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之第三人》 白色落叶

大龍頭府座落於榮陽城內城中心,為以前城官的太守府,到了翟讓手裡時,又如以擴建,本已宏偉的府第,更氣象萬千。

滎陽位於大運河通濟渠之南,沿運河西上,只經虎牢、偃師兩城便可扺東都洛陽,不過數大水程:所以瓦崗軍能在此生根立基,對隋室實造成了重大的威脅。

若東都失守,不但截斷了西面京師與東方的水路連繫,在心理上那勝利者還可立時躍登天下眾起義軍霸主的寶座。

滎陽因其地理位罝佮好是黃河大運河和其它河流交匯處,又是歷代驛道必經之地,故舂秋戰國以來便非常興旺,乃東西水運中心之地,其重要性僅次於洛陽。

故雖際此戰亂之時,榮陽城內仍是非常繁榮,由南城門到大龍府的一段路上,糧行,油坊、雜貨店餔林立,閶閶相接。

街道都非常寬敞,可容十馬並馳,一派大城大邑的氣象。

滎陽與緊傍大運河的滎澤,一主一副,實際是二而為一。

榮澤等若榮陽的大碼頭,是船隻轉駁的地點,而榮陽則是南船北馬的轉運處,又是洧水和大運河物資交匯處。

這兩地都是位於主要交通線上,中間形成漫長的官道,道旁民居店鋪相連,為當地一大特色。

眾人沿途不時見到巍峨的梵寺佛塔,高院大宅,暗忖難怪瓦崗軍要拿了這大城作基地了。

到了大龍頭府後,素素領了他們去沐浴更衣又千叮萬囑他們守規矩,這才帶他們到翟嬌閨院的大廳見這愛擺架子的小姐。

跨入廳門,楚凡雙目凝視,如一道閃電刺向高踞主家座上的翟家大小姐。他催發全身功力,氣機感應下,大廳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寇仲和徐子陵大感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楚凡為何會催發氣機,隨時準備出手的樣子。若是兩人再江湖中歷練幾年,當知楚凡這麼做的原因。

翟嬌坐在椅子上,正等著見三人,突然感到一道視線如刀子般射了過來,她本人也學得一身武藝,江湖稱雄不足,在軍中也可足稱好手,頓時感到一陣寒意,危險如潮水般湧來。翟嬌正要有所動作,壓力突然消失。一切在瞬間發生,素素腳剛好跨過門欄。

楚凡站到中間,施禮道:“楚凡,寇仲,徐子陵見過大小姐。“

翟嬌立刻判斷出眼前的這個青年是個高手,當她看到楚凡的眼睛是,越發堅信自己的判斷。但凡內家高手總有與眾不同之處,眼睛就是其中。楚凡的眼神猶若實質,顯是已經臻至先天高手之境。

翟嬌喝退左右婢女僕婦後,連素素都一併趕走,卻毫無著他們坐下的意思。

三人心中暗罵。翟嬌指著楚凡道:“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楚凡心知肚明的知道翟嬌說得是什麼事,卻一口否認:“我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能帶著素素殺出這榮陽城,管他翟讓的死活,反正他肯定鬥不過李密,最終會被李密宰掉。

“但小子有個不情之情?”

翟嬌皺眉,顯是對他咬文嚼字不滿:“有屁快放!”

三人同時一震,心中狂笑,面色卻不敢露出來,按照素素的說法,這大小姐的脾氣可是相當糟糕。

楚凡道:“我與素素定下白頭之約,希望此間事了能帶素素離開。”

翟嬌鼻孔裡冷哼一聲:“若不是素素在我面前說足你的好話,此刻便將你拖去出打上幾十軍棍。素素自小服侍我,那到你一句話便可帶走。此事我要考慮考慮,你先退下,我還要與這兩個小子說話。”

楚凡肚子裡腹誹不已:“我靠,這是典型的大小姐做法,太不講理了。你叫老子走,老子就走?你這龍頭府不日就要出事,哥哥等那時再走不遲,估計素素在大龍頭回來之前不會就這麼離去。我先等等,這兩天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心裡打定主意,道:“那好,你想好派人告訴我一聲。”就這麼揚長而去。

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覷,接下來該他們來挨這大小姐的脾氣了。

翟府婢僕家丁侍衛多達三百餘人。

翟讓只得一女,元配妻子於兩年前過世,故翟讓不在時,翟嬌便成了主事的人。

翟讓有三名姬妾,但都不敢惹翟嬌這女霸王,遂成翟嬌一人獨攬府內大權之局。在翟府內,由於素素是翟嬌的貼身侍婢,幾人並未遭到其他人的刁難。

三人坐在的屋內,寇仲和徐子陵唉聲嘆氣。楚凡便知他們在翟嬌手上也未曾好過。兩人被翟嬌一頓訓斥,並被派到廚房做小廝的工作。楚凡則是被翟嬌忘了安排,估計早些進門那一下試探,讓翟嬌也拿不定注意如何安排。正唉聲嘆氣,素素來了,歉然道:“我也不明白小姐為何待你們特別差,但兩位好弟弟忍著點吧。大龍頭回來後,一切便會不同的了。”

寇仲分析道:“我看她是惱我們揭破她曾被人擄走的事,她是那麼要面子的人,當然不高興。”

素素嗔道:“不要那樣說她好嗎?”

徐子陵聳肩道:“現在你小姐已清楚事情的始末,姐姐亦盡了責任,不若我們立刻離開,到洛陽去見識下和氏璧。”

楚凡道:“現在去洛陽太早,此刻李密正在於東都大軍大戰,洛陽的“擇君大會”定不會此時進行,需呆這李密與東都的大軍達到一個平衡之後,才會進行。且宋師道等人,包括李閥的李世民也必會到場,我們只需要那個時候去,便可趕上熱鬧。我們今晚就走,只要找到釣索一類的東酉,我就有把握溜出城門。榮陽現在太危險了,我敢斷定,只要前線李密大捷的消息傳來,就是李密攻打大龍頭府的時刻。時間估計在半月左右。”

素素卻只是搖頭。

寇忡嘆道:“姐姐還留戀什麼呢?”

素素道:“我只是念著小姐的恩情。唉,這樣好嗎?待老爺回來後,把事情說清楚,姐姐就全依你們意思好了。”

徐子陵那還有待下去的心情,斷然道:“翟讓一聽便知事情真偽,我們留下來亦沒有什麼意思,姐姐若下了決心隨我們離開,明天我們便溜出府外張羅逃生工具,入黑即走。”

寇忡道:“最緊要是避過沈婆娘的耳目。”

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下,素素終於點了頭。

楚凡只是小露了一手,將要阻止他離府出去的家將的佩刀奪了下來,便被告知“屠總管有請!”

翟府後門,左方小亭的石凳坐著個灰衣中年大漢正悠閒地吸著煙管,吞雲吐霧。似乎對楚凡的到來並不留神。

灰衣漢面貌平凡,但骨節粗大,臉色帶著奇異的紫紅色,雙目似有神若無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他以煙管指了指石桌對面的一個石墩,道:“請坐。”楚凡面對他坐了下來。

灰衣漢微微一笑道:“本人屠叔方,乃龍頭府內總管,專責府內安全,不知小兄弟要到哪裡去呢?

楚凡聳肩道:“只想溜到街外逛逛吧了!來到滎陽,仍未有機會隨處看看,太可惜了”總不能說哥們先要出去踩場子,晚上要開溜。繩索的事情,寇仲大包大攬,楚凡自是交給他處理。

屠叔方點頭道:“這是人之常情。不過小姐吩咐,若小兄弟和你的那那位弟弟不是有什麼必須辦的事,最好不要離開龍頭府,一切待龍頭老大回來再說。”

楚凡訝道:“那豈非如囚犯般嗎?”形勢何時緊張到如此程度,難道推測有錯,沈落雁已經開始收縮對龍頭府的控制。

屠叔方嘆了一囗氣道:“我們亦是迫不得已。請問幾位和沈落雁究竟有何嫌隙!”

楚凡恍然道:“我前天入城時才是初見沈落雁,與她有間隙的是我那兩位兄弟。”又自嘲笑道::“瞧我這話說的,與我兄弟有間隙,自然與我有間隙。總管將我兄弟找來一問便知,箇中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屠叔方嘆道:“自榮陽大勝後,人人都說功勞盡屬密公,蒲山公營的人更是氣焰高張。你不問原由,亦願與沈落雁為敵,果然好漢子。”

楚凡心中偷笑。

寇仲和徐子陵天末亮兩人給喚醍過來,到食房協助預備早食。

忙了兩個時辰,兩人才找到機會溜出食房。

寇仲笑逍:“我一趕洗碗礫,一追練功,都不知多麼寫意。”

徐子陵興奮道:“這幾天我明顯感到體內的真氣愈來愈聽差使,你試試把真氣臮在耳鼓穴,連遠處的人低聲說我們閒話都可聽得一清二楚呢:”

寇仲大喜道:“回去後定要試試,現在買東西要緊,這大龍頑府死氣沉沉,不宜久留”

徐子陵搭著他肩碩往前院走去,嘆道:“只要想起我們的裡家大小姐,就萬事皆休,只想速走了。”

兩人均穿上工作的小廝常服,不但衣服沾滿油垢水漬,連頭夌手臉都不保,好不過以前在揚州時的模樣多少。

寇仲得意道:“那叫管叔的還是什麼大司廚,只看他燒菜調味的手法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招,便知弄出來的鐩菜只是一般。若由我兄弟來弄他孃的幾味,保證能吃得那些夫人小姐囗水都流出來。”

正說得囗沫橫飛時,一聲輕咳,來自前方,一名家將模樣的漢子道:“兩位小兄弟,屠總管有請。”

兩人停了下來,愕然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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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門石亭內,楚凡向坐在石凳上的兩人苦笑道:“我們被包圍了,最近不太方便出入。現在大龍頭府反倒是最安全的位置,仲少和陵少給總管解釋下,美人兒軍師為何要找我們麻煩吧!”

寇仲不答反問道:“小姐有否告訴總管我們為何會到這裡來?”

屠叔方雙目神光一閃顯示出精湛深厚的內功定神注視了寇仲半響後沉聲道:“小姐曾教屠某莫要詢問兩位的事只說須全力保護你們,屠某當然要依命行事”

徐子陵低聲問道:“總管跟大龍頭有多少年了。”

屠叔方亦低聲應道:“兩位請放心直說,即管大龍頭有什麼心事,亦不會瞞我。”

寇仲仍不放心,問道:“最近發生在小姐身上的事,總管清楚嗎?”

屠叔方臉上現出懍然之色,好一會才道:“當然清楚,但不知兩位指的是哪一此事。”

徐子陵道:“當然是有關她外遊之事,小姐說過不准我們告訴任何人,總管有膽聽嗎?”

屠叔方仰天長笑,意態豪雄,淡然道:“你們有膽說出來,我就有膽子聽。”

兩人見他非是奴材氣概,大生好感,那會把翟嬌的警告放在心上。遂先把與素素的關係大致交待,然後把荒村事件詳細複述。說完時,屠叔方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好一會屠叔方才恢復常態,訝道:“這麼說兩位小兄弟當是身懷神功,否則怎能躲上屋樑,又能瞞過所有人的耳目。不過表面看來,兩位雖體格軒昂,腰步沉穩,又氣定神閒,但雙目不現內芒,難道竟已達到反璞歸真的境界嗎?”

寇仲知他說得雖客氣,骨子裡卻是懷疑他們這故事的真實性,坦然道:“那是因為我們的內功別走蹊徑,與一般武功大有分別,不信大可立即試試我們。”

屠叔方伸出手來,微笑道:“那我們就握握手好了!”

寇仲吃了一駕,雖肯伸手和他握著,卻道:“千萬莫下重手!”

屠叔方“莞爾”道:“這個當然!”同時發勁。

寇仲先感到對方的手像忽然變成了假鐵箍,還不住收緊,指骨欲裂時,體內真氣自然貫到手腕間,雖仍感疼痛,但已可忍受。

屠叔方劇震道:“小兄弟的內勁果然非常怪異,似有如無,但又是深不可測。”

兩人初次得高手品評,大為高興。

屠叔方連續三次摧動真氣,都給寇仲化去,鬆手道:“屠某信了。”

旋又皺眉道:“憑你們的身手,怎肯在膳房內受如此委屈?”

徐子陵苦笑道:“有什麼法子,小姐的吩咐嘛。”

屠叔方沉吟片晌,搖頭道:“但大龍頭確是沒有半點受了內傷的神態。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寇仲道:“小姐是否真給人擄走了,後來又給那祖君彥假惺惺作態的救回來。”

屠叔力道:“確有此事,但府內除屠某外,再沒有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而目下我亦只能當作不知,一切要待大龍頭回來再定奪。”

徐子陵見他這麼明白事理,鬆了一口氣道:“那我們可以出去逛逛嗎?”

屠叔方搖頭道:“更不能出去,現在沉落雁在府外佈下人手,密切監視。這事我不敢報告小姐,怕她去鬧事,所以只希望大龍頭能早日歸來。”

兩人想起沉落雁的狠辣無情,那還敢大搖大擺往外購買逃生工具?寇仲順口問道:“大龍頭到哪裡去了?”

屠叔方見兩人對他推心置腹,更兒他們未失天真,坦誠得可愛,心中湧起某種難言的感覺,道:“大龍頭和密公正全力攻打興洛倉,此戰若勝,昏君將時日無多。”

楚凡嘆道:“只怕那時大禍將至哩!興洛倉究竟是什麼倉,為何這麼重要?”

屠叔方不厭其詳地解釋道:“興洛倉位於洛陽之東,滎陽之西的洛口,乃通濟渠和黃河交交匯處。倉城周圍二十餘里,設有三千個大窖,每窖儲糧八千石,若得到這麼一個倉城,我們瓦崗軍十年內都不用憂心糧草不足了。”

徐子陵不解道:“隋室這麼佈置不是很笨嗎?豈非教人有明確的攻擊目標?”

屠叔方失笑道:“設倉時,哪想得到會有這麼的一天。當年設倉,主要是用作積儲租稅米糧,以供朝廷使用。要知文帝建都長安,關中地區產糧常不足京城需求,從東方運去的漕運又有三門峽的險阻,費時費力,有了這些大糧倉後,京城就可保持糧食的穩定。”

寇仲苦惱道:“這麼說,誰都不知大龍頭會在何時回來了,我們豈非仍要每天砍柴挑水洗碗洗礫的捱下去。還不如楚大哥,每日素姐都給他單獨吃飯。”

楚凡想起吃飯時素素溫柔可人,心中甜蜜非常,笑罵道:“誰讓小姐將我忘掉,只好與素素同吃了。”

屠叔方笑道:“這個容易,我會和小姐再作商量。”

兩人無奈下,只好答應。

楚凡也感無奈,素素都答應離去,結果沈落雁將大龍頭府給監視了,只能如此耗下去,李密攻打大龍頭府時,就是脫身之刻

而且再深作考慮,既有素素相陪,又可乘機潛修,這大龍頭府倒不失為一個舒適的避難所,想到這裡心中更是釋然。

寇仲打蛇隨棍上道:“我們除了內功像點樣子外,拳腳功夫卻是一般,總管可否指點一下我們。”

屠叔方欣然道:“由於你們誠實謙虛,這回算得是找對人了。只念在你們遠道仗義前來報訊,又曾救過素素,我就不會留私,讓我傳你們最自感得意的十二手擒拿截脈法,看看是否管用。”

三人大喜拜謝。

這時就算有人要硬趕,他們都不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