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匍匐着身體在陰影中向前爬行了一段路程,苗景田藉助於微光夜視儀的幫助,終於看清楚了前面情況。略加思索之後,他打定了主意。

趁他病,要他命。反正東瀛人遲早也是要打的,現在動手沾便宜似乎更大一些,若是平白放過,那豈不是可惜了。當想到這裡,苗景田立即返身原路爬回隱蔽處,招呼來了手下們,低聲吩咐說道:

“現在分頭準備,在最短時間內把炮彈打出去,然後就立刻轉移,千萬不能戀戰,都聽明白了嗎?”

百里挑一的尖兵們個頂個都是老油子,其實他們也不必苗景田再囑咐什麼,自然清楚該如何保全自己,只不過該苗景田說的話也不能省略罷了。稍後,尖兵們開始分頭行動,在障礙物後面架設迫擊炮,對炮擊地域進行測量,當一切準備就緒後,苗景田用力地向下一揮手。

“咚!咚!咚……嘭!”

雖然這些迫擊炮的口徑只有60毫米,但桃花源出品的迫擊炮彈卻裝填着在戰前時代由於成本原因,從未得到普及的高效能奧克托金炸藥,因而炮彈爆炸產生的威力絕非如黑火藥之流的那些中古時代老古董所能比擬,**也要瞠乎其後。當一陣驚天動地的連環爆炸聲和騰空而起的火球,無情地撕裂了黑夜的朦朧,無疑也從熊熊燃燒的慾火中喚醒了東瀛人。

那些距離較遠,沒有在第一時間遭到炮火襲擊的幸運兒,此刻只能是一隻手提起褲子,另一隻手抓起武器,倉皇趕往出事地點馳援。

知道什麼時候該出手,知道什麼時候該見好就收,這兩點絕對是考驗一名將領基本素質的兩大要件。

在連續發射了三四輪炮彈以後,苗景田也估摸着那些沒被炸到的東瀛人開始有所行動了。隨即,他起身招呼着手下們分乘着幾輛全地形車和一輛經過改裝的輕型卡車,準備跑路。

如果拋開民族宿怨,純粹從客觀角度來分析,人們便會發現東瀛這個民族性格極其複雜,絕非用卑劣或者無恥這樣的字眼就能全部涵蓋。無論是他們那種在驕橫中藏着卑怯,謙恭中隱含倨傲的思維方式。抑或是每每從破敗的廢墟中奮發崛起,忍受着看似無法容忍的處境,極端矛盾和不協調的特質混雜在一起的行為方式。凡此種種,成長在其他文化背景之下的人們,想要真正弄明白東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着實不是一樁易事。

正在精神放鬆地清剿北極熊殘餘勢力,突然遭遇到桃花源派出的尖兵發動襲擊,儘管承受了慘重損失,但是此舉並未打下東瀛人的氣焰,反倒愈發激起了他們骨子裡那份與生俱來的狂妄殘暴。

在先前的那場濱海補給站一役中失利,東瀛人在桃花源倖存者們勉強搞得灰頭土臉,自然覺得很不服氣,這一次正好是新賬老賬一塊算。受命前來追擊北極熊倖存者的這部分東瀛人機動部隊,實力算不上很強,野心可是一點都不小。在迫擊炮轟擊引燃和特種燒夷彈延燒形成的火海兩側,那些行動縱躍如飛的拔刀隊成員,此時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怪叫聲,朝着以苗景田為首的尖兵部隊殺來。

見此情景,縱然尖兵們個頂個都是見慣了風雨的老手,也難免也有些發怵。苗景田旋即接通了步話機的公共頻道,大聲說道:

“馬上往後撤,放他們風箏。老子就不信TM小鬼子的兩條小短腿能比汽車四個輪子跑得還快,開車。”

一早就預料到東瀛人吃虧以後肯定會抓狂,苗景田提前便安排好了撤退事宜。此時一聲令下,尖兵們所搭乘的全地形車和那輛輕型卡車一齊發動,風馳電掣般朝後方揚塵而去。雖然桃花源人沒有直接交手就選擇了撤退,表現似乎有些怯懦,然而被人狠狠打了臉的東瀛人卻不肯輕易放走這些仇家走掉,仍然是在後頭窮追不捨。

“嘎嘎嘎嘎……”

一挺架設輕型卡車尾部的重機槍率先開始發難,高速射擊的槍口在黑暗中噴出了炫目的火舌。無數人類用肉眼難以分辨的12.7毫米的子彈,猶如颱風中挾帶的狂暴雨點般橫掃過荒原,恰如一把鋒利無匹的鐮刀掄圓了正準備着收割鮮活的生命。稍後,車隊內的其餘幾輛全地形車後部的機槍座也紛紛掉轉過來,這幾挺通用機槍也嘶鳴着加入了這場節奏歡快的大合唱之中。

“呃!”

一枚流彈正中胸口位置,饒是經過生化調製皿改造體質,此刻身上也裝備着生化材質的鎧甲,木曾小平太仍然忍不住痛得悶哼一聲。他是前番殞命在濱海地區補給站之戰中,那位死在吳晗手裡的倒霉鬼坂本龍太郎的至交好友。當木曾小平太獲悉前面的這些敵人是來自害死他摯友的宿敵桃花源,在他心中積鬱已久的怨毒之氣即刻發作起來,當即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面。

由於追得最為賣力的緣故,木曾小平太距離苗景田等人所乘坐的那輛負責斷後的輕型卡車,直線距離甚至還不到三百米。

老話說得好,出頭的椽子先爛。木曾小平太在戰場表現得如此積極主動,理所當然也招來了對手最為猛烈的打擊。在同一時間內,至少有三挺以上的機槍以他為主要目標進行射擊。

要知道,12.7毫米通用機槍子彈的口徑與軍用的反器材步槍相當,儘管單發的射擊精度要差了許多,不過單就子彈所造成的殺傷效能而論,二者是大體持平的。假如某人在四肢部位挨上了一發這種大口徑的機槍彈,那他就得有跟自己身體上從娘胎裡帶來的原裝零件,鄭重道一聲永別的思想準備。若是子彈擊中了軀幹部位,那麼接下來就需要一位技術異常精湛嫻熟的殯葬整容師,負責將那些被子彈附帶的強大動能,生生撕裂成許多不規則碎塊的死者軀體重新縫合拼接,這樣在葬禮上才不至於嚇到前來觀禮的賓客們。

縱使是吳晗那種人形大怪獸也不敢當真迎着複數的機槍發起正面衝鋒,這種行為實在不能稱之為勇敢,說某人是活膩了想找死倒是蠻貼切的。

即使經過了姆大陸遺迹的改造,木曾小平太的身體強度也肯定超不過像吳晗這種能扛住自動步槍,近距離直擊的超級大怪獸。

生化鎧甲的主要功能是削減外來攻擊的力度,要說完全免疫,那是天方夜譚。當連續被子彈在身上擊中了兩三處之後,隨着胸口逐漸感覺發悶,腿上無防護部位被擦傷的位置也火辣辣地疼痛,適才被憤怒和仇恨沖昏頭腦的他迅速冷靜下來。隨即,木曾小平太減緩了移動速度,他放棄了雖然速度更快,也更危險的直線追擊,轉而藉助於地面的坑窪起伏以短促跳躍的方式,巧妙地規避着前方桃花源尖兵們的瘋狂掃射。

在補給站交鋒時,東瀛人的拔刀隊已然是給桃花源倖存者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他們在吳晗那頭大怪獸身上撞得頭破血流,桃花源人未見得能如願阻止東瀛人在濱海地區落腳的計劃,不過在此之後,廣大倖存者們還是形成了一些共識。譬如說應當盡量避免和東瀛人發生近距離的戰鬥,尤其是忌諱陷入混戰狀態。

假使是在路面平整的公路上行駛,累死木曾小平太他也甭想追上全電驅動的機動車,可是在一片雜草荊棘叢生,密布坑窪和泥沼的荒原上,複雜的地形限制了卡車的行駛速度。要是真讓後面那些手持利刃的猴子攆上來,真不好說會出什麼狀況。

眼睜睜看着木曾小平太和其餘的拔刀隊成員已然是越追越近了,苗景田這個時候也有些急了,重重地一拍機槍手的肩膀,嘴裡罵罵咧咧地說道:

“MD,這東瀛猴子真能蹦達。老張,再加把勁,爭取干挺他。”

聞聲,總是帶着一臉憨厚笑容的張大牛扭過頭,朝着神情焦慮的苗景田一豎大拇指,說道:

“小意思,你瞧好吧!”

“嘩啦啦……”

動作熟練地換上了滿滿三百發的新彈鏈,張大牛沒有立即掃射,而是先在自己的指頭上舔了一下,隨後把手探出車外感受着風向和風速變化。儘管這個土辦法本身就不怎麼高明,加上正在車輛顛簸行駛中,得來的數據難免出現偏差,不過張大牛還是很快作出了判斷。他雙手攥住重機槍,自信地目光透過機械式瞄準具,牢牢鎖定了正在躥跳着逼近的木曾小平太,隨即扣動了機槍扳機。

“嘎嘎……嘎嘎嘎……嘎嘎……”

“噗通!”

在這個真實殘酷的世界上,生存是唯一的主題,沒人是具有不死之身和無窮狗屎運的主角。桃花源倖存者在不斷學習進步的時候,東瀛人同樣也沒閑着。經過與北極熊的長期拉鋸戰,拔刀隊業已積累了相當豐富的與持有自動火器的對手打交道的實戰經驗。木曾小平太在被張大牛盯上的時候,馬上感到了一陣頭皮發麻。久經戰陣的他豈會不明白在子彈橫飛,隨時冒出點小以外就要了命的戰場上,這種感覺驀然襲來究竟意味着什麼。

木曾小平太在第一時間便不假思索地作出了規避動作,當即撲倒在前面一個也不知漚了多久的臭水坑裡。

當一陣急促的彈雨由頭頂幾乎緊貼着髮絲掠過之際,腦海中一片空白的木曾小平也嚇出了一身冷汗。足足過了好半天功夫,他才從這個臭水坑掙扎着爬了起來,渾身泥水橫流的造型,好似一條落水的癩皮狗般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