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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小閑伸手輕拍息壤兩下，以資表揚：“做得好！”
息壤嬌羞地蹭了蹭她的拇指，陣歡快地輕顫。
它在天下土壤中屬於第等神物，可以植土而生。上古即有人以息壤治水，現在寧小閑不過是依樣畫葫蘆而已。這塊息壤被養在神魔獄，每天給好吃好喝地供着，也不知道種過多少天材地寶，抬高地表生長對它來說不過是大材小用。
待她收起了息壤，虛泫才道：“不過是次失利，摩詰天不會善罷甘休。”他就不懂了，奇凌城只不過取得次小小勝利，西夜和凡人為什麼欣喜若狂，好像這勝利比天還大？
寧小閑鬢角猶濕：“正是，神君大人可定好了自己的去留？”
老沉淵被她鎖在神魔獄第三層的大湖當中，原本是要把牢底坐穿的。不過天隙洞開以後，每位神境的戰力都彌足珍貴，她也不想隱流和戰盟陷入苦鬥的同時，這老傢伙卻在牢里悠哉游哉地玩水。正所謂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所以她和虛泫談好的條件，就是她放老沉淵出獄，而後者要帶領沉淵族幫助南贍部洲共同對抗蠻族的入侵。
蠻族重返南贍部洲，對水族的影響並沒有那麼大，是以許多水生的妖族不打算加入戰鬥。虛泫貴為東海神君，他的加入、表態和立場，可為表率，能夠帶動更多水妖、海妖支援南贍部洲之戰。
更何況，虛泫本身的戰力強橫，昔年落入神魔獄不過是運氣太差，客場作戰罷了。如今到了鳴沙河畔，“逢風雨便化龍”這個詞對他來說可簡直是太lo了。
虛泫冷冷道：“返回東海，清理門戶！”
昔年定海珠被盜，引發海底火山爆發，不再鎮壓蠻祖殘骸，才使得後者被鏡海世家偷走，這當然是有內鬼配合了。這麼多年牢獄生涯，他每天都想着出獄以後要怎樣和叛徒清算總賬，現在就要付諸實施。
寧小閑沉吟道：“我倒有請求，神君可否在此坐鎮半月再行離去？本地的戰局要花些時間才能穩定，奇凌城和烏頂山脈若是全部失守，中北地區就是摩詰天的了。”
虛泫思忖好會兒，才呼了口氣：“就半個月！”
無論摩詰天還是聖域，昔年都對他鎮壓在海底火山中的蠻祖殘骸起過念想動過手。虛泫被困神魔獄三百年，可以上溯源頭至此，可以說這就是“因”。老沉淵向來有仇報仇，家裡那點子破事可以延後處理，這筆賬倒可以先跟這兩家清算乾淨滴。話說回來，這麼多神境當中也只有他最洒脫、最任性，因為沉淵的地盤在無盡的深海當中，蠻人想要報復他也很不容易。
寧小閑當然能感受出他對自己的態度變得冷淡而有敵意。
無論是誰坐了三百年大牢，對牢頭都不會有好感的，老沉淵又沒有斯德哥爾摩症。之所以還配合她，不過是雙方有個交易在。
有協議關係，不妨礙他對她沒好感。
她也不為意：“若是你打算在這裡逗留段時間，我還有事想請你幫忙。”
虛泫弗然不悅：“得寸進尺，這在我們協議之外。”
“不。”論修為，她當然不是神境對手，可是論口才，她可以甩這隻老沉淵十條街，“關係到南贍部洲中北部安全，這是大事，恐怕要勞動神君了。”她和虛泫達成的交易，包括了他要為南贍部洲抗禦蠻人，這個適用範圍可就很大了。老沉淵不是不清楚，只是他太渴望重現天日，那時什麼條件都會允的。
“巧舌如簧。”他和這位典獄長三天兩頭就要見面，對寧小閑的了解遠勝常人。虛泫哼了聲，似是早就預感到她會如此說道，“到底何事？”
“鎮守烏頂山脈。”
“哪？”他對陸地形勢不熟。
寧小閑伸手在半空中輕繪，不多時就將附近的地形都畫了出來。
還是三d立體版的。
虛泫望了眼就皺眉：“這可是片深山老林，讓那塊老石頭去照看更好罷？”他個水生的妖怪，離水久了總覺得不舒服。寧小閑所指的地區可是十萬大山，充其量有幾眼清泉、幾條小溪，他去了豈非龍游淺灘？
她知道虛泫所說的是懷柔上人。現今存世的神境當中，倒真是沒有哪個能和他比老的。“恐怕還是你更合適。”她抬頭往不遠處的棗樹望了眼，“會兒便知。”
有人來了。
果然樹後很快走出來名修士，對二人恭敬行禮：“懷柔上神有請兩位赴滴水閣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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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凌城裡忙得個底朝天，賑災和重建、修復工作都在緊鑼密鼓，因為誰也不知道下波攻擊何時到來。
寧小閑站在滴水閣里，看着底下的凡人如螞蟻般忙碌，心有微戚。
她知道，在這次勝利的光環底下，是溢洪平原遭受的重大損失。洪水可不講什麼情面，不分辨什麼敵友。連蠻人也能吹得七零八落的大水，凡人當然更扛不住。這下洪水四溢，再現了奇凌堰建好之前的無情天災，只不過這回純屬人為！
並且往次不過是洪水溢過河岸，這回卻是她和西夜手動堵死了這條全南贍部洲水量排名前五的大河，把半條鳴沙河的水都灌到了平原上！
息壤雖然神奇，力量到底有限，她只能升起奇凌城周圍的陸地，保住這個城池，保住城中對抗蠻人的有生力量。還有廣大平原地區和蠻人起遭了災，蠻人可以撤退，這些地方的凡人卻是數百年來紮根於此，根本再也無處可去！
這發大洪水，換來的是奇凌城大捷，換來的也是凡人的大災日。偏偏事先出於計策保密，不可能引導凡人疏散。
這切，她不知道嗎？
她在開口之前就比任何人都清楚，卻必須說動郎青堵堰、溢洪，否則今日天亮以後坐在滴水閣里的，很可能已經不是這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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