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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來關隘拜訪,探聽消息的是九山十八寨的召罕大頭領,自上次段鵬在石寨詢問天氣一事時,他就隱隱的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的簡單,故當段鵬要求他們九山十八寨在近期要嚴加防守時,他就留了個心眼,專門安排了個人來打探鐵壁關的情況。

當知曉了關隘白天也封關的消息時,也坐不住了,但他不敢親自來問個究竟,只是暗地裡更加的叮囑各山寨頭人要留心過路的人馬,直到各山寨頭人也知道了關隘在與緬軍對戰後,他才無奈的把這些個事,說與他們聽了。可他這麼一解釋,反而加重了頭人們的焦慮,開始惶恐不安了起來,生怕緬軍打進來追究神山緬軍一事,在掙扎了一夜後,同時發難,責成召罕大頭領親自來關隘打探消息,所以,召罕才在第三日的下午動身,帶上了自家女婿貢力和幾個隨從,於第四日的早上抵達了鐵壁關。

但一路上所見更是讓這位大頭領的疑心加重了,往日川流不息,絡繹不絕的驛道,此時以空無一人,連個人毛都沒見到,到了關隘商業區,更是冷冷清清,沒什麼人,好不容易在悅賓樓看到了倆看門的掌柜和廚子,忙不迭的打聽起前方關隘的情況來。

“這位掌柜大哥,前方關隘是不是在打仗啊?”召罕有些心慌的問道。

“是啊,客官,怎麼,您要過關隘?過不去了,早封關了,您還是回去吧,等開關了再來。”

“哦,掌柜大哥,這戰況怎樣?緬軍打進來了嗎?”召罕都沒有問明白,他哪捨得走啊。

“我說客官啊,封關後,我也一個軍士都沒見着,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掌柜大哥,有沒有辦法知道裡面的情況?能通報進去嗎?我女婿在關里當哨官。”召罕道。

“這樣啊,那你最好去關隘守衛那裡問問,至於能不能進去就看你的運氣了,聽說一般人是不允許進的,關隘有探子在四周活動的,上個月都抓了個打探消息的人,客官,你要小心點啊。”

“知道了,多謝掌柜的。”召罕說著,千恩萬謝的離開,直奔關內軍營大門而來。

可他還沒接近大門,就被守衛給喝住了。

“止步!軍營重地,閑人閃開!”

“軍爺,煩請您給通報下,我女婿也在你們這,我想見見他!”

“閃開!戰事期間,千總大人有令,任何人未經他的允許,不得進出營門!你再不閃開,鳥銃里的彈丸是不長眼睛的!”這位軍士說著,端起了手中的鳥銃。

“別!別!我們走開就是。”召罕大頭領沒法子,只好離營門遠遠的,看着這邊,就這樣,一直等到中午。

軍營大門開始換崗。

“岳父,我瞧着這新換上的那個守衛像我們是山寨的。”貢力眯着眼睛,用手指着前面一個守衛說道。

“是嗎?快點招呼下!”召罕趕緊吩咐道。

於是,貢力走上前幾步,大聲地叫着那位守衛的名字。果然,此人還真是貢力這個寨子的,才來不久,被分到了大門做守衛。

貢力趕緊把情況這麼一說,這人具體也不是很清楚現在的戰況,他只好找了他們的伍長,這麼一層層的最終報到了段鵬那裡。

段鵬一聽是九山十八寨的召罕大頭領來了,二話沒說,馬上帶着王家三兄弟等人來到了大門前。

老遠就喊道:“召大頭領!貢力頭人!”

召罕一看是段鵬親自來了,老淚都快掉了下來,這軍營怎麼這麼難進啊,都折騰了我一上午了。

聞聽他們都還沒吃飯,段鵬沒含糊,馬上領着他們來到了悅賓樓,招呼着掌柜先給弄些吃的上來。

待眾人都坐定後,召罕馬上問道:“千總大人,聽說關隘正在與緬軍交戰?情況怎樣啊?”

段鵬此時這才意識到,這事沒做的盡善盡美,讓大後方的人憂慮了,於是,他笑着說道:“不錯,是在作戰,已經交手兩次了,緬軍現在就駐紮在關外。”說到這裡,段鵬停頓了下,繼續說道:“如果兩位有興趣的話,等會吃了飯,段某可以帶幾位上去看看,但我可有言在先,你們只看緬軍的情況,不得把我軍的任何情況說與出去!”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我等就多謝千總大人了!”召罕馬上連口答應道,他知道段鵬的意思,這涉及到軍事機密,不可泄漏的。

而段鵬的想法就簡單些,所謂百聞不如一見,不如讓這個召拔總哨的岳父親眼看看,從而把自己的大後方給扎牢了。

這頓午飯吃的很簡單,而且召罕等人根本就無心去吃,專等着去看事實,而悅賓樓的那位掌柜,也總是有意無意的站在酒桌旁,想從中聽點戰事的進展,段鵬這些人,是自戰事爆發以來,他唯一見到的一次關隘將士。吃酒中,段鵬還特意吩咐軍士去把召拔叫到關隘城樓處等候。

飯後,段鵬等人這才領着召罕和貢力入軍營,來到了關隘城樓處。

“大頭領!”召拔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好!好!你沒事,我也放心了!”召罕有些寬慰,說著,他開始按召拔的指引看着隘前的情況。

只見隘前,一片片的死屍,鮮血撒布的到處都是,只是,都成了那種暗紅色,肢體的碎片,滿山遍野都是,軍士們的盾,短刀,半截子的雲梯,掀翻的炮車,都歷歷在目。

這。。。。。召罕很是吃驚,在他的印象中,很少有緬軍如此敗的場景啊。

“千總大人,這,這。。。。。。”召罕有些結巴了。

段鵬笑着說道:“召拔應該很清楚的,前兩天還跟他們在夜間交手了。”

“召拔,怎樣?你們死了多少人?”召罕有點急切的問道。

聽了這話,召拔有些面露難色,很為難的說道:“四個,緬軍不清楚,上百了吧。”

“你們才死了四個?”召罕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這話卻引起了召拔的忿忿不滿,他多次交待叢林山地作戰的弟兄們要謹慎,可他們偏偏如此大意,就為此事,他和王新榮都被段興狠狠地說了一次。

“大頭領,要不是這四人不小心,一個都不會死的!”召拔心情有些激動。

“哦。”這下召罕明白了,他轉爾繼續問道:“這仗,我們有希望打贏嗎?”他看着遠處的緬軍大營說道。

“大頭領,召拔是個怎樣的人,您應該很清楚的,我可以告訴你,千總大人他們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的,我可以肯定緬軍不會贏的!”召拔堅定的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召罕連聲說了三次,他了解召拔的,這人沒有把握的事,是不會輕易下結論的。

段鵬見目的基本達到,他開口說道:“大頭領,關隘這邊在作戰,你們九山十八寨方面就得請你多費心了。”

“是的,大頭領,山寨那邊,大股的緬軍應該不會出現的,但個別這些打探消息的人,有可能會有的。”召拔也附和道。

“召罕明白!千總大人,召罕明白!召罕這就回去布置。”

沒多久後,召罕就率人返回了九山十八寨,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頭人們狠狠地罵了一頓,並給他們敘說了關隘前緬軍的慘狀,貢力頭人也進行了更詳細的描述,這群人這才如夢方醒,趕緊的陪不是,在召罕的嚴令下,紛紛回去召集人手協防,但對於看到的明軍情況及部署,此二人未透露半點,這些已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而騰衝衛指揮使司在接到段鵬的關隘被襲的消息後,立刻召開了由衛指揮使司牽頭,衛經歷司,衛鎮撫司及駐騰衝衛城裡的各方商議會,幾乎是在半個時辰里就達成了一致,緊急通令在會後即下達到了各軍屯,軍事部門,兵力集結將在三日後完成,由衛指揮使趙恩光大人親率至阻擊的真正防線之處,而衛鎮撫司的陳鎮撫率人火速趕往鐵壁關,實時了解情況並給予協助。

緬軍西面的入侵,歷來都對騰衝衛等地帶來了巨大災難的,燒殺擄掠,經濟重創,民不聊生,而這失地之責更是趙恩光所不能接受的,這已事關到了其官職問題了。如若有任何的閃失,連累的將是衛所的大批官員及軍士。這一點,也是段鵬之前計定突擊威遠營時,極為顧忌的一件事了。

而對於騰衝衛城的軍民,關隘封閉,緬軍入侵的消息更是早已被先期返回的馬幫,及關隘商業區的人員給透露了出去。頓時,城中的物品價格開始飛漲,尤其是一些日常類的東西更是上漲的離譜,許多店鋪都開始在盤算着如何調運轉移人員出城了。

戰爭本身並不可怕,對於強軍強國更是如此,他們的國民甚至樂意去看到自己的國家或軍隊,在戰事中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輝煌;而對於那些個積貧積弱,屢遭欺凌的國度可能就是另一幅圖景了,憤怒,惶恐不安,轉而徹底喪失信心,這些都是可以預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