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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僵着手指擎起羿神弓、想要重新瞄準時,才發現弓弦已經斷了,上臂的肌肉微微顫抖,好似先前用力過猛。

神王腦海里竟有些恍惚。

他終於揚眉吐氣,將從前戰無不勝的撼天神君踩在腳下,正是了卻平生夙願。

今日一戰,他贏得堂堂正正,不摻半點水分。並且接下來只要再解掉神山危局,收服沙度烈和摩詰天,修仙者掀起的小小波瀾轉眼就會化作漣漪,消失不見。

世人都道聖域山窮水盡,哪知它還有柳暗花明的一天?而在此刻的神王面前,通向勝利的道路已是一片坦途。

蠻族重掌大陸的願望即將實現,只要消滅最後的不安定因素……

他盯着天邊的金烏,收起羿神弓,執起“沉浮”打算邁步追趕。金烏的速度雖然冠絕天下,可畢竟還是神境,這裡也不是南贍部洲,它的天賦在此並不適用。

神王卻不同,如今他一步就能邁出千里,世間誰能並駕?

可是他運起神通,剛剛追出幾步,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聲長長慘呼。

這聲音,來自訶羅難!

神王驀然止步,回過身來,臉上露出意外之色——他恰好望見巴蛇不知何時重又抬首,並且一口吞下了廣德真人,一雙金眸卻死死盯在神王身上。

挑釁之意,毫不掩飾。

廣德接連重傷,這時已不太能夠動彈,巴蛇奇襲來得突兀,他居然躲避不及。

這對手真是打不死的小強,神王皺了皺眉,心底突然生出些不祥。

巴蛇居然化作人形,重新站了起來。

雖然傷痕纍纍、血流滿面,雖然以劍拄地還掩不住身形微晃,可長天畢竟活着,兀自倔強站立,一字一句道:“我說過,他必死無疑!”

神王下頜驀地繃緊,眼中寒光四射。

對方這一下打臉毫不留情。他明白這又是巴蛇的禍水東引,可它生效了。

真神的尊嚴,不容挑釁。

“死蛇翻身?”自己出手的斤兩,自己最清楚不過。方才他那一擊用盡全身力量,連山河都可以劈開,現在執着神槌的手腕都在微微顫抖。巴蛇最堅硬的頭顱都被砸爛,斷不可能還站起來。

不過神王畢竟見識廣博,這會兒思索如飛,不由得微哂:“替死傀儡?”

他確信巴蛇在自己手下生機已泯,如今對方卻能死而復生。天底下,只有一種寶物能造就如此效果:

血梧桐。

用它的樹枝雕成的替死傀儡,能免去一次致死傷害。偏巧他好像知道,世間僅存的血梧桐就種在隱流的仙植園裡。

戮神一箭雖然兇悍,卻還要不走巴蛇的命,所以替死傀儡沒有生效。直到方才神王掄着“沉浮”那一記驚天動地的重擊,傷害終於被替死傀儡吸收了去,沒有真正落到巴蛇身上。

可是那又怎樣?以巴蛇現在的狀態,神王要再次擊敗他也是輕而易舉。“不過是再麻煩我一次罷了。”

替死傀儡作為最後的護命寶物已經用掉,撼天神君,還是免不了一死。

現在聖域的神境不多,平定天下之後都有重用,他不能放棄訶羅難。殺掉巴蛇以後,他才好將此人從腹中乾坤釋放出來。

長天的視線卻越過神王,望見金烏在地平線上化作一個小小的黑點,消失不見。

她終於逃開了,他稍覺心安。

“寧小閑逃不出我的手心。”神王嘴角划過一絲獰笑。他如何不曉得巴蛇施的是延兵之計,要用自己身家性命死死將他拖在這裡,以便寧小閑逃脫?“她是我的了。”

成王敗寇,勝利者的宣言就可以無比任性。

長天吐掉口中的血沫:“她不會獨活。”妻子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如果他死了,寧小閑必定不顧一切為他復仇。可最終連她自己都被神王鎮壓的話,她恐怕會尋一個乾脆果斷。

大婚時同生共死的誓言,他二人從來都身體力行。

“誰知道呢?”神王笑容燦爛,卻隱藏着最深的惡意,“我有孟婆湯在手。”到了這時候,他反而不急着去追寧小閑了。沒有了長天,天下雖大,哪裡還有她的容身之地?

他滿意地望見長天變了臉色,於是手握“沉浮”大步向前,每一步都是重逾千鈞之勢。這次,他要徹底結果了這奄奄一息的對手。比起神境期,他現在的章法已趨於大開大闔,正是得了一力降十會的精髓:道行至高而神通至簡。

只因他舉手抬足,都暗含了天地至理。

勝利,唾手可得。

這一記掄擊雖然倉猝而就,卻足以揮開任何攻擊了。

長天望着他深深吸了口氣,南明離火劍上熾芒暴漲,已作好了再度出擊的準備。

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他也得將神王拖在這裡。

不過神王才邁出一步,忽有強大的阻力從地面傳來。

低頭看去,黃沙不知何時灌滿了鞋面,地心傳來巨大吸力,將他牢牢摁在原地。

神王舉槌砸去,不費什麼力氣就將地面砸凹下去一個大坑。

對手若是藏在地下,這就能讓他粉身碎骨。

不過很可惜,地下連個人影都沒有,反倒是飛濺上來的泥沙驀地一收,緊緊附著在神王身上。

緊接着,附近的土地如領上諭,紛紛積聚過來,一層一層往他身上包裹,而後越壘越高……

不過短短兩、三息的功夫,神王就不見了,他原本所立之處有山峰拔地而起,鬆散的泥砂板結起來,化作黑色的堅岩。

黑色的液體從石縫中冒出來,像是岩漿,遇見空氣當即凝固,帶出了淡淡的烏金色。

然而長天知道這是什麼,面色陡然變得更加凝重:

石之血。

這當然不是生物體流出的鮮血,而是懷柔上人將自己的本體完全粉碎,提煉其中的精髓,將億萬年來汲取的天地精華都以膏液的形式澆鑄到堅岩之上。

他為群山之祖,流出來的石血自然滋養岩石,將它們的強度提到駭人聽聞的地步。

眨眼功夫,這裡就矗立起一座石山,從上到下沒有半點縫隙,彷彿曾被精心澆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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