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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仙人即率領門下前來致謝。原本眾人性命危在旦夕,現在反而能力壓對方一頭,還拿了補償,這都要是隱流的功勞。尤其他謝過寧小閑之後,又真心誠意地向小白龍一拱手:“多謝白龍仙子仗義援手。”先前牧雲府遭西夜半路伏擊,那真叫一個出奇不意。後者有備而來,一擊得手,後著連綿不絕,凶毒狠辣,那是鐵了心要在最短時間內全殲牧雲府的人。若非這條白龍不知打哪裡殺出來相助,牧雲府恐怕早就死得一個不剩,候不到隱流援軍的到來了。

話說若沒有白龍插手,隱流的援軍也不會到來罷?

他也想不通白龍為何突然相援,只能以“仗義”二字來形容了。

小白龍搖了搖頭,開口卻是優美的女聲:“無妨。”

陳仙人卻問寧小閑:“從戰鬥結束至今,我等傷勢都在飛快痊癒,是娘娘領域之功罷?真是好本事。”他和另一名仙人受九仙圍攻,內外傷勢沉重,方才是提氣強行壓下,不想在強敵之前削了顏面,可是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外傷居然康愈許多,連內腑的傷勢都不再那麼沉重了。再看門下弟子,先前激戰中受了重傷的,現在基本都能站起來了,有兩人肚腹被剖開,連腸子都流出來,現在肚皮上的傷口不僅不再流血,甚至已經結痂,轉眼就要好全了。

再好的丹藥也沒有這樣的效果,何況寧小閑根本不曾親手接觸到他們。這只能是領域的神效。

寧小閑點了點頭,也不解釋。陳仙人知道領域是每個仙人的秘密,不好打探,隨後就聽她道:“西夜為何襲擊你們?”

陳仙人苦笑道:“牧雲府早就是西夜的眼中釘,郎青早有此心。這一次無非想將我們都葬在這裡,他對付牧雲府才更順利。”

寧小閑不語。

她今早惡補了一下過去三百年的功課,重點研摩了當今南贍部洲的勢力分布,這才明白陳仙人所指為何。過去三百年間,西夜勢力快速膨脹,成為坐擁二十六名仙人的超級大宗,並且風傳西夜也有一名真仙坐鎮,只是從未有人見過。且不論最後這個傳聞是真是假,西夜這些年來節節推進,領土快速擴張乃是不爭事實。

到得寧小閑渡劫,它的領地已經比三百年前擴大了足足三倍有餘,倒在它手下的,不僅有南部仙宗,也有原先的北部仙派同伴。西夜的領地已經佔據了足足二十二州,如果從現有的版圖去看,一下就能明白牧雲府和西夜為什麼是死對頭了:

牧雲府的領地,恰好就在西夜的正南方,阻住了它往南擴張的腳步。

不除掉牧雲府,西夜就不能把手伸向更加廣闊豐饒的中部大地。

可是牧雲府也是老牌大宗,本身也擁有七名仙人。並且附近十個宗派以它為首,立下了同盟互助協約,同氣連枝,一榮俱榮。它們抱團在一塊兒,西夜想蠶食其領地可就不容易了。

是以牧雲府對西夜來說,就是哽在咽喉里的一根硬刺,不除不快。這一次牧雲府到大西南觀禮,將兩大仙人都派了出來,並且宗內將被重點栽培的好苗子也都同來,西夜如果能將他們剿滅在外,無疑是大幅度削弱了牧雲府的勢力,後面想再對這個門派下嘴也會容易得多。

其實這不單是西夜的算盤,也是許多宗派的企圖,否則這幾日七城之外為何發生那麼多起搏殺?

和她再寒暄了幾句,陳仙人就去探視自己的弟子了。他自己身上的傷是敵仙留下的,沒有那麼快恢復,不過此時倒不礙行走。

寧小閑這才緩步走到花想容身邊,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仗義,嗯?”這條白龍何時會那麼好心了,無端援助路人?

白龍心虛地將頭擱在地上,低聲道:“娘娘,我錯了。”

寧小閑冷冷道:“你這一攪和,隱流和西夜的關係立刻惡化。後面我拿什麼來彌補?”西夜是如今南贍部洲中北部最強大的宗派之一,隱流可不想與它交惡。

小白龍不敢吱聲。她今日衝出來時心急救人,也根本不曾深思熟慮。

寧小閑嘆了口氣:“你先前托青鸞和我說過,會將這事情處理好,我也就一直放任。現在,你倒是將自己陷進去!”

小白龍囁嚅道:“娘娘……”

這時唐長老往這裡走過來,她遂住口不言。

如今戰鬥結束,眾人也都忙着收拾善後,他往自己身上丟了個清潔術,重新扶了發冠來見玄天娘娘,以表尊重。不過他弄凈了顏面,寧小閑近距離看他,倒真覺得這男子從身形到面貌,再到氣度,無一不是上佳,任哪個小姑娘見了也是心裡砰跳。

所謂美男子,可不是光長着一張漂亮臉蛋就行的。

唐長老向寧小閑拱手,正色道:“多謝隱流援手。”又向白龍作了個深揖,“多謝白龍仙子仗義出手。”

白龍援其於危難,自己也身負重傷,而寧小閑雖然也阻住了西夜的猖狂行兇,更多卻是智取,在他心目中,這二者出力程度不同,因此他的態度也不同。

分得清輕重,又不因為她是隱流之首而加倍恭敬,寧小閑對他的印象更好了,笑吟吟道:“唐長老大名可否告知?”

“不敢。”他微微躬身,“敝人唐方,陋名教娘娘見笑了。”

“你何時拜入牧雲府?”

唐方不知她為何提問,不過依舊答道:“約在三百一十八年前。”

寧小閑想了想:“你我應不是第一次見面罷?”

唐方笑道:“不是。娘娘應是不記得我了,我卻記得神君和娘娘昔年大婚時,中京的盛況。”

撼天神君大婚那一年,他不過才十七歲,有幸成為師父的入門站子,這才夠資格隨師門晉京,有幸親睹了神境成婚的盛景,可是他隨後卻遇上了……

唐方的喉結動了動。

原來如此。寧小閑笑了,瞥了白龍一眼:“你和花想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