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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領導說實話。面對着吳晗直指本心的一番言辭,在場的倖存者們神情複雜,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過了片刻,吳晗低頭看了一眼手錶,說道:

“大家先休息吧!開始計算時間,等毒氣散了咱們再進去打掃戰場。”

核武器、生物武器和化學武器,向來是並稱為三大殺器。毫無疑問,這三者都是能滅國屠城的利器,具體論及危險性,可說是各有千秋。由於核武器的製造工藝和獲取原料的難度都比較大,而使用生物武器又難以控制殺傷效果,難保最後不會殃及自身,因此相對限制最少的化學武器就被稱為窮人的原子彈,自從一戰時期被投入使用以來就得到了軍事家們的高度重視。

最為理想化的化學毒氣,當然是同時兼具見效快,無殘留,高殺傷性,同時能夠迅速降解無害化的極品,大體上跟農藥的技術要求沒什麼不同。

非常可惜,徐昌黎不是什麼專業研究化學武器的,他也沒有逆天本事配製出前面所說到的那種理論上才存在的極品毒劑,因此在車隊出發前,人們便得到了來自徐昌黎的嚴正警告。假如在戰鬥中使用了這種新式毒氣彈,那麼在其後的八個小時之內,任何沒有穿戴防護裝具的人員都不可以進入毒劑沾染地帶活動。若是違反這個前提條件,即便是現場的那點殘餘毒劑,威力也足夠置人於死地,要是誰覺得活得膩歪了也可以不聽勸告。

桃花源人的等待是漫長的,北極熊定居點上空沉浮不定的橘黃色氣團,即使在風中依然頑固地盤踞在那片區域,看來還真的是需要等上一整天時間才行。

“嘿,你們幾個別愣着,來吃飯。”

心情壓抑之下,這一頓戰地午餐的氣氛顯得格外沉悶。縱然眾人都清楚敵我勢不兩立的險惡態勢,他們也不至於可憐敵人,勝過可憐自己人。可是當一想到在距離不太遠的地方正躺着一地死相猙獰可怖的屍體,想必除了那些心理變態的傢伙之外,正常人的胃口絕好不起來。

“……唉,你們還太嫩,欠鍛煉。”

見此情景,吳晗禁不住抱怨起來。眼前這些被精心挑選出來的戰士,這一次的臨場表現也令他感到了失望,或許是吳晗本來抱着的期望值太高了吧!

儘管這些倖存者業已接受了堪稱極為嚴格的軍事訓練,前期他們也通過狩獵活動得到了相當的作戰經驗,戰術配合方面也磨合得不錯,整體來說這批人的素質不遜於戰前的職業軍人,然而當真正要面對血腥殺戮的戰場,他們此刻的表現卻令吳晗頗為不滿。

要知道,一名合格的戰士,肯定不會在敵人的面前產生猶豫不決這種危險情緒。雖然士兵們也會因殺人而難過,甚至是懊悔自責,但是在該下狠手的時候,作為一名戰士,開始行動便不會有須臾的遲疑和畏縮。合格軍人的基本原則就是寧可殺了再後悔,在電光石火之間也不能有猶豫不決的狀況出現。無論是誰在戰場上猶豫了一下,他就已經死了。之所以己方誤傷永遠無法根絕,主要原因就是因為當機立斷比辨明敵我來得重要。這也是一名老兵和一個菜鳥的區別,更是死與生的分界線。

哪怕是僅僅一秒鐘的反應遲鈍,在特定情況下足以造成全軍覆沒的惡果。指揮着這樣一群心不在焉的業餘士兵上陣,吳晗的諸多抱怨也並非是太過矯情。

雖然殺死一頭怪獸和殺死一名人類在本質上講沒什麼區別,同樣是剝奪了一條生命,但是在人類的心理層面上終歸是有很大差異的。儘管吳晗這次帶來的人手全部是參與過狩獵隊多次行動的老手,問題是他們仍然在對同類的死亡時,無法具備一顆淡然處之的平常心。

這些手下的心理活動,吳晗全都看在眼裡,在失望之餘,倒也沒有過分苛責什麼,他原本就沒期待所有人都能坦然面對戰爭的殘酷。

臨近到了下午,眼看着太陽西斜,吳晗計算一下時間差不多了,於是他開口說道:

“自問心理素質不過關的,現在舉手申請退出,下一步的行動就不用參加了。”

聞聲,猶豫了一陣子,陸續幾個人舉起手,吳晗擺手示意這些人站到一邊去,然後說道:

“好……還有誰?”

那些搖擺不定的中間派在吳晗的催促下,終於作出了自己的選擇,旁邊的落選隊伍中又增加了幾名新成員。上下打量着這些心理不夠堅強的人,吳晗的嘴角微微一咧,心中已然認定了他們今後只能作為二線培養,永遠也不要指望獨當一面。稍後,吳晗開口說道:

“你們留下負責看守營地,注意加強警戒,別忘了在附近搜集燃料。”

說完,吳晗板着一張老臉,面色陰沉地率領着餘下的那些倖存者,啟程前往老毛子的定居點清點戰果。

這一次的行動既是對新式毒氣彈實戰性能的檢驗,也是對士兵素質的考驗。不經歷風雨,又怎麼能見彩虹?一名士兵沒有親眼目睹戰爭的殘酷,手上沒有沾過敵人的鮮血,無論平日的訓練得多麼嚴格也絕稱不上是一名真正的戰士。正如在戰前時期,一超獨霸的米國屢屢出手攻打那些實力弱小得幾乎不成比例的對手,用意就在於通過這些強度不大的軍事行動,檢驗己方的新式武器和試驗新戰術的效果,更重要的一條因素則是鍛煉軍隊。

須知,當軍隊中最後一個參加過實戰的老兵退伍之後。無論這支軍隊擁有着何等精良的武器裝備,背負着過往的輝煌戰績,事實上都稱不上是真正的精銳之師了。真正優秀的軍人只能誕生在彈片橫飛,血肉模糊的戰場上,軍人只能是打出來的,而不是訓練場上的標兵模範。

桃花源倖存者在吳晗的帶領下徒步來到北極熊定居點門前,黑漆漆的厚重大門擋住去路。隨着謝浚一擺手,幾個倖存者操起工兵鏟和爆破筒上前忙活了一陣,準備好了爆破工作。

“開始吧!”

“轟……咣當!”

等到一切就緒,吳晗輕輕說了一句。隨之,在大門下埋設的爆破筒被引燃,十幾秒鐘後一聲轟然巨響傳來,那扇厚重的大門在震耳欲聾的爆炸中轟然倒下,爆炸揚起的塵埃許久不曾消散。待得塵埃落定,桃花源倖存者看清楚了大門裡面狀況,霎時間,他們一個個立時臉色發青,喉頭不住聳動。排除掉少數一些心理足夠強悍的傢伙,或者說他們的神經比較大條,依然能留在原地不動,餘下的人悉數跑到一邊彎腰嘔吐去了。

沒轍,遭受毒氣攻擊的北極熊定居點內的這一幕場景委實考驗心理承受力,錯非是吳晗這樣見慣了風雨,心志堅毅的老油條,一般人看過那些死狀可怖的實體之後,如果還能用能雙腳站穩也稱得上是心如鐵石了。

徐昌黎研發的這種新式毒氣,不僅有着麻痹中樞神經和呼吸系統的作用,同時附帶有着強烈的糜爛效果,視覺衝擊力也多半由此而來。那些出現嚴重癥狀的死者全身的皮膚剝落,而且看得出他們在死前經過了一番痛苦掙扎,其中不少死者甚至是用手整個剝掉了自己全身的皮膚。當那些裸露在空氣中的暗紅色肌肉纖維和白色的結締組織映入人們的眼帘,觀者無不是腸胃一陣造反,酸水立時湧上喉間。那些受到毒害較輕的死者則全身水腫,此刻乍看上去像是充氣過度的橡膠玩偶,說不得,同樣是令人觸目驚心的場面。

當初見識過徐昌黎進行動物試驗的慘狀,吳晗早有心理準備,他神色鎮定地掃視着周遭的慘狀,分毫不為所動。這一幕吳晗在下達命令之前就已經預見到了,隨即他以一種冷靜得近乎於冷酷地聲音說道:

“愣着幹嗎?馬上測量空氣質量。”

得到了指令,旁邊幾個端着檢測儀器的倖存者們方才回過神來,他們早已是穿戴整齊了防化裝具,最後檢查了一遍慾望措施,他們操起檢測儀器湊近到大門附近擺弄了一會,稍後,其中一人跑回到吳晗跟前,說道:

“頭,空氣指標正常,毒氣沒有殘留了。”

聞聲,吳晗面色如常地點了一下頭,轉身吩咐說道:

“那好,咱們這就一塊進去吧!”

正當吳晗率領着手下人馬準備進去打掃戰場之時,卻不料旁邊竄出一個人影,一把揪住吳晗的脖領,怒罵道:

“你……你是個瘋子!殺人狂!屠夫!他們可都是你的同類,你怎麼下得了這種毒手,你這個冷血的屠夫,禽獸不如。”

最初的錯愕過後,吳晗冷靜下來,他看着這個舉止有些癲狂的傢伙,只覺得有些面熟,這個人叫什麼吳晗已經想不起來。現階段桃花源的倖存者雖說只有不到兩千人,但是吳晗整天都在忙,不是在處理公務,就是練武強身,再不然還得陪着周晨花前月下散步什麼的,哪有時間把所有倖存者的面孔和名字都逐一對上號,一時想不起眼前這個冒失鬼究竟姓甚名誰,那也是正常情況。

感覺不到面前這個人的能力可以對自己構成威脅,吳晗也就沒使用武力還擊的打算,他冷淡地說道:

“咋咋呼呼幹什麼?你的腦袋進水啦?想想江東六十四屯,要是北極熊得勢,咱們就是這種下場,比起讓自己人落到這般田地,我寧可當個屠夫,你覺得有什麼不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