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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到圍觀人群中傳來的少許不和諧雜音,王超暗自氣惱,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這些手下,冷冷地哼了一聲。霎時間,所有人臉上的笑容悉數斂去,無人再敢與擺出造型的王超對視。如果說吳晗的霸道威風是靠跟敵人一路殺出來的,那麼王超和孟神機這兩位大佬則盡顯梟雄本色,算起來死在他們手裡的自己人,那可是一點也不比他們殺掉的敵人少。

隨着登陸現場變得一片鴉雀無聲,王超忽然面露微笑,皮裡陽秋地說道:

“倒是繼續笑啊!你們不是忍得辛苦嗎?”

哪怕是感覺最為遲鈍的人,估計這個時候也從王超的語氣中聽出了凜然殺意。這是戰場啊!根本不用宣布處決的命令,只要隨便安排一個九成九有去無回的極端危險任務,那麼惹惱了王超這位大佬的人就算活到頭了。在壓抑的氣氛中,到頭來還是有人敢開口的,不用問這當然是王超也惹不起的那位青青大人。

常青青瞥了一眼額頭上青筋暴起的王超,語調溫柔似水般說道:

“超超,別那麼凶嘛!快點來陪人家照相。”

見狀,原本醞釀了一肚子火氣的王超也立時泄了氣,他擺手驅散了那些不識趣的圍觀者,然後盡量配合著滿足老婆大人的這點小嗜好。好不容易算是把常青青哄得開心了,王超總於有時間干正經事了,他叫來羅泉等幾個負責人,向他們詢問作戰行動的進展情況。

“總隊長,這是登陸後的情報匯總,全在這裡。”

王超從羅泉手上接過一份手寫的資料,草草翻閱了一遍,說道:

“很好,儘快和吳晗取得聯繫,試探一下他的口風,最好能讓桃花源的隊伍過來跟咱們會師。這次孤軍深入的風險很大,一定要告訴底下的人千萬不能冒進,東瀛人不是軟柿子,別在陰溝里翻了船。”

“是,我們這就去安排。”

安排好了公事,王超轉回身瞧見若有所思的老婆大人,他立刻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邁步湊上前去,說道:

“青青,還想拍點什麼?”

眼見得王超對手下的暴虐冷酷與對老婆千依百順的態度形成如此反差,周圍的人看在眼裡也不敢多說半個字,這位總隊長不是吃齋念佛的善茬啊!

所謂南斗主生,北斗主死。王超那個“北斗神拳”的稱號,也不單單是在稱讚他在拳法方面的造詣精深,更是在表述一個簡單的道理,誰倒霉落到了他的手裡,那就相當於是遞上了一份酆都城的戶籍申請材料。

大領導張張嘴,小嘍囉們跑斷腿。既然王超有了指示,羅泉也就照此布置下去,與桃花源聯絡的艱巨任務,經過層層加碼,最後壓到幾個倒霉的偵察兵身上。喝了一碗含有斷頭酒隱喻的壯行酒,偵察兵們踏上了前往尋找吳晗的征程。

在東瀛人呼嘯往來的巡邏隊伍中潛行,護礦隊的偵察兵們付出了傷亡過半的代價。在距離登陸場近百公里外,好死不死,驚魂未定的他們又迎頭撞見了桃花源的先頭尖兵。

雙方經過短暫的交火之後,總算通過喊話弄明白對方的身份,於是乎,碩果僅存的一位護礦隊偵察兵在剛與苗景田換班的謝浚帶領下面前往見吳晗。作為唯一的倖存者,茅本尊此時的心情異常沉鬱,那些死在東瀛人手裡的同伴講不了,不過跟桃花源尖兵交火中誤傷死掉的那兩個弟兄,他一想起來就覺得心如刀絞,此刻見了吳晗的面也沒什麼好臉色。

一前一後進到帳篷里,謝浚看了一眼這位護礦隊的同行,倒是很同情他的經歷,主動代為通傳說道:

“頭,這位是護礦隊方面派來聯絡的茅本尊。”

聞聲,吳晗抬起頭上下打量着茅本尊,平和地說道:

“哦,是王超派你來的嗎?”

好在開頭的厭惡情緒迅速被茅本尊壓抑住,他可不敢試探吳晗的脾氣是否跟王超一樣火爆,茅本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是的,我是受羅泉指揮官的指派,來跟你們取得聯繫,請你們過去和我方聯合作戰。”

聞聲,吳晗眼神微微一變,稍後點了點頭,接口說道:

“你說聯合作戰?好像之前我跟王超的約定是策應出兵,沒說需要聯合作戰哪?”

不等茅本尊回答,吳晗便懶洋洋地繼續說道:

“這樣吧!你回去捎信給王超,咱們沒有這個聯合作戰的約定,恕我不能從命。再說咱們互不統屬,很多事情也不方便吧!哎,這些我跟你也說不着,如果你們還有什麼更靠譜的計劃,讓王超再派個能做主的人來。小謝,送客。”

幾乎沒給艱難跋涉而來的茅本尊開口講出第二句話的機會,吳晗就已經下了逐客令。對此,茅本尊也無可奈何,正如吳晗所說的那樣,他也只不過是個任人差遣,聽人吆喝的小卒子而已,類似這種戰略決策的事情他根本插不上話,吳晗就算同意商量,他也不能代表護礦隊答應什麼。當下,茅本尊冷冷地看了吳晗一眼,似乎是要記住這個冷酷男人的模樣,隨後他一語不發,轉身走出了帳篷。

前腳送走了無功而返的茅本尊,謝浚回到吳晗身前復命時,不解地問道:

“頭,您這是什麼意思啊?他才說了一句話,您就把他攆走了,是不是太那個了點?”

華夏自古以來便號稱是禮儀之邦,不管大家在私底下已經把對方恨成啥樣了,只要明面上還沒徹底撕破臉皮,那麼在面子上就總要交代得過得去。吳晗這次是以等同於掃地出門的方式,極為不客氣地趕走了護礦隊的這位茅本尊。見此情景,別說外人了,謝浚都覺得這事幹得不太體面,起碼是欠缺風度。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何況護礦隊還是桃花源的盟友。

面對着謝浚的質疑,吳晗似乎沒把剛才的失禮舉動放在心上,滿是不屑地說道:

“哼,王超玩的這是個殺威棒啊!分明是想拿咱們當猴耍,小謝,你別以為是我壞了規矩,我就是要讓王超曉得厲害,老子不是好欺負的。”

在護礦隊和桃花源之間,從未發生過直接的武裝衝突,唯一算是衝突的那次,是吳晗出手教訓了那位一根筋的哨兵牛大力。倒是老冤家洪流公司曾多次見識過吳晗那非人類的武力值,孟神機也尋機親自出手稱量了一下吳晗的身手技藝,大家是已對彼此的實力心知肚明,不需要再試探了。最近兩三年來,護礦隊的勢力膨脹急劇,此次大舉揮師東進向東瀛人開戰,除了修理東瀛人這條白眼狼,王超只怕也有意宣示赫赫軍威,借勢壓住桃花源一頭。

雖說王超此舉的根本目的是在於立威,嚴格來說也算不上是惡意行為,不過落到吳晗的眼中,也足夠惹惱他了。不說別的,單憑着雙方名義上的盟友關係,王超擺出這種居高臨下的囂張態度,實在說不上有多麼友善。

兩邊原本就互不統屬,既然非得湊到一塊去,那就不能迴避戰場協調指揮的事情。目前以護礦隊的實力來說,桃花源肯定得落下個小跟班的位置。這不僅是面子上難看的枝節問題,若是在桃花源內部有人因此而生出異心,打算就此來個投奔高枝,再玩個投名狀什麼的,那才是後患無窮。這些擔心吳晗自己是心知肚明,跟手下們說的時候,不能講得如此直白了,畢竟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說得做不得,做得說不得。

正在謝浚為吳晗的舉動而疑惑的當口,苗景田挑開帳篷的門帘走了進來。抬眼瞧見了苗景田的身影,吳晗藉機岔開話題,不再與謝浚爭辯,咳嗽一聲,說道:

“苗大嘴,交給你的那兩個俘虜開口了沒?”

在前不久,桃花源的尖兵們付出了極大努力,逮住機會分別生擒了兩名東瀛人。對此,吳晗是如獲至寶,全權交託給苗景田負責審訊,要求他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撬開俘虜的嘴巴,從中得到第一手的材料。

儘管已是大戰在即,東瀛人的實力如何,依然是讓人覺得如霧裡看花般朦朧的問題。桃花源的航空偵察和地面偵察都只能看到一個大概,至於詳細到東瀛人有多少人口,多少士兵,類似那種會變身的怪物又有多少,種種內情一概是不得而知。這種盲人騎瞎馬的狀況,自是不能令人覺得安心,桃花源的上上下下都在為此而憂慮奔波,尤其以吳晗這個當頭的焦慮情緒最甚。

當面被吳晗問到自己份內分管的刑訊事務,苗景田含糊了一下,支吾着辯解說道:

“暫時還沒有,那兩個小鬼子真是死鴨子嘴硬啊!”

聞聽此言,吳晗神情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謝浚,而後他拍着苗景田的肩膀,貌似勸慰地說道:

“哦,你不是號稱往前賽過錦衣衛,往後嚇死城管隊,怎麼才對付兩個蘿卜腿就打蔫了。看來是這幾天你太辛苦了,不如你先歇一歇,我換謝浚來試試吧!”

“咳!頭,您瞧好了,兩個鐘頭之內我要不讓這倆孫子連他媽頭一宿是跟誰睡的都說出來,我就一頭跳進興凱湖淹死自個。”

當聽到吳晗這番包含着輕視意味的話語,自覺辦事不力的苗景田頓時面紅耳赤,他自覺平生從未如此丟過臉,苗景田的面容此時扭曲得近乎於猙獰,甚至不必化妝就能直接去拍鬼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