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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看到晏聆雪之外,最重要的收穫當然是望見了城主府的諸般防禦措施,其中就包括了隨處可見的分光鏡。雖說這些批量生產的貨色不如她原先得的,照出來的神魂面貌稍模糊些,卻也不是誰都能矇混過關的,顯然郎青和晏聆雪為了防護隱流的魂修入侵,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好死不死地,分光鏡也成為了她的攔路虎。要知道她雖然可以用化形露改換外形,甚至變作非人。可是神魂的面貌卻不會改變,只消在分光鏡底下走一遭就要原形畢露。

可是晏聆雪又格外謹慎,四十餘天當中生就能一直窩在城主府里大門不出,並且恐怕直到郎青將她帶回北境之前,她都不打算出府。這種情況下,寧小閑想要找到避開分光鏡、避開西夜和懷柔上人設置的重重安保措施潛入城主府的辦法,就只能將主意打到牢中的大神陰九幽身上了。

她可沒忘記,這傢伙早就揣摩出了改換神魂面貌的辦法,並且投靠了蠻人的那個分身也必然使用此法,才能在城主府里懸掛着的分光鏡下進出自如。只是長久以來任憑塗盡怎麼折磨,陰九幽都不肯吐露。莫看陰九幽外形陰柔,卻連塗盡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真正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你和他作了什麼交易?”長天的面色看不出喜怒。能讓陰九幽傾秘技以授,這丫頭開出來的條件必要教他滿意才行。

陰九幽坐牢三百多年,卻從來不老實。

她吐了吐舌頭:“倒也不算獅子大開口,他想要開戰至今,塗盡收集到的魂魄之力的三分之一。”

天隙洞開至今,南贍部洲戰死的修仙者超過一百六十餘萬、蠻人過百萬;被戰爭波及,因災因害而死的凡人超過三十億。對整個南贍部洲生靈而言,這是曠世大劫,可是對於活躍在戰場上的魂修來說,卻是收集魂力、修為暴漲的不世良機。

塗盡收集到的魂力遠遠超過了此前任何時期,他的道行也像坐火箭一般狂飆直上,硬生生升成了真仙境。陰九幽三天兩頭看到他,自然想分一杯羹了。他的進階方式與普通修士不同,沒有魂力進補的話,無論盤膝打坐多少年都增進不了多少。

長天兩道長眉擰得快要打結了:“少跟他作交易。”有些人就算身陷囹圄也絕不能小覷,陰九幽即是如此。三百年前寧小閑在中京借他的魂笛與樂音宮鬥法,險些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寧小閑摸了摸俏鼻,嘿嘿一聲:“我知道。不過城主府有懷柔上人守着,不想點辦法實在進不去。”開玩笑,老石頭人把門,連長天也不敢說自己就能混進去吧?

長天在心中略作估算,也知道陰九幽要去的魂力雖然是大補特補,卻還不足以讓他突破神魔獄的束縛,可見這人精明到何種程度,絕不提寧小閑不肯接受的條件。

接下來,寧小閑就將長天和塗盡都帶入神魔獄,由塗盡親審陰九幽的分身。

魂修的拷問方式獨特,再說分身到底不同於本尊,比起此刻的塗盡,道行上相差了不止一籌半籌。因此塗盡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撬出了自己想要的情報。

寧小閑拿到時,也不由得唏噓。因為她和長天終於知道在四方天城挑撥眾宗派關係的不是別人,竟然是晏聆雪。

如果沒逮住陰九幽分身,這秘密大概永沉海底了。

另外一個重要事實,就是從陰九幽分身的記憶來看,晏聆雪還真地沒將寧小閑的下落告訴蠻人!

郎青並沒有說錯,對寧小閑下咒和透露她的行蹤給蠻人,這根本就是兩回事!如果沒有長天的反覆提醒,寧小閑這一回大概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反而漏過了真正的內奸。其實陰九幽分身已經證明了神王的策略格外簡潔,就是要藉七仔的死激起她和隱流的熊熊怒火,從而拆散戰盟與中北部仙宗的戰略合作,以便蠻人各個擊破。

以小博大,正是蠻祖最常用的手段。

可是晏聆雪明明恨她入骨,為何不將她的行蹤交給神王?這個秘密的答案,大概已經隨着她一起消逝於世間,再也無人能夠探究。不過從陰九幽分身的記錄來看,晏聆雪多次拒絕來自蠻人的指令,或許她心底始終清楚自己做錯了事,不好一錯再錯。

只可惜,蠻祖已經看透了她的執念,看穿了她對寧小閑難以言喻的仇恨,終是又利用了她一回。

這時候,長天卻立在關押陰九幽的封魔球前,他要問塗盡的問題卻是:“陰九幽分身為何投靠了神王,可出自本尊的授意?”

球中的黑煙凝出陰九幽的面龐,很不滿道:“喂,我是那樣沒品的人嗎?”

寧小閑輕嗤一聲:“你的魂魄分身,必然帶有本尊的部分品性特點。三萬年前的陰九幽可以投靠妖族,給蠻人致命一擊,三萬年後的陰九幽分身何嘗不能倒向蠻祖,反咬我們一口?你這人,怕是生具反骨。”

陰九幽聽了卻不着惱,重新散作一縷黑煙飄飄蕩蕩,只傳出若有若無的笑聲。

塗盡搖頭:“陰九幽失陷於神魔獄,分身一直想營救他而不可得,只得另覓他法,投靠蠻祖麾下,以換得聖域返攻南贍部洲時,能將陰九幽救出。”三百年前,連鏡海王府也遁入了天外世界,整個南贍部洲能與隱流、能與撼天神君抗衡的勢力又有幾個?陰九幽分身想要單身匹馬從長天手裡救回本尊,無異於痴人說夢。他能做的,當然就是尋找至少可與長天勢均力敵的對手。

遍數兩個世界,最合適的人選當然就是神王!以皇甫銘表現出來的強大潛力,恐怕還不會止步於神境,有他相助,陰九幽分身救出本尊的成功率自然大增。

這時陰九幽才悠悠道:“你們若是早將我放出去,也不至於引來這樣的禍事了。”分身也是為了營救他才投靠了神王不是?

長天冷冷道:“你就在這裡把牢底坐穿,與神魔獄同壽罷。如果你能捱那麼久。”

“是么?”陰九幽聚出人形,聳了聳肩,“可惜我有預感,似乎我很快就能從這裡出去了呢。”

“夢遊么?”長天不再理他,對寧小閑道,“出去罷。”

寧小閑遂將二人帶了出去。說起來這禍事的元兇是陰九幽分身,寧小閑總覺得處罰起來太不解氣,胸口仍然憋悶得慌,可是畢竟與本尊無關,她也不能強行給人安個莫須有的罪名。

她長長吸了一口氣,再說出第二個重磅消息:“前天神山當中出現的天罰,乃是皇甫銘又得到一部分蠻祖殘骸,引發天道震怒。此事我已經向言先生確認過了,確鑿無誤。”

天罰引發天人交感,長天不須親臨現場就已感受得到。雖說早有預想,可是得到寧小閑此刻親口證實,在場眾人的臉色也都不太好看。

“他從鳴沙河裡盜走的卧鐵,或許昔年天道將蠻祖殘骸藏於其中,再拋入鳴沙河。這條大河水量格外豐沛,有河水阻隔着,蠻祖就算再度臨世也不好感應到它的具體位置。”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只可惜世事變遷,人類馴化了鳴沙河,從此都要定期深淘河灘。那段時間的內河入水口是圍堵起來的,水位下降至人類可以進入河床活動,卧鐵自然就暴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