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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寒窗苦讀,

一朝金榜題名,

金鸞殿上鹿鳴宴,

名利雙收舉家歡。

劉茵喃喃念着當初自己高中之後春風得意所作的詩句,如今的她一切都付之東流,再無東山再起時。

“娘,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嗎?”劉藝然暗咬銀牙,滿臉不服氣,

“那三殿下畢竟不是我大焱國的皇帝,他憑什麼罷了娘的官?”

劉茵搖搖頭,失魂落魄地坐了下來,沒有回答她的話。

“娘!”劉藝然見她此狀,恨鐵不成鋼地抱着她的手臂,激動地大聲說道,“既然我們已經下了一次手,又何懼第二次第三次!我就不信,我們都成不了事!”

劉藝然見她不為所動,一甩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冷靜分析,

“娘何止寒窗苦讀十年?當初娘為了科考,一日三餐只吃冷硬的饅頭,祖母病重後,娘匆匆看過一眼後,就把所有的積蓄留給祖母看病,自己連冷硬的饅頭都沒得吃了!天寒地凍的天氣,娘早上煮上一鍋連筷都立不起的粥,冰凍後分成好幾份,看書看餓了才啃上一口。幸得上天垂憐,娘如此艱難熬過,終進了一甲!”

從拜官到如今,劉茵已為官十二載。十二年里,她雖不敢自認有多清廉,但她兢兢業業,手中之事盡處置妥貼,否則也不會從一個小小的六品官榮升到如今的二品高官。去年外調潞州,呆滿三年,她又可往上升一升了。

她不甘心!

她怎麼甘心這幾十年的心血就此白費?

她手成爪,暗自抓緊椅子扶手,咬牙恨聲:“你說得不錯!這幾十年里,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切不可貪圖一時享受,便費了大好前錦。可他不過一介內男,竟一句話就毀了我一生,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她手中力氣漸大,扶手被她猛地抓斷,一拍桌子,身上果決之氣登時猛漲。一旁的劉藝然亦被她所嚇,反應過來後當即歡喜地抓着她的手說道:“娘,你終於振作起來了!”

劉茵深吸一口氣,偏過頭看向滿臉欣慰的女兒,心下心疼不已。

她高中之時便是母親去世之時,先帝體恤,免去了三年守孝期,只讓自己守了三個月。三月滿期後,她才拜官入朝。

成親後的第二年,她初次感受到了當母親的喜悅,可惜她的夫君生產後身體每況愈下,沒幾年便撒手去了。

她顧及年幼的藝然,又因着忙於政事,根本沒時間再續弦,獨自撫養她到如今。

她把自己能給的所有好東西都給了她,她精心教養,可她手中寶竟在牢里足足蹲了一個月的牢!此等恥辱,此等痛苦,她定要那個人也好好嘗一嘗!

“然兒,你放心,娘知道怎麼做了!有我在,定不會讓那些瞧不起我們的人好過的!”她揚聲朝外間喊道,“去把賴遠年給我找來!”

自從劉茵的官職被突然罷免,劉府的門前一時間冷清了許多。

為了防止府里出亂子,劉藝然私下處理了幾個蠻奴侍女,霎時間整個劉府的下人紛紛不敢亂動,皆老老實實地按部就班。

賴遠年便是處置下人的那個劊子手。

“大人,有何吩咐?”

劉茵望着眼前這個相貌普通,面目和善的婦人,暗自嘆息一聲。

“外人並不知你與我的關係,讓你去辦這件事是最合適的人選,只是……我又實在不忍心讓你去。”

賴遠年眼底浮出一絲晶瑩,她誠懇道:“大人,當年要是沒有大人,遠年早已化成灰燼,苟活了這幾年,屬下已很知足。大人如果有什麼要屬下去辦,屬下就算拼了性命也定會辦成!”

劉茵激動地上前扶住她,說道:“劉某能得你這樣的助手,就是死,也瞑目了!”

“大人別這樣說,我賴遠年別的本事沒有,一身蠻力還是有的!”

劉藝然走前一步,扶住劉茵,說:“娘,有遠年在,咱們這次定能成功!”

劉府這邊所密謀之事許宅絲毫沒有察覺,不過因着菊花酒會的事,許含一連窩在宅子里好幾天。

陳太熙也因着在劉府的事而受了影響,不敢再往許宅那裡串,新譜的一些曲子倒是會讓人送過去,以此聯繫。

“你一直這麼窩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後齋那邊還要你去盯着。”秦琉璃得知消息後當即就趕回了許宅,看着跟着懶貓一樣窩在搖椅上曬太陽的許含無奈地搖頭勸說。

謝玙也在旁邊坐着,他手裡拿着的正是對劉茵革職查辦的文書。

許含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翻了個白眼:“後齋那邊還能有我什麼事?不都走上正軌了么?我去幹什麼?”

後齋的事情都交給了吳婧,她這人做事井井有條,後齋交給她管理,再合適不過了!

秦琉璃斜靠着椅背,眯起了那雙精明的眼:“吳婧確實是個好手,但近來不少人都在後齋旁邊打着轉,此事還得另派個懂防守的人過去。”

“打轉?”許含挑眉詫異地轉過頭盯着他,“你是說有人在打聽裡面的情況?”

秦琉璃不置可否。

不過一會兒,許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後齋佔地不小,裡面各類設施都置辦齊全,進出皆有規章制度,想不引起他人注意都難。何況眼下就要到年關,大家都忙得手忙腳亂,想趁着這次機會大賺一筆。

唯獨絨花坊有先見之明,將絨花的製作師傅們都轉移到了這裡。而且其他分店的絨花也有不少是從後齋運過去的。這一下不僅將絨花的質量把嚴了關,還將產品的數量也提高了不少。

訂單如雪飛至,不到年關絨花坊的收入就翻了三倍,這樣的利潤誰瞧着不眼熱?

“那你覺得派誰去更合適?”

秦琉璃依舊閉着眼:“你覺得派誰好呢?”

“於紅於青。”

秦琉璃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她:“於紅於青跟隨侯夫人出生入死,小小後齋在她們眼裡自然不是問題。但她們去了後齋,你怎麼辦?侯夫人要是知道了,我可擔待不起這責任。”

許含揮了揮手:“既然你也覺得她們兩個沒問題,那就這麼辦吧!我身邊不是有萬芳嘛!他以一敵百完全沒問題!再說,我能有什麼事?”說著,她更肯定了派於紅於青去後齋,“就這麼說定了!”

正靠着樹休息的萬芳聽見那邊兩人的對話頓時無語:什麼時候他成了她許含的護衛了?他才不想理那個糟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