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日暮西斜,從課室的大窗戶落下,拉長了書案前奮筆疾書的纖細身影。

待斜陽光影又拉長了數分,李詩晴終於滿意地收了筆。

將紙張舉起吹了吹墨,翹起嘴角低喃了一句,“完工!”

“這麼快便寫好了?”

溫和怡人的聲音如岸邊吹拂過的微風,讓人心曠神怡,李詩晴驚訝抬眸,“呂夫子,您還沒走?”

呂殷微笑,“等你一起走。”

兩人一同步出課室,李詩晴就最近一些課業提出疑問,呂殷一一回復。

待走到院子中央,忽見李詩晴的兩個丫鬟匆匆從校舍門口跑了進來。

見到李詩晴後咚地就跪下了,“公主殿下,奴婢無能,未能從膳堂取到膳食,還請公主殿下責罰。”

李詩晴緩緩皺起眉頭。

她現在經常夜宿校舍,晚膳多由兩位貼身丫鬟去膳堂買食。

學院膳堂晚膳開放時間長,而兩位丫鬟在她上堂時分並無旁的事情,怎會打不上膳?

“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兩位丫鬟互視一眼,低聲稟道,“秦嬤嬤下午喚了奴婢們去做事,是以晚了回來。奴婢去膳堂時,已經沒了膳食。”

李詩晴眸心微冷,思及呂殷在旁,便揮揮手道,“起來罷,你們先回廂房。”

呂殷隱在廣袖下的手默默地握成了拳,驀地想起上次李月瑩和李如珊為難李詩晴的一幕。

待丫鬟領命遠走,他才開了口,“既是膳堂關門了,晚膳你打算怎麼辦?”

李詩晴沉默,校舍不便生火,自是沒有吃的。

皇宮離得甚遠,她又不想因為晚膳這些小事來回折騰下人。

學院附近倒是賣吃食的小店,但她從未曾去過。

想了想,還真是愁上了。

呂殷見李詩晴半天不答話,心下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着說道,“夫子正要回去做飯,如果不介意的話,和夫子一起用晚膳如何?”

呂夫子居然會做飯?

李詩晴揉揉耳朵,懷疑自己幻聽,“呂夫子,你是說你要自己下廚?”

“正是。”呂殷一擺手,做出邀請的手勢,“可有興趣一嘗?”

“既是夫子相邀,弟子當然恭敬不如從命。”

李詩晴慧黠一笑,信步跟了上去。

說起呂殷,之前在冬狩上便曾與他組隊進行過狩獵,當時關係甚是融洽。

後來呂殷成了夫子,周嘉瑩又成天表哥表哥地叫,不時給她和姜書璃講幼時的各種趣事。

是以在李詩晴心中,呂殷是親切可近的。

所以呂殷邀請一同晚膳,李詩晴並不覺得突兀,反而對他會下廚這件事情充滿了興緻。

兩人一道去了呂殷居住的院子。

呂殷居住的是個兩進的院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不大的廚房裡倒是一應物事都齊備着,李詩晴好奇地東張西望。

“雖說會下廚,”呂殷進了屋子,挽起袖子洗了手便開始捯飭,“但也只會簡單的做法。今天我們就吃炸醬麵可好?”

炸醬麵?

李詩晴挑眉,料不到呂殷竟會下廚做這等民間小食,她微笑地應了聲,漫不經心地打量着院子。

院子乾淨整潔,卻不見一個僕人,好奇問道,“呂夫子,為何不見服侍的小廝或僕婦?”

“都打發回去了,”呂殷正在切蔥花,笑着回頭看了一眼,“書房裡有不少書,你若是閑着可以去看看。麵條好了我去喊你。”

書房不大,三面靠牆的書架上卻擺滿了各類書籍。

修仙類書籍涉獵甚廣,從術法到煉丹,從陣法到符籙,無一不有。

除此之外還有記錄不少修仙界奇聞異事的雜書。

李詩晴抽出一本,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忽然一陣香味傳來,呂殷手捧托盤,掀簾而入。

“詩晴,可以用膳了。”

他走向書桌,把托盤裡的麵條和小菜端了出來。

李詩晴忙放下書上去幫忙。

兩碗麵條的旁邊放着兩碗清湯,正蒸騰着熱氣,幾根翠綠青碧的菜飄在湯中,尚未開吃就能感受到青菜的清香味兒。

炸醬是另外用碗盛着的,醬香濃郁,菜鮮味純。

旁邊還有小碟裝了黃瓜絲兒和胡蘿卜絲兒,顏色鮮亮,清爽宜人。

呂殷拿起一碗麵條,挖了一大勺炸醬,又夾了一筷子黃瓜絲兒和胡蘿卜絲兒,與麵條攪拌均勻後遞給李詩晴,“快嘗嘗是否合你的口味。”

李詩晴拿起筷子道謝,毫不矯情地吃將起來。

她吃得不快不慢,動作斯文又秀氣,但是每一口都讓你能清楚感覺到她的滿足。

呂殷一時看呆了。

原來佳人用膳,能美得如斯,幾可入畫。

“夫子的手藝真不賴。”

李詩晴被呂殷盯得有些羞燥,“呂夫子,你怎麼不吃?”

“吃。”

呂殷頗尷尬,拿起筷子呼嚕地吃了幾口。

“夫子,你經常自己下廚嗎?”

雖說天皓王朝沒有君子遠庖廚之說,但貴為世家公子,會下廚是很稀奇的事情。

“不多,”呂殷雖然吃得快,但吃相仍是相當斯文儒雅,他想了想,補充道,“來學院後稍微多幾次。”

“你定是覺得我會下廚很奇怪吧?”

“其實是我母親愛親手做吃食,”呂殷解釋道,“自幼跟在母親身邊,不時打打下手,便會些簡單的,了以飽腹。”

原來是這樣。

呂殷的母親便是周嘉瑩的姑姑周元芳,鎮北侯府的嫡出大小姐。

李詩晴見過幾次,只覺是爽朗熱情的長輩,不想卻是喜歡廚藝。

“夫子為何要來學院教書呢?”

李詩晴問出口後,又覺得失禮,忙道,“是弟子唐突了。”

呂殷哂笑,“這沒什麼不能說的。”

“我從小就想做夫子,現在來瀾山學院,不過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看來周嘉瑩的猜測並沒有錯,夫子是因為喜歡而放棄仕途。

李詩晴知道說的容易做的難。

尤其是世家子弟,呂殷還是嫡長子,要遵從本心談何容易?

“一定是經歷了許多困難,才能做到吧?”

她的眼睛清澈見底,沒有勢利,沒有鄙夷,純粹得好像春天裡剛冒出來最嫩綠的枝芽。

呂殷又看呆了。

。手機版網址:m.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