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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權比之**,最大的好處大概在於許許多多的事情都能夠壓在一個很小的範疇內處理。此時義軍入杭州,正是強權到極點的時候,也是因而,雖然這個下午在文烈書院發生的事情說出現了不少人,但隨着陳凡的出現,到最後對峙的結束,夕陽西下時,聚集的人逐步散去,最終形成的影響,竟沒有被太多人知曉,即便當時經過了附近目睹對峙的人群,也只以為是最近城內經常發生的普通衝突,默默地繞道而過,未有多少人提起。

書院目前每天只上半天的課程,到得下午,其中的老師都已經離開。而在這附近,真正居住了的,也都是劉氏霸刀營的主力。這次的事情,一方面涉及到張道原、厲天佑、徐百、元興等諸多中級將領,若說為了利益,雖然會有人感興趣,但這類衝突在如今的杭州城裡實際上也常有發生。

而當另一方面出現的是霸刀營與瘋子陳凡,便更令人沒有了探究的興趣,因為跟這幫人纏在一起的事情,沒什麼好處,沒什麼意思,基本上像是踢一塊鐵板。厲天佑等人在踢鐵板,姑且能夠說他們很有力量,很有肌肉,以至很霸氣,但就算在夕陽下看個半天,這幫人也無非是在踢鐵板而已,看久了,也無非是一種心情:“喂,那個人在踢鐵板哎。”

這類人其實算不得軍隊中的霸權階級,又或是睚眥必報的**,惹到了就一定會被報復致死,相對於睚眥必報的包道乙、司行方之流,他們算不得可怕,對大部分人來說以至不知道他們平時想幹嘛。以前也常有人惹到,最大的後果無非是在聖公面前拔刀砍,有的人被乾死了,有的沒有,但最後你就會發覺,跟這幫人較勁。什麼意思都沒有,贏了輸了都得不到什麼東西。

總之。對於一半以上的中層將領來說。這就是劉西瓜、陳凡等人給人留下的印象,至於另外一半。則大都不知道兩位是什麼人。這時候義軍當中更新換代的情況嚴峻。有新的將領進來,大都是聽了方臘、方七佛這些人的名字,陳凡這種人屬於不上不下的,至於劉西瓜的霸刀營,除了偶爾一次大戰中噹噹突擊隊,實際上並沒有多麼彪炳燦爛的戰功,平日里也並沒有太多的存在感。249

於是到得天暗下來,書院周圍便只是恢復了平日里的景象。光芒勾勒出院子安靜的輪廓,蟲子在樹上叫。偶有行人車馬自院外走過,寧毅從外面唯一的雜貨鋪買回鹽巴時,小嬋已經煮好了飯,托着下巴坐在院門口的台階上等他。

“姑爺,我們找個機會,跑掉吧。”待寧毅過來,小姑娘神秘兮兮地說道。

“呃,為什麼……”寧毅悄然愣了愣,倒不知道小嬋為何要說這事。

以往那阿常阿命等人對他的監視看來便不嚴密,但他也知道並非如此,經過了今天下午,自然愈加了解。此時在這街頭巷尾,雖然看來燈火暖黃人影稀疏,看來一如普通街巷人家的樣子,實際上的布置安排恐怕絲毫不遜於普通的軍營。大抵是那霸刀營在進了杭州之後佔了附近一片,這時候住在周圍的多是精銳老兵。

好像對街雜貨鋪里正在喝着黃酒與鄰居閑聊的嚴肅老頭,今天下午的時候寧毅便在屋頂上見他順手拿了根鐵門栓站在門口,看來儼如阿凡達里鐵塔一般的僱傭兵老大。

“因為他們都沒有把我們關起來。”

“關起來好啊?”寧毅笑着進去,小嬋便起了身,小跑地跟在後面。

“但是姑爺這麼厲害,雖然現在這樣比較好啦,但想一想,總覺得他們很輕視姑爺的樣子,就覺得這些人真沒見識,哼。等到我跟姑爺跑掉了,他們就得哭啦。”

說到這裡,寧毅自然也明白她是在開玩笑了。自暴雨那晚過後,小姑娘氣質沉穩了許多,倒並非說她平日里不沉穩,只是自那晚過後,便慢慢有了股小媳一般的神態。

往日里寧毅坐在床邊看書,小嬋坐在板凳上看他,目光閃動間常能夠看出她在想心事,又躍躍欲試地想要與寧毅說的樣子。這時候小嬋便往往只是看着、想着,並不老想着如少女般的做表達了,彷彿臉上笑笑,心中便有了篤定。這時候開着玩笑,大抵也是為了掩飾其它的心情。

待到煮完飯菜,開始端去外面時,小嬋方才低着頭說道:“姑爺,今天下午……這邊出什麼事情了嗎?”

“嗯?沒有啊。”

“可是……可是今天下午看見姑爺在屋頂上跟一個人說話,那時劉家爺爺讓我去熬了,我也不知道,可後來熬出來,看見有個受了傷的將軍在跟人說這邊剛才出事了,一看就是有殺氣的樣子,我就出來看啊,可也什麼都沒看到。”她將飯菜放下,蹲在那邊仰頭看寧毅,抿了抿嘴,“我就趕緊跑回來,看見姑爺在這邊,又偷偷回去了,不過回去的時候,劉家爺爺……這樣子看了我一眼,我覺得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情的,姑爺……”

少女學着老人家耐心尋味的目光皺着眉頭,看來頗為可愛,但更多的倒還是對方那不動聲的擔心。小嬋聰明伶俐,比一般人要敏銳得多,雖然未有看見事件全貌,但從旁人的隻言片語中,也發覺這邊大抵出了問題,她方才說起逃走,看來是玩笑,實際上未必沒有心中擔心在。人為刀俎的情況下,忽然出現的風吹草動,令得少女擔心起自家良人的安危來。這時候只是小心翼翼地詢問着。

寧毅看了看她,過得頃刻,將下午時發生的事情說出來。當然,大致略過了對峙的局勢,只道有人過來與他說話,他回答幾句,應該是過了關。如此這般,小嬋終究放下心來。

暖黃的火光中,兩人便在那小小的屋檐之下一道吃了晚飯。

同樣的夜裡,城市的一角,白日里注意到了寧毅的屈維清等人也並沒有閑着,書院的一畝三分地。看來與世無爭,但也總有它的利益在。上午時聽說了寧毅階下囚的身份。下午的時候。他便去找溫克讓,但溫克讓出了城。到了傍晚才回。請了幾名幕僚舉行家宴,宴席上屈維清便說起書院中有被抓的書生以世俗故事博學子歡心,曲意逢迎一干孩子的事情。便有人道:“這倒也是個保命的好辦法。”又有人說:“若是我,當場將他打殺了便是。”

屈維清以玩笑的口吻說出這事,溫克讓隨後也不以為意地笑着點頭。軍隊進城這個月,抓的人多,殺了放了的,大都處理得乾脆,但也總有些暫時沒決定的人。順手放在各處讓他們做事也是常事,溫克讓於普通書生之流好感不多:“那人姓甚名甚?屈先生與封永利說了,找人打上一頓逐出便是,若是鬧得過分,便是殺了又有何妨。”

“溫帥說得對,這人姓寧名立恆,聽說倒是有些才學手段的,大概是因為被抓住後擔心,因而……”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