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寧小閑出手了,時機依舊抓得精準無比。

他抬手抓住,這隻暴戾的神器卻猛然綻出強大的雷霆之力,即便以他現在修為,也被扎得痛不可遏。

無盡紅光和雷火中,寧小閑卻已經連人帶匕撞來,電光將她面龐映得又青又白,更顯得杏眸中的戾氣越發明顯。她的聲音中帶着罕見的森寒:“你該死!”

獠牙的鋒刃揮出一道弧線,直取咽喉,快、准、狠,卻暗含渾然天成的真意。這支匕首上附著的神力能刺破虛實,寧小閑憤怒之下的全力一擊,足夠將他腦袋都削下來,也快得連烏謬都幾乎看不清運動軌跡。陰九幽閃避不及,只得勉力側身,這匕首就直直扎入他左胸當中,前進後出,直接捅了個對穿!

寧小閑一擊得勢,另一隻手屈握成爪,便去掐他後頸,被陰九幽格開。後者只覺她氣力狂暴竟似不輸巴蛇,心中暗懍,好在海勒古已經回過神來,一拳向寧小閑左肋擊出,要替他解圍。

烏謬目光一閃,也大步走了過來。

便在這時,忽然有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住手!”

語帶無限威嚴,寧小閑乍聞之下心頭顫動,果然臨空折返,不再出手了。

天底下能令她一下變得這樣乖巧的人,只有一個。

陰九幽並不追擊,只轉頭望向聲音來處,輕輕“呵”了一聲。

卻是紅光再度拂過這片空間,端坐於此的兩大真神的神情同時一動,抬眸看向周圍。

他們的眼神毫無阻礙地聚焦過來,於是寧小閑等人明白,他們竟然可以看見這一側時空里的人與物了。

“寸光陰”的力量,居然強大如斯!

他們也萬萬沒想到,這片獨屬於真神的天地居然也有神境可以涉足。

長天目光從幾個對手身上掃過,又瞥了“寸光陰”一眼,微一皺眉,即落在了妻子身上,而後伸手一拂。

看起來寧小閑就站在他身邊,可是他這一伸手,卻從她身體當中划過,什麼也觸不着。

對他來說,寧小閑也是幻象。

“可曾受傷?”寧小閑從他眼神中望見了驚訝、擔憂和焦灼,然而這些情緒統統只是曇花一現,轉眼就被收拾起來,他的聲音又恢復了特有的沉著和冷靜。

“無妨!”看來,“寸光陰”令他們能望見、聽見對方,但也僅限於此了。

他的聲音如冰泉,迅速將她怒氣撫平,寧小閑頭腦重又恢復了清明:“陰九幽用‘寸光***閉了法則空間,你們回不去了。”

一句話,言簡意賅地概述了麻煩的根源。

自從雙方可以互見,皇甫銘的目光也在眾人身上逡巡,最後落到“寸光陰”身上,遂一聲不吭伸手去取。

想當然,他抓了個空。

他面色微變,不由得冷笑道:“原來,給天道辦事的是你!”

這話是對陰九幽說的,後者聳了聳肩也不辯解:“你說是就是吧。”

刨除一切表象來看,眼下的局面豈非正符合天道的意志?兩大真神都被困在法則的世界中不得而出,或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南贍部洲再也無人能夠威脅到它了。以這結果而言,陰九幽的行為算是奉行了天命。

寧小閑盯着“寸光陰”側了側頭,忽然翻出匕首斬在它的把柄上。

把這東西打斷,它就不能再發揮作用了罷?

她今時一擊,可斷山嶽,可是揮在“寸光陰”上只激起一溜兒火星,莫說斬斷了,就連白痕都未留下一道來。

她皺起眉,不死心,於是叮啷聲起如珠走玉盤,匕尖又含風雷之聲,可說已臻力之極致。

即便如此,“寸光陰”依舊毫髮無傷。

“鎮界重器哪裡是這麼好損傷的?”皇甫銘搖頭,並不意外。如“寸光陰”這樣的至寶不具備殺傷力,但本身之堅厚超乎想象,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銳利可傷。

寧小閑咬緊銀牙,看陰九幽雙手抱胸,好不愜意。他翻起來的手掌中卻露出一截沙漏,“時間不多,不如抓緊交代遺言?”

那一具小小的沙漏正是開啟時間裂隙的鑰匙,水晶瓶壁中的細砂卻已經下落了一大半,剩餘的不過五分之一。

陰九幽晃了晃沙漏:“從我們進來開始,沙漏就在計時。待這裡頭細砂落完,時間裂隙也就關閉了。這隻沙漏年代太久遠,神效行將消失。若不想被永遠困在這裡,就趕緊出去吧。”說這話時,他目光從烏謬和海勒古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寧小閑身上。

陰九靈的肉%~身已毀,這個時空內再也無人可以操控“寸光陰”,而這隻沙漏存在的時間橫跨了數萬年,它本身也並不是神器,此時行將崩解,今後恐怕再不復存在了。因此就連陰九幽也要趕在瓶中砂漏盡之前趕緊離開,否則就會被困於此。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瞬間即是永恆。

神是不老不死的,被困在時間裂隙中,體會到的只有永恆的孤寂。

寧小閑握緊拳頭,杏眸中險些要噴出火來,可是不等她上前,長天就低喝道:“丫頭,出去罷!”

這時烏謬一聲不吭向著陰九幽靠近,就站在他身前。再加一個海勒古,三名神境六隻眼睛一齊注視着她。

他們都想出去。

寧小閑呼吸一窒,連氣怒都暫時拋到腦後,瞪大眼睛去看長天。

他居然要她跟着陰九幽一起出去?

可是他的眼神清明而堅定,顯然思慮清晰周全。他觸不到她,就幫不了她,以一對三能有多少勝算?何況其中陰九幽和烏謬都達到了神境巔峰,哪一個單拉出來都是她的勁敵。長天明白,憑她一己之力根本攔不住這三個傢伙;即便成功了,當時間裂隙的開口關閉,這三位回不了現世的神境豈非要攢齊一腔怒氣向她集火?

偏偏他又護不住她。

“我必脫困,你先出去,我隨後就到。”他依舊冷靜。

當真?她眼裡寫着不敢置信。

“當真!”長天答得斬釘截鐵,後背挺得筆直,更兼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