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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澤眼底閃過一絲錯愕,王譯信老臉不由得一紅,到底是用王芷璇的‘成果’。

“不是。”黑瞳中隱現詫異,顧天澤解釋說:“我是沒想到她會同岳父大人說起生子的藥方。”

“……”

還不如不解釋呢。

王譯信越發下不來台,出繼王芷璇時,她尚未出嫁,一個尚在閨閣的小姐同自己的父親討論生子的藥方,的確很是詭異,王譯信總不能告訴顧天澤是上輩子的事情。

“阿澤是故意的?”

“沒啊。”

顧天澤學着王芷瑤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睫也很長,根根似針芒筆挺。

王譯信忍不住揉了他腦袋,無奈的嘆息:“你自己心中有數就好,此事只有你能勸得了陛下。”

也只有顧天澤能讓乾元帝再次寵幸顧皇后,沒有乾元帝,就算顧皇后治好隱疾,她一個人也生不出皇子來。

“不過,還有事你最好同皇后娘娘說清楚。”王譯信猛然想到上輩子太子妃差一點沒熬過生產一關,低聲交代:“娘娘歲數偏大,這些年又沒少用偏方秘葯,老人講是葯三分毒,娘娘本就虧了身子,又因太子早殤的事鬱結於胸,此時一旦有孕,懷相不會太好,生產那關不容易過。”

先把危險都說清楚,省得顧皇后有危險的時候怪給她出主意的人。

顧天澤鄭重的點頭,“姑姑最想要一個親生兒子,無論多兇險,她都會堅持。”

顧皇后想從顧天澤身上奪走乾元帝的寵愛。

“左右你也長大了,陛下……對你……不是任何皇子能比的。”

“嗯。”

從一旁走來侍衛,站在不遠處行禮,“陛下宣召兩位大人,命顧大人統兵。”

兩人互看一眼,同時正了正衣冠,隨着傳口諭的侍衛來到乾元帝跟前。

乾元帝已經在懷恩公公的攙扶下,在禪堂里走了好幾圈,此時他沒穿龍袍,僅着明黃色褂子,臉上略顯得病態,往日合身的褂子略顯寬肥,“你們翁婿兩人躲到一旁說悄悄話去了?”

“臣只是問問祁山的經過。”

王譯信主動交代,攤手無辜的回道:“並不算悄悄話。”

“阿澤。”

“臣在。”

顧天澤一本嚴肅,拱手聽命:“請您吩咐。”

乾元帝亦推開攙扶自己的懷恩公公,挺直消瘦的身體,“朕要你悄無聲息的奪京城東門,你可能做到?”

“臣遵旨。”

“朕想看看老四的登基大典是什麼樣子,想見見朝臣驚訝的臉龐。”乾元帝話鋒轉為鋒利,充斥着一股的幽怨氣息,薄唇微微抿緊,“沒見到朕的屍首,竟然敢舉行登基大典?把朕當作死人?”

縱使四皇子同祁山謀逆案無關,乾元帝也不會輕饒‘野心勃勃’的四皇子。

裝了一輩子的四皇子最終倒在了自己的真實野心上面。

沒人能裝一輩子!

乾元帝之所以在京城九門中選擇東華門,最重要的原因是看守東華門的守衛多是蔣大勇使出來的,雖然太后必然會撤換鎮守九門的守備,所有同西寧公有關的將軍校尉多會被閑置或是投入天牢,然而太后卻無法真正做到撤換所有的將士。

西寧公蔣大勇在軍中的地位,不是一般人能取代的。

唯一能把蔣大勇徹底打壓下去的人,只有乾元帝。

王譯信本來還為顧天澤擔心,想通其中的道理後,乾元帝哪捨得顧天澤冒險?

果然,乾元帝又說:“把朕前些日子給你的私印亮給他們看,阿澤,你是朕信任的人,大可放手去做,有朕在,你任何時候都不比委屈。”

“遵旨。”

顧天澤摸了摸懷裡的私印,本來是想還給乾元帝的。

“用完再給朕。”

“嗯。”

乾元帝看着王譯信包裹着紗布的雙手,道:“你可能給朕寫一篇檄文?”

“臣……願意。”雖然手指甲被錦衣衛剝去,那筆寫字很費勁,然為皇帝寫檄文的光榮差事,王譯信不願意錯過,“臣尚能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你的文采極好,朕只有一個要求,把檄文寫漂亮點,寫得鋒芒畢露,最好能把太后氣吐血!”

乾元帝也是睚眥必報的性格,“朕不怕天下人議論朕不孝,但想讓老妖婦名聲掃地,她根本不配同先帝合葬。”

“臣遵旨。”

因為王芷瑤失蹤,王譯信對太后也是滿腔的恨意,不把太后偽善的面具剝下來,他對得起誰?

就算是給瑤兒出口氣,他也會把檄文寫得‘漂亮’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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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街道上,行人很少。

太后同未來的新君正式公布乾元帝的死訊,使得百姓止不住為乾元帝哭嚎幾聲,不管是不是情真意切,乾元帝一手開創盛世,讓百姓安居樂業,以國朝為榮的功績,不容抹殺。

家家戶戶掛起白綾,焚香祈禱乾元帝一路走好。

國不可一日無君這話誰都明白,雖然乾元帝沒有冊太子,太后娘娘卻給國朝選定繼任人選,百姓不知朝廷上的爭鬥和彼此妥協,只曉得新君是頗有賢名,紮實努力的四皇子殿下。

新君的人選並不會讓人太過意外,四皇子最近幾年可不像過去一般內斂,沉默,在朝廷上,百姓間名聲極好,這也是他能在眾多兄弟中熬出頭的原因所在。

四皇子的府邸也被稱作潛邸。

書房中,即將登基為帝的四皇子不見任何喜色,緊促的雙眉略顯沉悶,憂鬱。

在他身邊站着的人都是他可靠信任的屬下和謀士。

他們之中不免有人喜形於色,跟對了主子,有了從龍之功,榮華富貴可期。

“殿下……”

“我擔心……擔心父皇並沒……”四皇子艱難的說出自己的心事,“一旦父皇返回京,只怕眼前的一切都是黃粱一夢。”

謀士把心一橫,低聲道:“京城還在太后娘娘和殿下的手中,皇上就算是還健在,進不來京城,一切都好說。您早日登位,便是還上鑾輿回京,難道還能廢了您的皇位不成?了不起尊他為太上皇也就是了。”

正因此,四皇子的登基大典才會倉促進行,太后和他彼此很有默契的搶時間,盡量弄成既定事實。

四皇子按着額頭嘆息道:“父皇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希望一切只是我多慮了。宮裡可有消息?王芷璇是否還在太后跟前?”

“屬下進不去慈寧宮,想來是該在的。”

“殿下擔心她?”

謀士一臉的錯愕,四皇子眉宇間多了幾分倦色,修長的手指按摩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並非是擔心,而是有不安……”

他無法相信曾經感覺不可戰勝的父皇,竟然毀於安分老實的太后娘娘手中。

謀士勸道:“殿下許是太緊張了,明日一過,江上便可定下。還請殿下早些歇息,養精蓄銳。”

四皇子擺手讓謀士和屬下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