來後已在顛簸的馬車之上了。

隨後的半月時間一直在馬車上,他們將她捆在車裡,只給她最少的吃食,幾乎是不分晝夜馬不停歇地趕路。

因為被蒙面歹人下了蒙汗藥,胡新月前十天整個人都是軟綿綿的,後來許是因為她乖巧不來事,就放鬆了警惕。

有天混合著蒙汗藥送來的茶水,胡新月趁蒙面歹人不注意,含在嘴裡等他走後偷偷地吐掉,才逐漸恢復了氣力。

“雖然不知道馬車要行向哪裡,”胡新月一邊回憶一邊說道,“但有時路過官道,我聽見外頭路人用天皓官語說話,便心知應該是往天皓城方向而來。”

“你還記得不?”胡新月忽然扭過頭,黑瞳含笑,俏麗地看着郝越,“你幫我查到我小姑應該是嫁給了周正元的大將軍的事。”

郝越頷首,接話道,“於是你就假死擺脫那些人,前來投奔你的小姑了?”

他很好奇胡新月是怎麼做到的。

“這還不簡單。”胡新月皺皺鼻子,眼睛露出嬌柔可愛的驕矜之色,“如果不是被他們打暈又用了蒙汗藥,身為神醫的我早就想法子跑了。”

“我服了假死的葯,”胡新月笑道,“待他們發現後,緊張地進了車廂里查探時,再趁其不備讓他們都昏迷過去。然後我下了馬車,逃進了城,找到鎮北侯府投靠我的小姑。”

郝越卻笑不出來,想到那驚險的一幕他的心臟都能揪成一團,他緊緊地抱住胡新月,頭依着在她頸窩喃喃道,“是我不好,讓你受難了。”

“你呢,給我說說你是怎麼追過來的?”胡新月細聲問道,郝越的鬍渣子扎得她脖子痒痒的,“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現在住在哪裡?”

“問題姑娘。”郝越取笑着,點了點她的鼻尖,只是草草講述聽說她被抓之後就一路追隨而來,期間數次差點追上,卻又被那群蒙面歹徒甩開。待他趕到天皓城外,才追上馬車,那時,那群蒙面歹徒說胡新月已死,他一怒之下大開殺戒,將人全部殺了。

“對了,”夜色中郝越的臉忽然有些發燙,他從儲物袋拿出一個錦緞包裹,遞給胡新月,“這是給你的。”

是盈月樓的裙裳!

胡新月驚喜地將裙裳攤在床上,透着月色欣賞着,“越郎,你怎知我喜歡盈月樓的衣裳?真是太美了!”

衣裳再美,也不如你那抹笑容美。

郝越靜靜地看着胡新月,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真好,他這輩子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胡新月將裙裳收好,想起白日里見到郝越,於是問道,“今日縱火之人,你可有看見?”

郝越搖頭,“我找來鎮北侯府時已見火光,放火之人已經逃遠了,”他濃眉一簇,“周正元的人找到的火摺子,上面有我利桑國的文字,這件事情,我覺得定有內情。抓你的人,與這次放火的事,也許有着什麼關聯。”

“說起這個,”胡新月想了想,“擄走我的那群人,卻並非都是利桑國的人。其中有兩人,應該是天皓王朝的人。”

郝越驚疑,連問原因。胡新月則告訴他,在一路行來的路上,她曾聽那幾人休憩時候,因喝了酒說話肆意了些,話里話外竟然提到了天皓王朝與利桑國之間的事情,“雖說語焉不詳,但我直覺擄我一事,怕是兩國之間有人勾結一起共同做的。”

郝越聞言,久久不語。

自從立了太子做儲君之後,他閑散周遊四海,擺出無礙太子登基的姿態,但私下裡追殺他的人卻從未斷過。往日他並不放在眼裡,而今卻連胡新月都牽扯進來,這就不由得讓他重新思量一番了。

“你且放心,我會好好處理這事。”郝越站起身,他不宜逗留太久,“新月,你就在鎮北侯府先安置下來,待我處理好事情後,我會來接你。”

“你要離開天皓城了嗎?”胡新月不舍,追隨他走到窗前。

郝越回頭笑道,“暫時還要打探些事情,我還會來看你的,若是要走,定會先告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