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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這位朝廷的天之驕子費文博,段鵬不禁曬然,他忽然有些理解起萬曆等皇帝了。

大明朝的很多言官,根本就是不顧事實,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實在是“其人可惡,其心可誅!”

萬曆十七年,大理寺左評事雒於仁寫的一本《酒色財氣四箴疏》,他針對萬曆身體狀況不佳,“頭暈眼黑,心滿肋漲,飲食少思,寢不成寐,身體尚軟”,借題發揮,給皇帝橫加了四個罪名,“皇上之恙,病在酒色財氣也。夫縱酒則潰胃,好色則耗精,貪財則亂神,尚氣則損肝。”在他看來,萬曆身體不好就是因為“酒色財氣”。

而另一位喚作盧洪春的禮部祠祭司主事,馬上煞有介事的上疏,儼然以大夫自居的分析說:“醫家曰氣虛血弱,乃五勞七傷所致,肝虛則頭暈目眩,腎虛則腰痛精泄”“陛下春秋鼎盛,精神強固,頭暈眼黑等症,皆非今日所宜有”“果如聖諭,則以目前衽席之娛,而忘保身之術,其為患也深”。而“衽席之娛”,即耽於女色,房事過密。

同樣的“人身攻擊”也發生在熊廷弼,張居正等權臣身上。

張居正因痔瘡而死,但卻被文壇盟主,史學巨匠王世貞說成是因為“得之多御內而不給,則日餌房中藥,發強陽而燥,責又飲寒劑泄之,其下成痔”,即張居正因為好色過度,加之吃了春藥,才得痔瘡。

這種無端就把疾病同性慾聯繫起來的荒謬言論,在大明朝可謂是生命力長久。

把半點小疾,聯繫到所謂“陰虧”,進而是“不自愛”,張居正得痔瘡就污衊捏造出他“日餌房中藥”,因為萬曆“頭暈眼黑,身體虛弱”就能聯想到他“耽於女色,房事過密”,都是可笑之極!

可就是這樣的文官,至大明後期甚至是到了歇斯底里,肆無忌憚的情形。異曲同工之妙的抨擊,前後相繼,幾乎到了破口大罵的地步。

但即便是如此的不顧事實,網羅罪狀,編造謠言,萬曆最後給雒於仁的處置也不過是革職為民,到了天啟元年,熹宗居然還贈其為光祿寺少卿。

這種風之日下,士大夫變得趨炎附勢,追逐名利,好名之風頗盛,時任過禮部尚書的于慎行曾言“近世士大夫以氣節相高,不恤生死,往往視廷杖戍譴為登仙之路。一遭斥謫,意氣揚揚,目上趾高,傲視一世,正所謂意氣有加也”,大學士許國也憤慨地說:“邇來建言成風,可要名,可躐秩,又可掩過,故人競趨之為捷徑,此風既成,莫可救止。”

類似事情大概也只有明朝才能發生,換一個朝代,換一個皇帝,結局就可能大不相同。滿清統治下,哪個大臣敢這麼做,敢對皇帝這副腔調!那他要考慮的不單是自己的那條命,而是自己全家老小的命了!像滿清康熙乾隆這些東西,有人敢對他們這樣做,砍頭是輕,凌遲抄家是免不了的,甚至是提出正當的意見,都會有生命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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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永昌知府後堂,騰衝軍各路人馬均悉數到齊,包括永昌府通判陳大人,也被召至於此,他們將對“戰前”進行最後的商議分工。

“天宇,你那裡的東西怎樣了?”段鵬沒有囉嗦,他首先發問道。

“鵬哥,已經全部收集完畢,騎兵營軍士是連夜趕路送來的,召集來的人馬,也都安置在保山城外待命。”段天宇答道。

“偉誠,簡坤民,你們這塊查得怎樣?”

“已經差不多了,此次涉及面很大,動用了其他各營的很多弟兄。”段偉誠信心的答道。

“那就好,你們這兩塊,是“行動”的關鍵。”段鵬說道:“下面,由段興給大家分解下各自的活計。”

“咳咳!”段興清了下嗓子,開始說道:“此次謀劃的意圖,大家都應該清楚了的,就是保山的這些千戶所和商家士紳。但我們還得先把這群人給區分開來,不可全面樹敵,這次就是專門打擊“千戶所”的!名字就叫“釜底抽薪”!具體說來,天宇他們騎兵營弟兄,已經在“漢龍關”,“天馬關”,“鐵壁關”,“蠻莫城”這四地,取回了邊關告急的“請救”軍函。這樣的話,就有理由來徵調永昌衛里的軍力來解救邊關之急!”

對於段鵬等人的思路,在座的基本上都清楚,可這位陳大人並不知曉內幕,聞聽段興這麼一說,他趕緊起來說道:“這不是謊報軍情嗎?萬一朝廷知道了此事,那可是要砍頭的啊!”

“砍砍砍,陳大人,照你這麼說,我段天宇的頭,都得被砍無數次了!”段天宇不以為然,這也是實話,段鵬以前乾的那些個勾當,確實也都夠砍頭的了。私開銀礦,擅自出兵,他段天宇哪樁沒參與?

“哈哈哈哈,陳大人,天宇哥說的確實,我們在座的騰衝衛人,大概都夠砍頭的了。”馬六放肆的大笑了下。

“陳大人,無妨,這四地都是我們的人,官文這些東西很容易弄得,做個假也較簡單的。況且,這些地方也確實是總被緬軍騷擾的。”段興寬慰道。

“嗯,這些“告急軍情”,要馬上差人送至都司,布政司,沐王府和錦衣衛楊大人那裡,不得懈怠!”段鵬道。

“弟兄們,至於先抽調哪個千戶所的軍力去,這個要慎重!按鵬哥意思,先要尋簡單點的千戶所去,逐漸的加深,這樣不至於都給驚動了。從偉誠和錢文浩他們那裡來的情況看,左千戶所最為容易。按編來說,該千戶所應該有一千一百二十個將士,目前經查在籍的,實有九百三十二人。其中,他們的張沛軒張千戶就在該千戶所中,其在保山城中的米鋪,是由其第三子在打理的。而軍士方面,他們主要也是在千戶所里耕田,僅有二十來戶子弟在城中經商。”段興道。

“段興哥,你這話的意思,說真的,我還真沒明白。”段天宇疑惑的問道。

“天宇,看來把你放到鎮撫這個位置,真是個錯誤的選擇啊。”段鵬故作嘆氣道。

“嗨!鵬哥!這一個月來,我乾的很不錯了!不信你問馬六!”段天宇趕緊辯解道。

這一辯解,立刻引來了眾人的哄堂大笑。

“天宇,讓你知曉這些是因為很多活要你去乾的。”段興耐心的給他解釋道:“召集令將會在明日下達至各千戶所里,左千戶所必須在三日內集結完畢,屆時你我將同去監察此次左千戶所的集結。三日內未到者,你可以在千戶所內直接捕人,城中這塊,由甄一樂負責。”

“千戶不來也抓嗎?”這回是馬六問道。

“任何人!軍屯就意味着他們都是軍人!戰場上如有抗命着,是可以直接砍頭的!”段興堅定的說道。

“等等,大人,這永昌衛的軍籍人家有上萬人啊,你們打算都把他們送出去?哪有這麼大的地方容納的下啊?”陳大人趕緊又打斷道。

“分置開來!騰衝衛各關,城池都接收一部人馬。”段興道,“左千戶所的人馬送去漢龍關,交由鮑強守備整訓。秦武,左千戶所集結完畢後,由你領城外五百軍士,與他們一道去漢龍關。補給不足,可知會沿途官衙和土司。”

“是!”秦武應道。

“這事想都不用想了,哪個千戶所最操蛋,肯定是送鐵壁關陳超那裡的。”段天宇笑着說道。

“這事可真被你給說對了,我們是反着乾的。先容易,後麻煩的。”段興也笑了,“如此做的目的有二,一是要整訓出一支作戰的人馬出來;二是要把保山的隱患給去除掉,以免引起兵變。”

“沒牙的老虎。”召拔在下面小聲念叨着。

“沒錯!就是要讓這支看似龐大的“敵軍”先沒牙!方成,糧食的事怎樣了?”段鵬問道,這是他比較關心的事。千戶們一旦遭到打擊,那也就意味着城中可能會缺糧,必須先有補救措施的。

“鵬哥,章鳳今年的糧草已經在三天前運抵保山了,我姐親自坐鎮這裡處理的。”賈方成道。

“嗯,這第一仗,我們必須要打贏才是,我們沒有退路。只有這樣,方能給以後的那幫子人起到警示的作用。對於此次集結過程中暴露出來的弄虛作假,要一查到底,切不可忽視。”段鵬冷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