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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不得自己的心肝寶貝老婆常青青,王超此刻憋着一肚子邪火,衝著幾個停下手頭工作的笨蛋吼了兩嗓子。其實他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遷怒他人更是無聊透頂的舉動。

故此,在喘息片刻之後,王超轉回頭繼續耐心規勸常青青,他神色苦惱地說道:

“哎呀,老婆,你別鬧了。東瀛鬼子的花招是很多,待在這裡不安全,再說就算你不害怕,那也總得為咱們的孩子着想吧!戰場總不是個搞胎教的好地方,我拜託你了……”

當真是絞盡腦汁,王超找出諸多的理由,嘴皮子都說幹了,才算艱難地說服了已經懷孕兩個月的老婆。常青青終於不再堅持耍小性子,也答應乖乖地坐上回程的船隻折返護礦隊總部。待得安排妥當了這些勞神費心的私事,王超已然是身心怠憊了,哪裡還有心思繼續處理公務。於是,他擺了擺手攆走了手下們,獨自一人擺弄着擺在桌面上的這套看上去技術含量蠻高的裝甲防化服。

良久,王超禁不住長嘆了一聲,手拍着桌面,自言自語地說道:

“吳晗哪!吳晗,我是小看你啦!”

在華夏傳統文化體系當中,為人處世的古老傳統和歷代總結下來的最高指針被稱作“中庸”。“中庸”這種理念當然也不是哪位大能憑空發明出來的,前面的周公和後來孔子,他們不過是總結了一下前人的經驗教訓,而後將當時人們普遍接受的風俗習慣和道德準則,轉化成有理有據的書面語言。關於中庸有着許多不同的解釋,其中最簡單的一種可以解釋為。無論是作為個人也好,作為社會的指針也罷,一味故步自封不思進取是絕對不行的,而激進冒失也不足取,只有不急不緩,不偏不倚才是最為理想的狀態。

既要向前發展,又要維持穩定。在這看似矛盾的要求之間尋找到適合的切入點,無疑是非常考驗執政者智慧的一項大考了,古往今來,明白這個道理的人如過江之鯽,真正做到這個境界的,那就是鳳毛麟角了。

承繼家學淵源,王超從家庭環境中接受的舊式教育啟蒙,華夏傳統文化的影響比同齡人要深得多,因此在他貌似溫和的面具與暴躁的脾氣雙重遮蓋之下,還隱藏着一份外人無法洞悉的深沉和練達。

雖然倖存者團體之間,由於彼此的民族、國家、歷史和爭奪生存資源等諸多因素,不斷發生着武裝衝突,但是不能忘卻最重要的前提。在當今的這個蠻荒時代,人類面臨的共同挑戰是來自於自然法則的無情選擇,乃至於那些洪荒巨獸的物種間生存競爭。這場與自然抗爭和與怪獸抗爭的持久戰,遠比人類之間鬥爭更為激烈殘酷。

人類之間的戰爭總還有打不下去的時候,可以通過和談暫時消弭鬥爭,而人類與大自然和怪獸的這場生存戰爭則永無盡頭,也不存在妥協的餘地。要麼生,要麼死。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大自然的規則就是如此冷酷。

當王超在此刻意識到桃花源這個盟友的實力和潛力,要比他早先預估的高出許多,在感覺到一種被人耍了的不甘和惱怒之餘,王超心中倒也奇異地生出一絲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喜悅。在人類蒙受了核戰爭和大洪水的重大損失之後,文明總算還沒徹底淪落下去,這也勉強算是個好消息吧!

定定地站了好一會,王超忽然用力拍着桌子,大聲叫罵說道:

“來人,你們這些混賬玩意,挪動下腿腳就慢吞吞地跟蝸牛似的,幾時才能拱到東瀛人眼皮底下?等着小鬼子留你們過年哪!現在就給老子衝上去,md,不能再讓人看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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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閣下,這是最後一批啟運的繳獲物資。”

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藤原賢治和梓山清正等東瀛少壯派的核心人物,此時圍攏在北極熊定居點門口,駐足目送一車又一車的物資從定居點裡面被生化獸拉出來。儘管戰利品豐富是一件好事,不過他們確實是高興不起來。為了運輸和保護這些物資,牽扯了太多精力。目前護礦隊和桃花源愈發逼近,東瀛人又無法全力以赴地應付這兩伙新的敵人,有限的兵力輪換在兩邊來回折騰,在這種情況下註定是按下了葫蘆起來瓢。

聽到下級的彙報,藤原賢治一掃連日來的陰沉臉色,微笑着說道:

“喲西,等這些物資運輸完畢,接下來我們就該給支那人點顏色看看啦!佐野君,你不是很想接替故去的坂本君的支隊長職務嗎?現在是考驗你能力的時候,準備好用敵人的鮮血證明你武士的榮譽吧!”

聞聲,身着二戰樣式軍服的佐野英二立刻打了個立正,態度畢恭畢敬地說道:

“哈依,萬分感謝閣下給予我這個機會,我必定竭盡全力報效皇國。”

在旁邊的梓山清正這是也摸着一撇仁丹胡,插口說道:

“為皇國效忠是我們的天職,佐野君,你要加倍努力喲!”

諸如禮節這種面子上的東西,東瀛人比他們曾經的老師還要注重,佐野英二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大聲說道:

“哈依,願為天皇陛下而戰,恢復皇國八紘一宇的偉業,板載!”

各家有各家的難處,接連隱忍了多日,此刻少壯派終於擺脫了這個在陸奧平太郎擠兌之下,他們不得不承擔下來的物資護送任務。沒了這個沉重包袱的牽累,想必下一步的行動,應該可以順利展開了吧!

當想到得意之處,暗自竊喜的藤原賢治,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的確是時候放手大幹一場了。假若不是顧忌到腳下這片土地遲早是自家的,他肯定一早便下令動用那些恐怖的生化病毒,目前看來就只能採取較為常規的作戰方式來解決面對的麻煩。

想到未來的前景,藤原賢治面上久違的微笑迅速僵硬了,他抬手拍着自己的腦門,好似喃喃自語般說道:

“趁着還能把握住局勢發展,儘快跟華夏人決戰吧!繼續拖延下去,實在……太危險了。”

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來,一味瘋狂宣揚王道樂土和武士道精神,藤原賢治是個徹頭徹尾的軍國主義狂人。有誰能相信,在他的心中也會懷着無法訴諸於口的隱憂和心結。

正如陸奧平太郎時刻都在擔心,自己被少壯派勢力打上國賊旗號,然後再轟轟烈烈地被天誅掉。身為少壯派的領袖人物,藤原賢治也難免要擔心當他力主壓後與華夏人決戰時間,這種行為萬一被那些滿腦子只剩下肌肉和熱血的傢伙渲染為軟弱無能的表現,那麼藤原賢治的下場大概也不會比陸奧平太郎樂觀多少。在這方面,少壯派內部同樣有下克上的光榮傳統。

由於做事的思路不合激進潮流,因而遭到部下實施天誅的倒霉蛋,不僅僅是那些屬於保守派旗下的重要人物,少壯派的前輩大佬們也用自己鮮血證明了不受控制的狂熱情緒是多麼可怕的災難。

在少壯派的內部派系鬥爭中,因意見分歧而慘死在沙灘上的前浪,真可謂汗牛充棟。須知,縱然是在外人眼中鐵板一塊的少壯派,同樣有着理性激進和盲目激進的差別,而後者更容易變成有心人挑唆之下的鬥爭犧牲品。

一場本該是轟轟烈烈,被後世載入史冊的大戰,卻因為參戰的各方皆有後顧之憂,自從開戰以來,三方誰也不能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這場戰爭本身。或許這種狀況,正是戰爭被稱為政治手段延續的明證。

東瀛人是一個尚武好鬥的民族,在骨子裡瘋狂地崇拜強者,恨不得把自己都整容成強者那樣,同時也極端地鄙視弱者,完全不把弱者當同類看待。

在南宋皇朝被漢人統帥的蒙古艦隊覆滅於崖山之役以前,文化昌明繁盛,國力強盛的歷代華夏王朝均被崇拜強者的東瀛人視為天國上朝。待得蒙古滅宋之後,三次東侵東瀛卻落得一敗塗地,東瀛人據此認為中原皇朝的正統業已斷絕。環顧四海之內,似乎只有他們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由此,東瀛人便傲了起來,連帶着看不起推翻蒙元建立的明朝。

東瀛人認為明朝不過是那些被草原蠻族征服的奴隸後代,根本不配像漢唐那樣被自己尊稱為天朝上國,勉強當成平等的交往對象就已經挺給面子了。

待得甲申之變,華夏大地遍地腥膻,那些剃髮易服,為了苟全性命丟棄祖宗衣冠的華夏人。此間種種不堪,無疑在自恃得到華夏文明正統的東瀛人看來,那片土地上的人已然是一群蠻族的奴才,過往的所謂什麼中央帝國,從哪往後就徹底被東瀛人無視了,剩下的只有鄙夷。

東瀛人開始增加活動,對面的桃花源倖存者馬上感覺到了情況有變。一名尖兵快步跑到吳晗跟前,敬禮之後,說道:

“頭,山上的小鬼子又開始活動了,似乎是有什麼大動作。”

關於山上的東瀛人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東西,吳晗是絲毫都不關心的,他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自己人的情況。隨即,吳晗不耐煩地一擺手,說道:

“只要沒下山,那就先別管他們,失蹤的人都找回來了嗎?你告訴苗大嘴,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連個屍首都沒有,我回去可怎麼跟家屬交代。人家把一個大活人交給我,到頭來人沒了,屍體都見不着,哪怕她們不怨我,我自己也覺得於心難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