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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三月,序數初春,本來應該是一片安寧祥和,萬物欣欣向榮的時節。

但是此時,在中華大地,華北平原,卻是一陣凄風冷雨,萬物蕭疏,野鬼唱歌。

1937年,日寇犯我中華,1937年12月13日攻佔南京,接着就是慘無人道,讓我華夏苗裔痛恨萬年的南京大屠殺!

12月27日相繼佔領濟南後,山東省主席韓復榘不戰而逃,接着就被蔣委員長槍斃於河南,以此警示振奮軍心。

1938年,為了迅速實現滅亡中國的侵略計劃,連貫南北戰場,日軍決定以南京、濟南為基地,從南北兩端沿津浦鐵路夾擊徐州。

而故事,就發生在此時。

上王村,一個很普通的小村子,沒有什麼名氣,也沒出過什麼名人。在華北大地上,這樣的小村子比比皆是。沒有絲毫的出奇之處,如果一定要說出什麼與眾不同之處的話,那可能就是,上王村地理交通位置不錯。

出了村口,往北走,轉過一個小小的山坳,再往東走上兩里路,就是津浦鐵路了。津浦鐵路始建於1908年,1912年全線通車。北起天津總站今天津北站,南至江蘇浦口,全長1009.480公里,後因故延至天津東站,正線全長為1013.830公里,設站85個,山東境內31個。而距離上王村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個站口。

這也使得,上王村,成為十里八鄉有名的繁榮地界。有了鐵路,便自然交通便利,貨物人流暢達無阻,因此,這裡邊也就發展成了一個貨物中轉站和集散市場。每五天一次的上王村趕大集,可算得上是周圍十幾個村的盛事。

單論起名頭來,上王村興許比不上不遠的台兒庄,但是比起繁華程度來,卻是絲毫不遜色。

但是這一切,都在去年該變了。

李老漢嘆了口氣,看着遠處陰霾的天空,絲毫沒有春天的氣息。老漢自言自語道:“這他娘那個逼的日本鬼子,好好的東洋國不帶周,跑到俺們這來殺人放火,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隆隆的炮聲,但是李老漢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依舊是優哉游哉的在山坡上晃蕩,嘴裡罵罵咧咧的。

普通的牲畜,聽到類似於炮擊這種聲音肯定都會嚇得驚慌失措,四處逃散,但是李老漢手底下這十幾隻正在山坡上啃着嫩草的羊,卻跟老漢的反應一樣,就像是沒聽到一般,依舊是吃着青草,該幹嘛幹嘛。

李老漢衝著天空罵罵咧咧道:“你娘那個逼的小日本鬼子,整天的開炮。吵死個人咧,還讓不讓人生活。”第一次聽到炮擊的聲音時,不但李老漢自己驚慌失措,羊群也四處亂跑,結果那一陣亂,羊群吧便跑散了,後來雖然找回來大部分,但是也有幾隻不見蹤影。想起這茬,李老漢便又是一陣心疼。

看着山坡上的十幾隻羊,李老漢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這十幾隻羊,可就是自己的命根子嘍。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李老漢便趕着羊,回了村子。

上王村所在,總體來說是平坦的地形,但是周圍有幾座小山,小山都不大,不過是百來米高,還不如叫土丘更確切一些。此時,時值三月,山坡上已經出現了一層嫩綠,一些村民便在山坡上放羊,列好了就是其中之一。

一路和熟悉的人打着招呼,李老漢便回到了家中。

李老漢的家是一個四合院,不過院牆都是土的,房子也是,三間正屋,也就是北房。院子的東側有兩間東屋,西邊是光禿禿的,堆着一大堆俗稱的棒桔,也就是玉米秸稈。這是一家典型的華北民居,李老漢剛一走進院子,就聽見北房傳來一陣陣歡呼的聲音。

李老漢趕緊把羊趕到羊圈裡去,走進了北房。

進了北房,正屋牆角是一個灶台,往右一拐,便是卧室,聲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李老漢掀開布帘子,走了進去,嚇了一跳,屋子裡面快被人擠滿了,足足有七八個。七八個人全都穿着灰色的布軍裝,破破爛爛的,有的肩膀上還扛着槍,此時這幾個人都正圍在床前,看着床上緩緩坐起來,捂着腦袋的一個人。

李老漢看到坐着的那個人,驚喜問道:“林小哥醒了?”

七八個人頓時一起回過頭來,其中一個濃眉大眼,長的矮壯結實的漢子道:“哦,是老李回來了,相煩你去煮碗熱水來吧,班長剛醒,喝碗水才能清醒清醒。”

矮壯漢子長的粗獷,說話卻是頗為文雅,那李老漢趕緊道:“不相煩,不相煩,能為長官效勞,是老漢我的福氣。”

李老漢走了出去之後,那矮壯漢子趕緊回頭,伸手扶住了床上正坐起來的年輕人,關切問道:“林大哥,咋樣了,你感覺咋樣?”

獃獃的看着眼前這些人,林晨腦袋有點兒短路。

“這是在哪裡?我不是應該在學校的路上正和霄兒一起散步嗎?霄兒從青島趕來看我,我剛下了政治經濟學的課程,我們兩個正準備一起去海哥開的涼皮店裡吃面,怎麼,一睜眼就到這兒了?”

林晨眨眨眼,盡量的想要把混沌的頭腦給梳理的清楚一些,但是那種紛繁擾亂,卻是讓他腦袋裡面嗡嗡的,就像是一堆蜜蜂在亂飛一般,燥得慌。

“林大哥,你咋了?林大哥!”

看着眼前這個面色溫和的年輕人,林晨忽然是覺得自己想起一點兒什麼來。

“是了,當時經過八號樓的時候忽然一陣晴空霹靂下了來,然後我腦袋一暈,接着,就出現在這裡了。而這裡?”

“什麼?我竟然穿越了?這裡是1938年,台兒庄附近的大王村?而被我佔據身體的這個年輕人,也叫做林晨,是國民革命軍的一名士兵?”

林晨晃了晃腦袋,整理着腦海中紛繁複雜的記憶和情緒。他一動也不動,只是任那潮水一般的記憶,不斷地湧進自己的腦海。

林晨,民國四年也就是1915年生人,現年二十三歲,山東聊城人,按照山東人算虛歲的算法,今年已經是二十四了。

山東為武術之鄉,林晨少年時便習武,去年日寇侵略山東,林晨便也是逃難往南方,在途中被國民革命軍大部隊抓壯丁進入軍隊。由於武藝高強,相貌堂堂,升遷至班長,現在是國民革命軍第三十軍三十師88旅176團第三營屬下的一個班長,而屋子裡面的這幾個人,便是他的下屬。

過了幾分鐘之後,林晨漸漸的理順了一點現在的情況:自己回到了1938年的中國華北,想到這裡,林晨暗自苦笑:那可是一個絞肉機啊!

不過萬幸,這句身體的前主人,也是名叫林晨,也是山東人,也是和他一般的身材,一般的長相。

睜開眼尖,適應了一下房間里的光線,林晨看着眼前這七個穿着破破爛爛的灰色棉布軍裝、跟流氓土匪差不多打扮的人,從左到右,把他們和自己心裡的記憶對上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