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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臨到戰場上空的三架水上飛機,各自掛載了四個火箭吊艙,總計攜帶了三百六十枚50毫米口徑的火箭彈。不到二十秒的時間內,這些存貨悉數送給了地面上的怪獸群。而後,這幾架水上飛機才轉入到真正的火力打擊模式,畢竟以機頭對敵並不是它們的長項。隨着設計時預留在機艙左側的小門,此時在液壓裝置控制下緩緩開啟,四根40毫米的炮管一起伸出機艙外,以它們為主角,飛機上裝配的各式輕重火器開始了一出大合唱。

由多種武器混合產生的射擊聲,發展到了後來,人類的耳力聽不出點數了,只是感覺如一陣大風吹過樹林般的低沉轟鳴。

意外地得到了來自桃花源的空中支援,在驚喜之餘,已經退無可退的僱傭兵們打起精神,他們大聲吆喝着鼓舞着訓練不足的士兵們的時期,準備迎接怪獸發起新一輪的進攻。

毫無疑問,這場人類和怪獸的戰爭才只剛拉開了帷幕而已,此時便輕言勝敗是一種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為。然而,似乎是為了證明生活比小說更離奇這句話的正確性,當陣地上的倖存者們已經能夠遠遠地望見,那些身上帶傷的巨獸從硝煙中奔來。腎上腺素混合著汗水的味道瀰漫在人類倖存者的陣地上,突然,一陣仿如黃鶯歌唱般悅耳的細微叫聲隨着西北風傳來。

“唧唧喳喳……”

在人類聽來沒有任何意義的婉轉叫聲,落入那些怪獸的耳中,好似一道不可違背的命令。負傷後愈發兇猛,氣勢洶洶前沖的怪獸群放緩了腳步。在短暫的猶豫和遲疑過後,它們集體調頭向後奔去。

目擊了此情此景的人們無不是目瞪口呆,他們相互拍打着臉頰,以便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即使孟神機也禁不住喃喃自語地說道:

“……它們跑了。”

如果說在從前人們固有的印象中,這些肢體發達,頭腦簡單的怪獸一向是悍不畏死這個詞彙的三維立體化身,那麼今天人類就只能承認自己是孤陋寡聞了。

儘管從前也少量出現過怪獸在與人類的衝突中主動撤退的情況,但那些少數先例都有特殊前提。比如說吳晗等人在高麗半島背部那次碰到的大海蛇,它之所以放棄追擊人類是因為需要在刀鋒蜥蜴的威脅下保護自己產下的卵,而怪獸群的退卻實在太沒有道理了。桃花源的空中打擊方興未艾,目前的力度遠不足以嚇退它們。

處在如此詭異的狀況下,怪獸的退走絲毫沒讓逃過一劫的倖存者們覺得輕鬆。大難不死的人們交換着眼色,聚在一起低聲地議論着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他們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和自己一樣的疑惑與恐懼。

遇見那些不畏懼死亡的對手,固然是很令人敬畏,那麼懂得權衡形勢,只要覺得態勢對自己不利便立刻抽身退走的對手,是不是更不容易對付呢?相信這個問題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你們都愣着幹什麼,快點打掃戰場。趁着土地被炮彈炸開,趕緊埋下反坦克地雷,難道站在這發獃就能解決怪獸的問題嗎?”

老練沉穩的孟神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之一,在他的大聲呵斥下,長春公國的倖存者們投入到為下一場戰事作準備的忙碌工作當中。

一刻不停的勞累工作,好歹暫時沖淡了人們心中對未來的深深恐懼,而神色凝重的孟神機則手扶着定居點圍牆的垛口,他的雙眼定定地望着西方的地平線出神。

此次怪獸集群發動了規模空前的冬季侵襲,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刷新了倖存者們的歷史紀錄,這次前所未見的危機局面使得東北地區的各大勢力人人自危,趁着怪獸暫時退卻的時機,大家立即着手加強武備,強化自己定居點的防禦功能。若非目下正值天寒地凍的時節,戶外的土地凍得堪比鋼鐵,壯漢掄起鎬頭刨在土地上也只能留下一個白點,估計倖存者們已經要忍不住大興土木,消解內心深處潛藏的那份不安情緒了。

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此言的確不虛。往昔的洪流公司,今日的長春公國,雖是大不如前,好歹沒到外強中乾的那個份上。

被孟神機倚為干城的前僱傭兵們,他們無論是小規模集群的協作能力,抑或是個人的戰鬥意識和實戰經驗,全都不是那些半路出家的倖存者所能望其項背的。這樣一支在東北地區堪稱首屈一指的精悍武裝,在怪獸的集群突擊戰術面前顯得無所適從,這一點無疑是為其他勢力敲響了警鐘。毫無疑問,在那種具有不可思議能力的奇異生物驅使下,本沒多少頭腦科研的怪獸們,實際戰鬥力有了翻倍的增長。誰再堅持用過去的老眼光揣摩它們的行為方式,恐怕只能解釋為自己一心找死了。

外行人都能看出形勢不妙,孟神機這樣老奸巨猾的人物豈會不明白,他在強撐着挺過了這一輪怪獸侵襲後,馬上向桃花源下了新的訂單。準確地說,孟神機已經是改用苦求一類的詞彙來向吳晗央告求援了。

雖然如此,孟神機提出的要求也大大超出桃花源的實際生產能力,吳晗不能輕易地答應他,唯有耐着性子解釋說道:

“大口徑要塞炮?孟老兄,別說我手上沒有貨,就算有,現在也運不過去呀!你當那玩藝是捆稻草,來個人拎着就走哇!”

經驗都是逐漸摸索出來的,戰爭實踐已經證明,類似導彈這樣的制導武器對付怪獸並不很奏效。道理非常簡單,輕型導彈的戰鬥部裝藥量有限,本來能炸死一個班的人類士兵都很有餘裕的高爆彈頭,落到那些皮糙肉厚的怪獸身上只能造成一點皮皮外傷。那些威力巨大的重型導彈用在攻擊近距離目標又有點不划算了,加之缺乏有效的瞄準系統,倖存者們要在遠程命中快速移動的目標,無異於是痴人說夢。

既然導彈不好用,自然得要退而求其次,事實的確如此,在技術上落伍的大炮更為經濟實惠,這是倖存者們用淋漓鮮血和生命代價換回來的教訓。

渡過當日命懸一線的危機後,孟神機召集人手討論,煞費思量訂下的這份採購單,迫切需求的是口徑在220毫米以上的重型火炮。雖然這玩意笨重得非同一般,野戰機動性幾乎等於零,只能用作要塞防禦,或者反過來攻擊堅固的要塞,再不然擱在火車上作為列車炮用,但是要遏制那些體重多則百噸,少也有十噸八噸的食草怪獸衝鋒,眼下看起來,只有這種大口徑的火炮才具備足夠的殺傷力。

孟神機曉得這個道理,難道別人就都是傻子嗎?吳晗手上的同類訂單已經排到了明年。之所以產量難以滿足客戶需求,排除受到怪獸攻擊,導致礦石運輸的路徑受阻的問題,要塞炮本身製造工藝的複雜程度也要比普通火炮大得多。

到了這個時候,吳晗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語氣讓孟神機聽出了別樣滋味,他立刻轉換了口風,說道:

“哎呀!我不瞞你說,再沒有幾門像樣的大炮撐住場面,人心浮動快要出大事了。無論如何,你也得幫這個忙啊!”

聞聽此言,明知道孟神機說得有些誇張也未必沒有幾分真,吳晗躊躇起來,不管好像也不成啊!西面的長春公國在怪獸侵襲的衝突中是桃花源人的一堵擋風牆,若是孟神機倒台,接下來吳晗就得準備好赤膊上陣堅守新安鎮了。現在他是在旁邊看戲的,不理會孟神機的求援,將來有朝一日,也許要親自下場去唱這出人與獸了,這事算計下來未免得不償失。

權衡利弊之後,吳晗冷靜地說道:

“……這樣啊!我這裡還有兩門203毫米口徑的大炮,原來是要裝在火車上的。既然你急用,我馬上派車連二百發炮彈一道運過去,怎麼樣?”

聞聲,本已不抱多少期望的孟神機開心大笑起來,立刻答覆說道:

“好,越快越好。火箭炮和反坦克地雷還有庫存嗎?拜託也順帶弄點過來,這些武器的帳今後咱們一塊結算。”

結算?吳晗咧着嘴搖頭苦笑,怪獸在荒野中出沒,到處襲擊人類的定居點。雖說長春公國遠在南面鄰省的分支機構還沒有傳來被怪獸襲擊的消息,不過通往公國首都黃龍府的道路,卻已明白無誤地成了怪獸出沒的樂園。試問,誰敢冒着如此大的風險,大搖大擺地在路上走?南邊的礦石運不過來,孟神機所謂的結算,吳晗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眼下提供的這些武器權當是賑濟救災了。

反坦克地雷是人類對付怪獸襲擊的一大利器,綜合衡量性價比,地雷無疑是最為價廉物美的頭號殺手鐧。

設定起爆壓力為一百五十公斤的反坦克地雷,假如以人類的正常體重來說,即使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地雷上面跳迪斯科都沒關係,而那些體型龐大的怪獸一腳踩上去,採用重量觸發引信的地雷立刻就引爆了。縱然怪獸們身體強度遠超人類,突然挨上這麼一下,也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