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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有預料謝玙會過來,但李子月卻沒想到他竟會和許含一起來。

許柳舟死後,忠義侯的爵位便由許含繼承,所以忠義侯指的便是她,但外人稱呼她卻依舊習慣稱為侯世女,而非侯女。原本她是不願意這裡的,她曾看過李子月的對戰歷史,對付現在的沼國綽綽有餘。只是這幾次對陣下來,她卻節節敗退,無疑是因着對方是慶王女,曾經的發小。

戰場之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更沒永遠的朋友,只要李子月能夠重新審視自己和慶王女之間的關係,絕對有把握退敵。

不過,謝玙最終還是將她一起拉了過來。

“臣等參見殿下,許侯女!”

“在外面,這些虛禮便免了吧。”謝玙停下腳步,淡淡道了一句,待眾人站定,他的眼神掠向神情有些莫名的李子月,“不知李將軍在和諸位商量什麼?”

“回殿下,臣……”李子月迅速地看了眼上首的那個男子,自己一直掛在心尖上的男子,一時竟忘了言語。

這時,站在她身後的軍師武議自她身後踏了出來,自若地解釋道:“回殿下,將軍正與諸位將領商議明日應敵之策。”

“哦?”謝玙的眼神抬起,在幾個人身上一一掠過,而後定在武議的身上,問道,“武軍師可有何良策?”

“殿下,臣以為,距此西面兩千里地的小山正是沼國攻擊的絕佳地理。沼國如今領軍的名叫宋子良,是名將宋紅的兒子,宋承鳳將軍的孫子,他雖無領軍的經驗,卻自小受宋家帶兵的影響,再結合這段時間的突襲經歷,臣以為,有八成的可能他會採取此種方式進攻。”

許含順眼望去,武議軍師所說的小山便是沙盤裡距此方營地不遠的一個小沙丘。她倒是聽說過這個宋子良,雖是男兒身,卻有着沙場將軍夢,是個傳奇人物,讓她生出幾分敬佩。

謝玙對她的推測不置可否,只淡淡說道:“你們繼續,本宮只旁聽。”

他這一開口,其他的人當即應聲。幾人湊到沙盤處,繼續剛才的討論。

許含聽了半天,原來他們所爭議的地方一直在跑偏……

好不容易待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女將們停下來,她才輕飄飄地插了一句話:“不知各位可有聽說過‘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眾人紛紛一怔,扭頭看向她。

許含只得好老老實實地將曾經看到過的一則戰爭小故事講出,武議越聽,眼睛越亮。

“據臣所知,如今的宋子良愛慕慶王女,只是苦於慶王女早有夫君,且宋家有祖訓不得為侍,否則宋子良定然早已嫁給慶王女做了慶王夫。或許……我們可以從這裡下手……”

武議的話還沒說完,李子月便當即反對:“不行!如此卑鄙的手段,如何能拿到戰場之上來說事?”

“將軍,那宋子良用兵之奇我們如今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李子月依舊冷着臉不同意。

許含暗自撇嘴,她就猜到這個頭腦僵硬的李子月不可能會答應的。

彷彿看透她內心的想法,坐在一旁的謝玙掃了她一眼後,薄薄的嘴唇微微動了動,若是細心定能發現他的嘴角正微微翹起。

“西線那邊的危機已經解決,魯國國君正在派使者前來京城,時候不早了,還要你辛苦諸位將軍把這場戰事儘快解決,本宮在京城等着你們凱旋而歸!”

說著,便站起身,對李子月投去深意的一眼,便舉步離去。

許含無奈地聳了聳肩,朝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武議攤了攤手,說道:“那我也先回去了,各位將軍辛苦了!”

話落,人便逃也似的追了出去。

待出了帥帳,許含才看到謝玙已經騎在馬頭上等着她了。

“你跑那麼快做什麼?”謝玙見她一陣風般沒頭沒腦地沖了出來,皺着眉輕斥着。

許含翻身上馬,一邊朝前走着,一邊對他說道:“你贊成武議怎麼不說出來?偏要給她留面子,唉,這麼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就這麼被她錯過,連我都覺得可惜了……”

她的話音還沒說完,腦袋就被一個東西敲了一下,她冷不丁地受驚,“哎喲”一聲叫了出來,抱着腦袋回頭瞪着始作俑者,恨恨道:“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說得我就說不得?”

謝玙眼眸帶着微冷的意味瞥了她一眼,而後沉默地撥過馬頭,沒幾步就超越了她。後者有些摸不清頭腦,嘟嘟嚷嚷地一路跟着。

她心下的確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在李子月面前。

李子月就像那驕艷的陽光,奪目刺眼,令人心生嚮往。可是她畢竟是焱國土生土長的人,思想自骨子裡便是那樣固執而死板,饒是再風流瀟洒,她也不過是個封建的士女,真不懂他幹嘛要給她留面子,當面反駁一下,難道她就會受不了?

她越想越氣,瞪了瞪走在前面的那道清冷的身影,她雙腿一夾胯下的馬匹,如一道箭羽,飛快地朝着前方衝去。

早已熟知她性子的謝玙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慮,雖然走在前頭,可他耳朵卻一直豎著,聽着身後那女子嘀嘀咕咕的抱怨,真是又生氣又覺得可笑。原來小心眼不僅可以形容男子,用在她身上竟也出奇得恰當。

看着那道身輕如燕的身影遠去了,他終於揚起了嘴,笑出了聲。

一直守在一旁如隱身般的萬芳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對他道:“主子,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他雖然對某些事反應很慢,不過自打剛才一進帳,他就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或者說,從打算來西線大營時,那女人跟自家殿下之間就有些不對勁。

明明按照武議軍師所提出來的防禦之法,再配合李子月將軍那種穩紮穩打的模式,是她們所商討出最佳的一個方案。可是許含一提出另外一條對策之後,整個帳的氣氛就變了。

尤其是自家殿下拋出最後那一句模稜兩可的話後,連他這個最無足輕重的人都覺得尷尬……

謝玙眯起狹長的鳳目,輕輕應了聲:“不好嗎?”

萬芳驚訝地微微張着嘴,他剛才看到了什麼?殿下剛才那個笑容是寵溺吧?他沒看錯???

完了完了,他家殿下完全被那個莫名其妙的瘋女人給下了咒了!

話說,他什麼時候可以看到殿下出嫁?想想那情景,為什麼他會這般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