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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地講,豈止周晨一人覺得大事不妙,恐怕問過在場的所有人,除去那些實在沒心沒肺的主之外,眾人都已隱隱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在迫近當中。至於遠比其他人能知曉更多訊息的吳晗,此刻感覺到的壓力更是常人難以想像。只不過如今這當口,他的身邊全都是嬌滴滴的小姑娘。要說吳晗一個大老爺們,即便他害怕了想裝熊,也得拉得下這張老臉來呀!

爺們不能哭!要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吳晗一邊在心裡暗暗給自己鼓舞打氣,一邊故作爽朗地大笑說道:

“哈哈哈哈,船到橋頭自然直。想得太多也沒啥用,你說對吧?”

下面的另外半句話,雖然吳晗未曾說出口,周晨也能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來。眼下已然事到臨頭,你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別以為怕了就有用。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時分,天光尚未完全放亮之極,東方的天際露出一抹魚肚白,吳晗便提早地起床。胡亂吃了一口東西之後,獨自一人來到了保安室。緩步來到保安室最裡面的角落,出現在吳晗眼前的是一扇厚實的大門。這道僅是鋼板厚度便要超過三十公分的保險柜式大門稱得上堅固二字,因為它是通向武器庫房的最後關卡,所以才搞得如此緊張。吳晗掏出鑰匙插進鎖孔,在門旁的數字鍵盤上輸入了長達三十二位的密碼,武器庫的大門終於緩緩開啟了。

隨着扳動開關點亮照明,只在剎那之間,一排排閃爍着金屬加工後,烤藍和磷灰色寒光的槍枝,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八成新的56式半自動步槍,再到由國外進口的名廠出品單、雙管獵槍,以及各色小口徑步槍和汽槍,儼然叫人目不暇接。這個場面的華麗程度,足以聘美黑客帝國中那個著名的萬千槍枝一齊湧出的特效場景。

雖說華夏嚴厲管制槍枝,禁止任何個人持有武器彈藥,不過桃花源景區附帶建設有規模不小的狩獵場。憑着首都總公司的公關活動能力,在狩獵娛樂這個合法名義之下,要申請持槍牌照說起來也是小事一樁。當然,按照成文的管理規定,在平常的時候,包括吳晗這個小頭頭在內的保安人員都不可以隨意把武器取出使用。只是那句老話怎麼說來着,只要上頭有了政策,下面就一定有對策。

平常借射擊訓練和防暴演習的各類名義,吳晗他們這些年輕好動的保安們,沒少藉著由頭把這些槍弄出來過過手癮。於是乎,桃花源景區周圍山上放養的那些兔子、野豬和黃羊、狍子之類的野物就都遭殃了,着實讓吳晗逮到機會複習了一把野味特色烹飪的手藝。

今時不同往日,吳晗再想要做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也不會有人站出來阻攔他了。從槍架上取出一枝雄鷹12號五連發散彈槍和滿滿兩盒子彈,吳晗默不作聲地檢查過槍械的狀況,而後將子彈頂上膛,甚至連槍支的保險都沒有關上。

按照相關權力部門的嚴格規定,這些槍枝僅限於在桃花源景區的範圍內使用,主要是準備應對一些譬如遭遇猛獸傷人的緊急狀況,絕對不允許隨便拿到外面炫耀。類似今天吳晗這種私自攜帶槍械的舉動,如果被人舉報上去,那絕對是一樁不大不小的麻煩。然而,經歷過無數痛苦考驗的直覺告訴吳晗,這次很有可能會需要這些冷冰冰的傢伙撐腰。在理智和直覺之間,吳晗選擇了相信後者。

倘若要一個人必須在觸犯法律與丟掉性命,這兩種結果中必須任選其一的話,相信任何智力正常的人都會做出同樣決定。

駕駛着清雪鏟車,吳晗花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大致疏通了桃花源景區通向山外的道路。只是隨着時間推移,他愈發感覺到目前的情況不對頭。待得道路基本清理完畢,此時已臨近正午時分,而光線依然顯得晦暗,吳晗為了保證行車安全甚至不得不在大白天開啟了車頭大燈。當吳晗疑惑地仰望天空之時,任憑他窮盡目力也找不到不到一絲陽光的痕迹。

重疊濃密的雲層佔據了天空的每一個角落,那種厚重陰霾的感覺恰如一塊濕透了的棉被,直壓得人心情沉鬱難明。

“呼!但願一切順利,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了。”

自我安慰性地嘟囔了一句,觀察了半天的天色,吳晗重新回到清雪鏟車上,在正前方就是通向蛟河的幹線公路。

昨天盤點過景區內令人觸目驚心的損失狀況,吳晗據此猜想,外面的世界也一定是亂成了一鍋粥。完全可以想見,在強烈的電磁脈衝打擊下,那些沒有屏蔽脈衝功能的民用電器,以及曝露在露天環境中的輸電、變電設施都給電磁脈衝一勺燴了。錯非桃花源景區的風力發電站設備敷設在地下,恐怕桃花源景區現在也只能點蠟燭。如今的蛟河市內只怕連紅綠燈和電燈都沒有,那還能不亂套?可惜吳晗低估了局勢變化的無限可能,在擴展想像力方面未免保守了一些,但也不能算是他的錯,一早就能猜對這個非常答案的,絕對是非人類的變態。

駕車轉過在距離蛟河市不到五公里外的一處高崗,下車察看前方路況的吳晗,被眼前出現的景象震撼得木然了。

無窮無盡的焦黑色。在高崗上駐足眺望,吳晗的表情凝滯在了這一瞬間,由他所處的角度望去,視線所及之處,除了烈焰肆虐後殘留的那種焦黑色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顏色。

吳晗震驚得無以復加,機械式地扭動着脖子,迷離的目光似乎想要找到答案。然而,放眼四下里,在吳晗所能看到的地方,儘是一片死寂的焦土世界。往昔繁華喧鬧的城市,中心城區幾乎被夷為平地,而在距離城區稍遠一些的地方,仍能見到在冒着濃煙的殘垣斷壁。就在離吳晗直線距離不到兩百米之外,一座全鋼鐵結構的高壓線塔,好似是被頑童故意弄壞的鐵絲玩具,又像是蠟燭受熱融化,整體彎折扭曲成了比麻花更離譜的複雜幾何形狀。在更近一點的地方,一輛傾覆在路邊的卡車被熾熱高溫融毀成了一灘外形抽象,七扭八歪的金屬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