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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東北的白山黑水到西南的高原地帶,其間陸地直線距離也要超過萬里之遙,即使不考慮沿途各種未知的威脅,光是走路所需的時間就足夠叫人撓頭了。縱然吳晗很希望給趙縵雄幫點忙,但現實情況不允許他這樣做,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吳晗頂多是對趙縵雄給予一些精神上的鼓勵和安慰。關於這一點,吳晗自家心中有數,趙縵雄也同樣很清楚,因此當他抱怨了幾句之後就主動轉變話題。

“哎呀!算算日子,你老弟該是結婚了吧?”

當趙縵雄一提起吳晗的婚事,他就已經止不住哧哧地笑了起來。說起來,諸如抽籤結婚這種發揚惡搞精神到了一定境界的妙事,可不是哪天隨隨便便推開門就能瞧見的新聞。聞聲,吳晗老着一張臉皮權作不知,大大咧咧地回答說道:

“呵呵呵呵,昨天才辦的。”

“那要恭喜你了,隔着千山萬水的,只能空口道賀一聲,紅包就沒了,老弟多包涵。”

兩個人漫無邊際地閑扯了一通,算作調劑一下因生存話題而變得沉重的心情,重新轉回到正事上面。吳晗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

“趙老兄,你那邊最近沒碰到什麼倒霉事吧?”

貧賤夫妻百事哀!趙縵雄整天都要為幾百號人的生計而憂心,處境比起無米下鍋的小媳婦也好不到哪去。此時他深深嘆息一聲,說道:

“運氣還好,前天有一隻大傢伙從附近經過,多虧發現得及時,要不然……”

不同於食物可以自給自足的桃花源,趙縵雄手下的數百倖存者,必需靠打獵和採集植物解決每天吃飯糊口的民生問題。要說生存境況之窘迫,那也是不言自明。哪怕一天不出門都會有人挨餓,甚至是餓死也不稀奇。身處在如此困窘的境遇之下,趙縵雄自然是高興不起來了。打獵也絕非一樁易事,假如在山林里只碰到些普通野獸那也沒什麼,無非是逮不住獵物的問題,還不至於出現生命危險,然而一旦撞見那些屬於怪獸級別的存在,狩獵者們便少不得要搭上幾條人命才能成功脫身。

試想一下,趙縵雄主持下的這個倖存者團體,組織和裝備都相對比較完善,討生活尚且是如此艱辛。那些被拒絕接納,不得不自行外出求生的零散倖存者,最終能在荒原中存活下來的機會更是渺茫得很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生命如草芥般低賤的時代。

不免唏噓了一番,吳晗不願意再聽下去了,再聽他也是無力回天。那種恰如宿命般的無力感也叫人心情沮喪。

依照着慣例,在結束通話前,吳晗和趙縵雄先交換了一下搜集到的情報,隨後由吳晗口述了一段技術資料,這是雙方交流中的核心內容。

當人類社會發展到戰前時代,社會分工變得愈發明顯,類似達芬奇那種兼通百藝的天才人物早已不可能存在,任何人的精力都不可能做到兼通所有知識。文明越是發達,這種社會專業化分工的情況就越顯著。正如許多城市居民一輩子都沒摸過鋤頭,他們所從事的行當也與農業完全無關,貿然要全都拉去當農民,真是趕鴨子上架。吳晗提供的這些資料,有助於趙縵雄那邊的倖存者整理學習。譬如說中藥的成方和藥材採集、炮製的方法,諸如此類的技術在無人指導下的自行摸索發展,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吳老弟,我這邊還很忙,咱們就不多說了,回頭見。”

隨着趙縵雄那略顯疲憊的沙啞聲音響過,吳晗信手關閉了無線電台,而後他微微闔上雙眼,手指敲擊着桌面。在吳晗的腦海中紛繁複雜的訊息片段,急需整理出頭緒。

各人自掃門前雪啊!不是吳晗冷血不想幫忙,委實是力不從心,好歹還是先顧自己這一頭吧!

桃花源的位置恰好處於松花江的支流牡丹江與長白山松花江源頭之間的自然分水嶺地帶,目前這兩條江河都是可資利用的坦途。在核戰後的這個特殊時期,公路、鐵路皆已成往事,守着江河用船隻順流而下,才是最為簡便理想的出行方式。只是當吳晗計劃開春後外出的方案卜一出爐,隨即被陸小雅駁斥得體無完膚。

經過認真思考之後,吳晗不能不承認,他的確不敢把這些女人丟給那些尚談不上知根知底的新來者,貌似完美的出行計劃只能被迫擱淺了。

轉念之間,吳晗忽然又想到了明年將要吸納的新成員們,感覺同樣是喜憂參半。顯而易見,桃花源無法靠原來的這點人手發展下去,迫切需要更多的人來參與。

人力有時窮盡哪!吳晗目前已是身兼數職忙得不亦樂乎,團體吸收和培養新血勢在必行。只不過必須設法使這些新人順利融入到原先形成的運作模式當中,而不是反客為主另起爐灶,在這中間的確需要吳晗多費點心思。揣摩和把握人心,一向是吳晗最討厭的事情,但眼下也不得不着手準備應付突發事件。倘若到時新舊秩序之間的矛盾衝突無法調和,說不得就只剩下暴力鎮壓這一條路好走了。

“要不要先來個下馬威呢?能不用武力的話,最好別用……”

當吳晗獨自靜靜思考着未來,閑着的手指卻在不經意間,將正在手中把玩的粗鐵釘扭成了華麗的麻花狀。老實說,類似這樣強橫的力量,實在不能算是正常概念中人類的範疇,凡是不想自己找死的人都應該不會喜歡跟吳晗這樣變態的傢伙作對,所謂的武力鎮壓大約也只存在於他自己的臆想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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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荏苒,光陰似箭。

轉眼又是新一年的四月中旬,春暖花開的暮春時節,即便是東北山區偏冷的高寒氣候,此時天氣也開始轉暖了。在桃花源綿延起伏的山嶺之間,歷經冬日的皚皚積雪已消融大半,唯有在山頂和背陰方向殘餘下星星點點的白色痕迹,點綴於黑色與褐色交雜的山體間。由山谷中吹來的風中仍透着幾分寒意,但是萬物生長的時節馬上要到來了。

業已過去的漫長冬季里,吳晗沒把業餘時間都耗在周晨那妖嬈動人,絕對令男人們神魂顛倒的嬌軀之上,他提前準備好的春耕器具如今算是派上了用場。

溫室牛欄里早在去年就懷孕的兩頭母牛,開春後相繼生下了兩頭健壯的小牛犢,這個喜訊讓全體倖存者都興奮不已。高興歸高興,春耕這件大事還得照常進行下去。在吳晗完成了翻地整地的重活之後,把後續的播種交給女人們處理。那輛擱置一冬天的三輪車,再度被修整一新派上了用場。趁着春耕的間歇,吳晗打算逐一走訪山外的倖存者定居點,這次選擇出行的第一目標,自然是規模最大的定居點新安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