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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大肆屠戮之後積蓄起來的凜冽殺氣,吳晗此刻的態度當真是強硬到了無以復加,簡直視面前的十多個僱傭兵如無物一般。

白天司徒雅在攻打新安鎮的戰鬥中吃了個大虧,見狀更是勾起他心底的那份恨意,隨着司徒雅的手指不自覺地伸向扳機。豈料,這個暗藏危險性的動作立刻被身旁的司徒博一把按住了,司徒雅甚為不解地看了一眼堂兄,最後順從地縮回手。

經驗老道的司徒博一搭眼就瞧出了吳晗提在手上的那面防彈衣盾牌分量如何。洪流公司所裝備的制式防彈衣,與在中東戰場名噪一時的龍鱗甲防彈衣結構類似,只是重量方面要略輕一些,防護性能則更高,儘管如此十餘件防彈衣加起來的重量也是非常驚人的。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竟能單手舉起如此重物,而且看他的樣子沒有吃力的表現,恐怕是個練家子。要對付這種練過武術的人,亂戰是最不可取的,骨刺司徒博制止了司徒雅的一時衝動。

稍後,司徒博雙眼直視吳晗,沉聲說道:

“早知道那是有主之地,我們一定不會貿然插手。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我們又死傷了這麼多弟兄,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必須作個了斷。”

聞聲,吳晗也露出瞭然於心的笑容,說道:

“好,爽快。你們一共還有十六個人,別客氣,一起來吧!”

不待司徒博作答,一早便打定主意要翻臉亂戰的吳晗,此刻猛地擲出了那面防彈衣盾牌。

說不得,這些疊加在一起的防彈衣好似一堵鐵牆,挾帶着一陣凄厲的呼嘯聲砸向對面的僱傭兵,在瞬間遮蔽了眾人的視野。與此同時,吳晗的另外一隻手掄起長矛往下一探,矛尖深深插入到燃燒正旺的篝火之下。旋即,吳晗單手發力向上一挑,整個火堆應聲被挑飛到了半空中。霎時間,僱傭兵們的視野里只見漫天火星飛舞,夾帶着炭灰嗆人的味道,連對面都看不清人影。

吳晗猝然發難,措手不及的僱傭兵們立時亂了方寸,各人只能憑着多年作戰經驗形成的本能,朝着吳晗剛才所在的位置盲目傾瀉彈藥。

生活在明末清初時期的一代槍術大師吳殳,曾無比自信地著作中說道:“真槍,手手殺人,敵未能有至一丈內者。”隨後又說:“我身前三尺槍圈,蠅蚊不能入。”在後世編撰的太極拳經中,這個說法則被引申為蠅蚊不能落的太極奧義,其實追根溯源也是從吳殳這位武術大師的槍術理論中衍生而來,足見他在槍術方面的造詣確實達到了一個極為高深的境界。

最近這段時間,吳晗一直是依照吳殳的著作研習槍法,雖然修鍊的時日尚淺,倒也得了幾分神髓。

任何人想要把武術這門技藝修鍊到高深的境界都絕非易事,第一是要有習武的天分,沒有天賦,練一輩子也就是個亦步亦趨的武藝匠人,沒有靈性可言。第二是要有閑,缺乏充裕的時間和精力,就不要奢求習武,第三是要有錢,才能不必為生計奔忙。以練習槍術為例,每天練氣的時間需要早晚各兩個小時,每次例行練槍之前尚需再練氣兩個小時。

真正槍術的練習方式也不是電視里兩個人拿着根棍子瞎比劃,實戰槍法跟那種用於表演的花架子不同,一出手就要殺人,花哨花招數少得可憐。

基本功練習更是辛苦得很,雙人對練是以去掉槍頭的木槍互戳,藉此練習攻防,術語稱為“戳革”。儘管修習者雙手戴有護具,大槍也去掉了槍頭,但由於練習時必須用盡全力戳刺,還是免不了要出現狀況,不如此真到用武之時就成了花架子。這樣的練習極其辛苦,一天下來,練習者雙臂青紫流血也是家常便飯。每次在練習中戳了四、五下,不能繼續,得先停下歇息片刻,在一天之內要完成戳革五百次以上才算合格。

持續着如此之大的運動量,完全可以想見,即便是身強體壯的人也要累得汗流浹背了。這些訓練項目全都算下來,一天少說要耗費七、八個小時專門用來研習武術。

這種鍛煉對於個人生活的影響有多大,由此可見一斑,按時上班肯定是甭想了。對於生活像是上了發條的現代人來說,誰有這種米國時間終日沉浸在武術的枯燥世界裡,為了維持一家老小的終日生計奔波還嫌忙不過來呢!

不得不承認,傳統武術到了現代社會迅速衰落絕非無因。漫說是練武十年不如手槍一響,在那個號稱法制的時代,習武者想要憑着一身本事行俠仗義抱打不平,怕是自己先就要被和諧掉了。正所謂,儒以文亂政,俠以武犯禁。在華夏曆朝歷代以來,容易熱血沸騰的習武者都屬於統治階層着重打擊的不穩定對象。既然練武是一件非常辛苦又很麻煩的事情,那武術還練來幹嗎?難道練武只是為了自討苦吃嗎?

吳晗是個半路出家的生手,當然不能與吳殳那種浸淫了畢生精力,又曾遍訪天下名家指教,歷經無數實戰的宗師比擬。然而,此刻在夜色朦朧的特殊環下中,嚴格按照實戰槍法研習過的吳晗,手持着重達二十多斤的金屬長矛跟一群使用自動步槍的敵人交鋒,仍然有着亂中取勝的自信。

核冬天時期最不缺的就是空閑時間了,特別是在吳晗的身體發生變異後,為了控制暴增的氣力,他下了極大心力砥礪技巧研習槍術。單論武術造詣,業已達到初窺門徑的境界,起碼對付眼前這些人是綽綽有餘的。

“啊!噗!噗!噗!救命……”

這一刻,漫天飛舞閃爍的火星尚未落盡,營地內的光線乍明忽暗之際,一條深藍色的全金屬長矛神出鬼沒,恰如一條叢林巨蟒上下翻飛。每次長矛由不同角度探出都會以極度刁鑽的角度刺入一具鮮活的肉體。無論擊中與否,吳晗均是一沾即走,絕不給對手留下反擊的機會。伴隨着一聲聲鮮血噴濺的異響,愈發彰顯出了矛尖空腔結構的放血作用的是何等陰毒。不得不說,在這個特殊的環境當中,以冷兵器收割人命的速度絲毫不遜於槍械,或者該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打潛入這座前哨基地,吳晗便想好了今夜的作戰對策,謀定後動是他採取這次貌似大膽的冒險行動的基礎。

論及使用槍械這些現代化熱兵器,吳晗拍馬也趕不上這些訓練有素又實戰經驗豐富的武裝份子,不過以強悍的身體為基礎,再配合那根特製的金屬長矛,條件配合得當,完全可以藉助天時、地利形成一種壓倒性的優勢。

如今的事實業已證明了吳晗不是紙上談兵那位趙括祖師的後繼者,一條條的生命好似斬草割雞一般輕鬆被抹滅,無疑是戰術運用成功的最佳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