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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沼鬼城篇中第十九章再次出發

第二天的清晨,車隊再次出發。

離開了這個叫做蘭錯的小村,再往戈壁的深處,就是地圖上什麼都沒有的無人區,也就是說,連基本的被車軋出的道路也沒有,車輪底下,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沒有人到達的土地、路況,或者說地況更加的糟糕,所謂的越野車,在這樣的道路上也行駛得戰戰兢兢,因為你不知道戈壁的沙塵下是否會有石頭或者深坑。而定主卓瑪又必須依靠風蝕的岩石和河谷才能夠找到前行的標誌,這使得車隊不得不靠近那些山岩附近的陡坡。

烈日當空,加上極度的顛簸,剛開始興緻很高的那些人幾乎立即被打垮了,人一個接一個給太陽曬蔫,剛開始還有人飆車,後來全部都乖乖地排隊。

在所謂的探險和地質勘探活動中,沙漠戈壁中的活動其實和叢林或者海洋探險是完全不同的,海洋和叢林中都有着大量的可利用資源,也就是說,只要你有生存的技能,在這兩個地方你可以存活很長的時間。但是沙漠戈壁就完全相反,在這裡,有的只有沙子,縱使你有三頭六臂,你也無法靠自己在沙漠中尋找到任何一點可以延續生命的東西,這就是幾乎所有的戈壁沙漠都被稱呼為“死亡之地”的原因。而阿寧他們都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經驗不足,此時這種挫折是可以預見的。

我也被太陽曬得發昏,看着外面滾滾的黃塵。已經萌生了退意,但是昨天定主卓瑪給我和悶油瓶地口信,讓我逼迫自己下定了決心。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又感到一股無法言明的壓力。

它就在你們當中。

它是誰呢?

在文錦的筆記中,好多次提到了自己這二十年來一直在逃避“它”的尋找,這個它到底是什麼東西?而讓我在意的是,為什麼要用“它”而不是“他/她”?難道這個在我們當中的“它”。不是人?真是讓人感覺不舒服地推測。

剛進入無人區的路線,我們是順着一條枯竭地河道走。柴達木盆地原來是河流聚集的地方。大部分的河流都發源於唐古拉和崑崙的雪峰,但是近十年來氣候變化,很多大河都轉入地下,更不要說小河道,我們在河床的底部開過,發現到處都是半人高的蒿草,這裡估計有兩三年沒有水通過了。再過幾年,這條河道也將會消失。

等三天後到達河道的盡頭,戈壁就會變成沙漠,不過柴達木盆地中地沙漠並不大,它們猶如一個一個的斑點,點綴在盆地的中心,一般的牧民不會進入沙漠,因為裡面住着魔鬼。而且沒有牛羊吃的牧草。定主卓瑪說繞過那片沙漠,就是當年她和文錦的隊伍分開的鹽山山口,那裡有一大片奇怪的石頭,猶如一個巨大地城門,所以很容易找到。再往裡,就是沙漠、海子、鹽沼交會的地方。這些東西互相吞食,地貌一天一變,最有經驗的嚮導也不敢進去。

不過阿寧他們帶着gps,這點他們倒是不擔心,雖然扎西一直在提醒他們,機器是會壞掉的。特別是在晝夜溫差五十多度的戈壁上。

順着河道開了兩天後,起了大風,如果是在沙漠中,這風絕對是殺人的信風,幸好在戈壁上。它只能揚起一大團黃沙。我們車與車之間地距離不得不拉大一百米以上,能見度幾乎為零。車速也慢到了最低標準,又頂着風開了半天后,車和駕駛同時到達了極限,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無線電也無法聯絡,已經無法再開下去了。

高加索人並不死心,然而到了後來,我們根本無法知道車子是不是在動,或者往哪裡動,他只好停了下來,轉了方向側面迎風防止沙塵進入發動機,等待大風過去。

車被風吹得幾乎在晃動,車窗被沙子打得嘩啦啦作響,而我們又不知道其他車的情況,這種感覺真是讓人恐懼。我看着窗外,那是涌動的黑色,你能夠知道外面是濃烈的沙塵,而不是天黑了,但是毫無辦法。

在車裡等了十幾分鐘後,風突然又大了起來,我感覺整個車子震動了起來,似乎就要飛起來一樣。

高加索人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看向我說:“你以前碰到過這種事情沒有?”

我心說怎麼可能,看他驚慌的樣子,就安慰他說放心,路虎的重量絕對能保護我們,可是才剛說完,突然“咣當”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撞到路虎上,我們的車整個震了一下,警報器都給撞響了。

我以為有後面的車看不到路撞到我們了,忙把眼睛貼到窗戶上,高加索人也湊過來看。

外面的黑色比剛才更加地濃郁,但是因為沙塵是固體,所以刮過東西地時候會留下一個輪廓,如果有車,也可能能看到車的大燈。

然而外面卻看不到任何車地燈光,我正在奇怪,高加索人卻突然怪叫了起來,抓住我往後看,我轉過頭,就看到我們另一面的車窗外的沙塵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個奇怪的影子。

車窗外的黑色影子模糊不清,但是顯然貼得車窗很近,勉強看去,似乎是一個人影,但是這樣的狂風下,怎麼會有人走在外面,這不是尋死嗎?

我們還沒有來得及驚訝,那影子就移動了,他似乎在摸索着車窗,想找打開的辦法,但是路虎的密封性極好,他摸了半天沒有找到縫隙,接着,我們就看到一張臉貼到了車窗上。車裡的燈光照亮了他的風鏡。

我一下就發現,那是阿寧他們配備地那種風鏡。當即鬆了口氣,心說這王八蛋是誰,這麼大的風他下車幹什麼?難道剛才撞我們的是他的車?

窗外的人也看到了車裡的我們,開始敲車窗,指着車門,好像是急着要我們下去,我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心說老子才不幹呢!

還沒想完,突然另一邊地車窗上也出現了一個帶着風鏡的人地影子。那個人打着燈,也在敲車窗,兩邊都敲得很急促。

我感覺到不妙,似乎是出了什麼事,也許他們是想叫我們下去幫忙,於是也找出斗篷和風鏡戴起來,高加索人拿出兩隻礦燈。擰亮了遞給我。

我們兩個深吸了口氣,用力地打開車門,一瞬間一團沙塵就涌了進來。我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被一頭吹回了車裡,用腳抵住車門才沒有讓門關上,第二次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低着頭才鑽了出去,被外面的扶住拖了出來。而另一邊下車的高加索人直接就被颳倒在地。他的叫罵聲一下給吹到十幾米外。四周全是鼓動耳膜的風聲和風中灰塵摩擦的聲音,這聲音聽來不是很響,卻蓋過其他所有地聲音,包括我們的呼吸聲。

腳一落到外面的戈壁上,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地面的位置怎麼抬高了?用力弓着身子以防被風吹倒。我用礦燈照向自己的車,這一看我就傻眼了,**,車的輪子一半已經不見了,車身斜成三十度,到腳蹬的部分已經沒到了河床下沙子里,而且車還在緩慢往下陷,這裡好像是一個流沙床。難怪車子怎麼開都開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