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之第三人》 白色落叶

楚凡的目的地是飛馬牧場,魯妙子是他此行要拜訪的對象。對於這位大師的所在楚凡還是記得清清楚楚。希望他此時仍未過世。

船入長江,楚凡操舟掉頭逆流向上,過竟陵城後,楚凡棄舟上岸,問明飛馬牧場所在,直奔目的而去。

在竟陵郡西南方,長江的兩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劃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兩河潺湲流過,灌溉兩岸良田,最後匯入大江。

這裡氣候溫和,土壤肥沃,物產豐饒,其中飛馬牧場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別豐美,四面環山,圍出了十多方里的沃野,僅有東西兩條峽道可供進出。形勢險要,形成了牧場的天然屏護。

楚凡經過山道,來到可鳥瞰牧場的山嶺時,見到山下田疇像一塊塊大小不一的毯子,構成美麗的圖案,不由心曠神怡。

在充滿悅目色彩,青、綠、黛各色綴連起來的草野上,十多個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鏡般貼綴其中,碧綠的湖水與青的牧草爭相競豔,流光溢彩,生機盎然,美得令兩人屏息讚歎。

無論從任何角度看去,草原盡頭都是山峰起伏聯機,延伸無盡。

在這仿若仙景的世外桃源中,密佈著各類飼養的禽畜——白色的羊、黃或灰色的牛,各色的馬兒,各自優遊憩息,使整片農牧場更添色彩。

在西北角地勢較高處,建有一座宏偉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萬丈懸崖,前臨蜿蜒如帶的一道小河,使人更是嘆為壯觀。

楚凡走在中間,看得心迷神醉,頗有不虛此行之感。看完這美麗動人的如畫風光,楚凡注意到建在各險要和關鍵處的哨樓碉堡

峽道出口處設有一座城樓,樓前開鑿出寬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橫互峽口,下面滿布尖刺,須靠吊橋通行,確有一夫當關,萬夫難渡之勢。

在這裡楚凡受到幾名衛士的盤問。由於楚凡只帶了行囊未攜帶兵器,未受到很大的關注,他自稱北方兵亂,因此投奔他的一個遠房親戚,由於他有正式的戶籍證明,使得他的身份沒有任何的疑問。雖然他先後兩次與跋鋒寒大戰,但也只是在江湖上小有名氣,並未如寇仲和徐子陵般殺了任少名天下皆知,而且還有他們頭上還有蒲扇公令。只有殺了人才有名氣,或者擊敗夠分量的成名的高手亦行。比如楊虛彥的刺殺,候希白殺採花賊,跋鋒寒的四處挑戰死傷不少人。所以這幾人乃是江湖中風頭最盛的五大青年高手。

值此戰亂之極,飛馬山城並未自我封閉,因為戰馬的生意需到城內來談。楚凡得以進入飛馬山城。

第一代建這城堡的飛馬牧場場主商雄,乃晉末武將,其時劉裕代晉,改國號宋,天下分裂。

商雄為避戰禍,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機綠巧合下找到這隱蔽的谷原,遂在此安居樂業,建立牧場。

由牧場建成至隋統一天下的一百六十年間,飛馬牧場經歷七位場主,均由商姓一族承繼,具有至高無上的威權。

其它分別為梁、柳、陶、吳、許、駱等各族,經過百多年的繁衍,不住往周圍遷出,組成附近的鄉鎮,至乎沮水的兩座大城遠安和當陽,其住民過半都源自飛馬牧場。

飛馬牧場亦是這區域的經濟命脈,所產優質良馬,天下聞名,但由於場主奉行祖訓,絕不參與江湖與朝廷間的事,作風低調,一貫以商言商.

第一代場主商雄乃武將出身,深明拳頭在近的道理,遂鼓勵手下族人研習武藝,宣揚武風,是以牧場內人人驍勇擅戰,無懼土匪強徒,成為了一股能保證地區安危的力量,贏得附近城鎮住民的崇敬。故人人以其馬首是瞻。

從正面看去,飛馬山城更使人歎為觀止。

城牆依山勢而建,磊砢而築,順著地勢起伏蜿蜒,形勢險峻。城後層巖裸露,穴兀崢嶸,飛鳥難渡。

楚凡通過吊橋跨河入城。入城後是一條往上伸延的寬敞坡道,直達最高場主居住的內堡,兩旁屋宇連綿,被支道把它們連結往坡道去,一派山城的特色。

道上人車往來,儼如興旺的大城市,孩子們更聯群嬉鬧,使楚凡嘖嘖稱奇,想不到亂世中竟有如此福地。

建築物無不粗獷質樸,以石塊堆築,型制恢宏。沿途鍾亭、牌樓、門關重重、樸實無華中自顯建城者豪雄的氣魄。

到此處,楚凡就無法再向前了。各門各堡俱是有主人的,他不能隨意的亂闖。楚凡可不想混進府內做下人,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怎麼混進去。這裡守衛深嚴不說,且基本都是本地人,大多都是熟識的。飛馬牧場要用人時都在附近的子弟兵中招聘新人,少有求諸外鄉。楚凡人生地不熟,實難處理。

楚凡溜達了一圈,在山城內找了家酒肆坐了下來。看來只有夜探內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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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楚凡目前的功力,在繩索的幫助下,他有驚無險的避開了內堡的崗哨,進入到其中。

內堡更是規模宏大,主建築物有五重殿閣,另有偏殿廊廡。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羅列堡內,綴以園林花樹,小橋飛瀑,雅緻可人。

此時已是初更時分,有些房子透出燈光。楚凡記得魯妙子是住在後山,但是那個方向是去往後山呢?

楚凡身處在偌大的院子中,四周靜悄無人,房舍均烏燈黑火,有些還傳出抽鼻鼾的響音。幸好出入口都掛有燈籠作照明。

天上滿空星斗,卻未見月兒露面。

牧場的方向間中傳來羊馬的嘶叫,又或犬吠之聲,營造出山城獨異的氣氛。

楚凡傾耳細聽,前方傳來流水的淙淙響音,心中一喜,那裡應該就是後山所在。

他躡手躡腳的朝通往後山的出口走去。

進入月洞門後,才知院落後方有個花園,最妙是有道週迴外廊,延伸往園裡去,開拓了景深,造成遊廊穿行於花園的美景之間,左方還有個荷花池,池心建了一座六角小亭,由一道小橋接連到岸上去。

月兒出現在右側天際,灑得這幽靜的後園銀光閃閃,景緻動人之極。

楚凡仰望園後急折而下的山崖,石罅間頑強生長的老樹盤曲探伸,迎風輕舞,心中嘆道:“建設這內堡園林的人必是此道中的高手。使人生出了退隱避世之心”

楚凡通過左彎右曲,兩邊美景層出不窮的迴廊,經過一個竹林後,水聲嘩啦,原來盡處是一座方亭,前臨百丈高崖,對崖一道瀑布飛瀉而下,氣勢迫人,若非受竹林所隔,院落處必可聽到轟鳴如雷的水瀑聲。

左方有一條碎石小路,與方亭連接,沿著崖邊延往林木深處,令人興起尋幽探勝之心。

他一路走去,左轉右彎,眼前忽地豁然開朗,在臨崖的臺地上,建有一座兩層小樓,形勢險要。

這時二樓尚透出燈火,顯示此樓不但有人居住,且仍未就寢。

楚凡那想得到路盡處竟別有洞天,正在感嘆時,一把蒼老的男聲由樓上傳下來道:“貴客既臨,何不上來和老夫見貝面。”

靠,終於到了。一夜的辛苦總算到地頭了。楚凡欣然舉步上樓。

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

步過正門上刻著“安樂窩”的牌匾時,楚凡心中均湧起安詳寧和的感覺。

對著入口處的兩道樑柱掛有一聯,寫在木牌上,“朝宜調琴,暮宜鼓瑟;舊雨適至,新雨初來。”字體飄逸出塵,蒼勁有力。

此堂是四面廳的建築形式,通過四面花木隔窗,把後方植物披蓋的危崖峭壁,周圍的婆娑柔篁,隱隱透入廳內,更顯得其陳設的紅木傢俱渾厚無華,閒適自然。屋角處有道楠木造的梯階,通往上層。

老著的聲音又傳下來道:“請上!”

楚凡拾級而上。

上層以屏風分作前後兩間,一方擺了圓桌方椅,另一方該是主人寢臥之所。

這時正有一人站在窗前,面向窗外,柔聲道:“小兄弟請坐下,嚐嚐老夫釀的六果液。”

楚凡這才發覺桌上放著酒杯子等酒具,酒香四溢。

在兩盞掛垂下來的宮燈映照下,除桌椅外只有幾件必需的傢俱,均為酸枝木所制,氣派古雅高貴。

那老人峨冠博帶,雖因揹著他們見不到他的容顏,可是他比徐子陵尚要高出少許的身型,兼之穿的是寬大的長袍,使他有種令人高山仰止的氣勢。

楚凡心道:“哥們找到了,問題是如何解釋自己怎麼知道魯妙子在這裡。”

老人嘆了一口氣,道:“喝吧!有酒當醉,人生幾何!”

他的語氣透出一種深沉的無奈,使人感到他定有一段傷心往事。

瀑布聲在遠方隱隱傳來。

楚凡坐下一口飲盡,讚道:”好酒”

果釀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難得是香味濃郁協調,令人回味綿長。

老人淡然道:“此酒是採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蘿六種鮮果釀製而成,經過選果、水洗、水漂、破碎、棄核、浸漬、提汁、發酵、調較、過濾、醇化的工序,再裝入木桶埋地陳釀三年始成,味道不錯吧!”

楚凡衷心讚道:“大師對釀酒真在行,且別具創意。”

老人默然片晌,柔聲道:“老夫居此已近三十年,除秀珣外,從沒有人敢闖到此處,你定是新來的人了。哦--,你為何稱呼我為大師?你知我是何人?”

楚凡起身歉然道:“小子是翻牆進來的,並非牧場中人。倒是打擾大師了。”又解釋道:“我家鄉有位先生,博古通今,曾言飛馬牧場內隱居著當世奇人,一代大師魯妙子。小子闖蕩江湖,多曾聞大師之名,顧冒昧前來。只看此釀酒之法奇妙無比,小子便知老丈是魯大師當面。”

老人聞言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