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幾個縱落,爬上一處峭壁之上。始放下懷裡的美人兒。
商秀珣好看的睫毛之下的大眼睛睜開,道:“我們出來了--”
楚凡累的坐到地上,笑著應道:“嗯,場主有受傷嗎?”
商秀珣抱膝而坐,在高處看向平野,視野開闊,搖搖頭輕聲道:“沒有,你來的及時,我只是被圍住了一小會。”
又問道:“你還惱我懷疑你嗎?”她指的是在小屋內,楚凡突然出手制住陶叔盛時,她向楚凡喝問的事情。
楚凡雙手抱頭,躺了下來,看著天上浩渺的星空,道:“早就不惱哩,咦--,場主為何又從地道里殺出來呢?”
商秀珣看遠處的平原,那裡還不時的有喊殺聲,顯是牧場戰士正在追殺四大寇的人馬。她彷彿沒有聽到楚凡的發問,獨自的沉思。
她如雲的秀髮斜披在肩頭,烏黑閃亮的秀髮卻像一匹精緻的錦緞般垂在香背後,充盈著女性最動人的美態。在方才的打鬥中,她的武士帽已經遺失。看著這動人的背影,楚凡情不自禁坐起來的道:“秀珣?”
“恩---”
“我喜歡你!”
商秀珣側過身來,看著這剛才講她從死亡之下拉回的青年高手,玉容平靜的道:“我知道哩”
楚凡看著她眸子,摸摸鼻子道:“秀珣,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商秀珣“噗嗤”一聲嬌笑出來,道:“難道人家也需要像你一樣說,我喜歡你,你楚大俠就滿意了?”
楚凡對她這嬌笑的美態終於有些許的抵抗力,被這美女說中心思,老臉一紅,用力的搓搓手。
商秀珣忽地俏臉微紅,低聲道:“我忽然感到很開心,你想知道原因嗎?”
楚凡心中升起異樣的感覺,問道:“場主究竟為了什麼事開懷呢?”
商秀珣嬌俏地聳肩灑然道:“根本沒有任何原因。自我當了場主後,還是首次不為什麼特別開心的事而開心,這情況在小時才有過,想不到今天卻能重溫兒時的感覺。”
好了一會,商秀珣輕輕的道:“送我下去,好嗎?”
“回牧場?”楚凡的思維依舊沒有從異樣的感覺中恢復過來。
“不,我要親自去追擊四大寇,這次我牧場子弟流的血,我要他們一一還回來。”商秀珣恨恨的道。
楚凡站了起來:“來吧,這次是在我懷裡,還是在背上。”
商秀珣露出罕見的小女兒形狀,微笑道:“揹我下去哩!”
不過商秀珣立刻發現她的錯誤,兩人的姿勢比剛才被楚凡摟住更為曖昧。
楚凡一手托住美人兒場主的秀臀,一手使出飛爪,快速向下而去。高速中,腰間還不時感受到背上美女那對修長有力大腿的熱度。她胸前的雙蜂已與楚凡的後背做了親密接觸,在楚凡高速縱落之間,還不時的變化著的形狀。
楚凡心中一片火熱,揹著商秀珣,向牧場大軍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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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彭彭!”
鞭炮在院落間轟天響起,加上歡呼吶喊的喝采聲,把楚凡吵醒過來。楚凡跳下床來,移到窗前往外瞧去。心中不由憶起與商秀珣背貼背攜手與敵周旋的滋味,還想起最後揹著她奔馳的動人場景。
那天商秀珣和柳宗道都沒有隨隊回城,領隊的是大管家商震,他顯然尚未知悉有關苑兒的事,接受城民夾道歡迎時都不知多麼顧盼自豪。
回城的主要任務是處置傷創之兵和捐軀者的遺體,可想象戰爭仍在城外進行著,對四大寇的敗軍加以無情的追擊。
那晚黃昏時分,寇仲和徐子陵摸到魯妙子的小樓去。楚凡已經與魯妙子相對飲酒。楚凡已經從魯妙子口中得知寇仲那方面的情況。竟是李密派出他的親子李天凡與手下首席軍師沈落雁,想要劫持李秀寧。可見四大寇是李密在背後支持的可能性很大。
這天下第一巧匠出奇地精神抖擻,指著放在圓桌上的一對天遁神爪道:“這對東西好用嗎?”
寇仲與楚凡衷心誠意地點頭,讚不絕口。
魯妙子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小凡竟能運用這寶貝幹掉一個大賊頭,你們兩人又能使牧場反敗為勝,否則後果實不堪設想。三十年來,我從未試過像今天的高興。”
楚凡自信的道:“若單打獨鬥,四大寇只有被我殺的份,問題是他們的小弟太多,我手上若有一把殺傷力巨大的兵器,可省很多力氣。哦--,大師可否將這寶貝給我做個紀念。”
魯妙子啞然失笑道:“我正準備將之丟出窗外的崖下深淵處。不過小凡竟然開口,你留著吧!”
三人聞言愕然以對。
魯妙子漫不經意道:“我是不想你們重蹈我的覆轍,若你們慣了依賴這類巧器,休想在輕功上再有寸進,起始時雖得其方便,最後則得不償失,明白嗎?”
三人明白魯妙子的一番好意,都點頭應是。楚凡苦笑的道:“看來以後這寶貝只能看不能用哩!”
魯妙子的目光投往窗外落日裡的美景,觸景生情的喟然道:“時間和生命間有著微妙和不可分割的關係,像日夜的交替,便如生命般使人難以捉摸,又心生悵惘,難以自己。就像成成敗敗,只是某一瞬間的事,並無不可逾越的鴻溝,到頭來,一坯黃土會把所有成敗埋葬。你們終是年輕,現在會很難明白我這番話,但終有一天會有我同樣的感受,勝利的後面或者就是失敗,兩者合二為一。”
三人都聽得皺眉深思。
魯妙子臉上泛起回憶的神情,輕經道:“我生平只鍾情於兩個半女子,這麼說你們是否覺得奇怪呢?”
寇仲道:“那半個定是陰後祝玉妍了,先生究竟和她有什麼糾葛?”
魯妙子笑道:“小子你倒很實際,找到機會便追問有關陰癸派的事。”
寇仲毫無愧色道:“小子只是想為先生討回一個公道。”
魯妙子點頭道:“這正是我看上你們最主要的原因,若不害害這個妖婦,老夫死也不能目瞑。”
徐子陵苦笑道:“先生放心好了,我們早與陰癸派結下樑子。”
遂你一言我一語的和寇仲把經過事情道出,當說到婠婠能令體內沒有半絲脈氣的情況時,魯妙子露出凝重的神色。
寇仲最後得意地道:“現在這妖女該以為我們已魂遊地府,你騙我,我騙你,多麼有趣。”
魯妙子沉吟片晌,肅容道:“聽你們這麼說,這妖女確已得祝玉妍真傳,成為陰癸派從祝玉妍之後修成天魔功的人。”
徐子陵好奇問道:“天魔功這麼難練的嗎?,”
寇仲思索著道:“至少該有三個人練成,否則誰把天魔功傳下來呢?”
魯妙子拍案道:“說得好,不過創成《天魔策》的人卻非陰癸派的人,其來歷更是神秘莫測。不像慈航靜齋的《劍典》般乃是開山祖師地尼所著。”
徐子陵像已明白的道:“那《天魔策》就有點像《長生訣》了,歷代雖有人修練,卻從沒有人能長生不死,包括我們三個在內。”
魯妙子欣然道:“和你們說話可省了很多時間,《天魔秘》、《劍典》、《長生訣》和神秘莫測的《戰神圖錄》,並稱古今四大奇書,每本都載有關於生命和宇宙千古以來的秘密,豈是如此容易被勘破的。”
三人齊聲問道:“《戰神圖錄》?”
魯妙子道:“這或者是四大奇書中最虛無縹緲的一本書,歷代雖口口相傳,卻從沒有人見過,詳情我也不太清楚,所以莫要問我。”
楚凡道:“此書,我聽聞是在戰神殿中,而戰神殿的開啟則需要機緣。我曾聽人說,有人練成後,將此書的感悟放到了一把刀中。”
魯妙子輕敲桌面,顯是被楚凡的描述所吸引。
寇仲眉開眼笑道:“哈--,大少不會說的是我這把井中月吧!”
楚凡笑道:“當然不是。當然,我這都是道聽途說的。”
徐子陵皺眉道:“假設祝玉妍和婠婠真學成了天魔功,那除了慈航靜齋的人外,誰還能與之匹敵?”
魯妙子淡淡道:“就是你這兩個小子。”
徐子和寇仲你眼望我眼,說不出話來。
楚凡道:“大師為何不將我算在內呢?”
魯妙子瞪他一眼道:“因為陰癸派都是美女,我怕你小子會直接中了美人計。還談什麼對付。”
楚凡做個誇張的表情道:“啊—,看來我在先生心中是個好色之徒哩。”
“哈哈---”寇仲和徐子陵大笑。
好一會寇仲抓頭道:“我只是誤打誤撞練出了點門道來,事實上對訣內那些鬼畫符的怪字一竅不通,嘿!這也算練成嗎?”
魯妙子啞然失笑道:“《長生訣》一代傳一代,也不知多少人練過,但從沒有人能練出武功來,偏是你們能辦到。誤打誤撞也好,適逢其會也好,總之就是如此。且只看連婠婠都害不死你們,便知來自《長生訣》的古怪武功,可抗衡天魔功法,否則我早勸你們找個地洞躲起來,永遠都不要再在江湖出現了。”
接著興奮地搓手道:“好了!閒話休提,言歸正傳,有沒有興趣多知道點關於陰癸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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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兩人才返回宿處,睡了不到三個時辰,就給蘭姑過來弄醒,不過今趟卻是一番好意,原來給他們安排了新居。
那是南園眾大師傅居住的宿舍,位於飛馬園之南,共有四座獨立房子。
兩人的期望本來只是每人可各自擁有間象樣些的房間,可是出乎意料之外,蘭姑領著他們來到其中之一的門階前道:“這屋子是前堂後寢,其它澡堂等一應俱全,屋子已教人打掃好,你們可立即搬東西過來呢!”
寇仲和徐子陵尚是首次擁有一座獨立的房子,心中都湧起異樣的感覺。
蘭姑出奇地和顏悅色道:“這幾天人人都忙個不了,待梁副管家閒下來時,我會給你們申請一位婢子,好侍候你們的起居。”
接著又眉花眼笑道:“記著你們是南園的人,有機會見到場主時,至緊要多為北園說幾句好話。”
兩人恍然大悟,因為他們成了場主經常召見的紅人,所以此婦才刻意巴結討好。
蘭姑又道:“寧公主方面派人通知我,著你們今天有空就到她那處去,她對你們那天弄的糕餅,很是欣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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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兩人把無可再簡單的行李財產搬入各自挑選的房間後,回到寬敞的廳子坐下。
寇仲伸了個大懶腰嘆道:“這就叫權勢了,就算北園之內亦是如此。若不是商秀珣另眼相看,我們仍要堆在那窄迫得可擠出卵蛋的小房裡。”
徐子陵淡淡道:“李秀寧找你,為何還不滾去見她呢?”
寇仲斜眼兜著他道:“一世人兩兄弟,你不會讓我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去見她吧?”
徐子陵失笑道:“你當李秀寧是洪水猛獸嗎?她要見的只是你而非在下,我才不會那麼不通氣,哈!恕小弟愛莫能助了!”
寇仲跳將起來,唱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哈!不說意頭不吉利的話了!去便去吧!”
見寇仲興奮地去了,徐子陵心中好笑,舒服地躺在椅裡,目光投往窗外的園林中,心中卻想起昨晚和魯妙子的交談。
這天下第一巧匠,確是見多識廣,博學多才。既曾讀萬卷書,也曾行萬里路,使他們得益不淺。
正因他是非常人,所以行事亦往往出人意表,令人奇怪不解。
忽然心有所感,然後足音傳至。
徐子陵幾乎立刻在腦海中勾劃出駱方的面容,不由心中大訝,為何自己從沒有刻意去辨認駱方的足音,卻能如此自然而然僅從步聲就可把他辨認出來?
駱方此時神采飛揚地跨門人屋,叫道:“還不恭賀我,現在我是副執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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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走過石林,向把門的李閥衛士報上來意。
不一會他來到那天李秀寧和苑兒說話的偏廳處,侍衛退了出去。
寇仲等得納悶,離開椅子,倚窗外望。一對美麗的蝴蝶正在花叢間爭逐嬉戲。李秀寧的足音自遠而近,最後在他身後響起道:“謝謝你!”
寇仲淡淡道:“我可以走了嗎?”
李季寧默然片晌,輕柔地道:“你還記得那次我隔著窗子以匕首制著你嗎?”寇仲不由被她勾起了美麗的回憶,那是個明月斜照的晚上,他和徐子陵拿賬簿去向李世民領功,攀爬船艙時聽到李秀寧聲音迷人,忍不住探頭窺視,給李秀寧發覺後以匕首抵著他的咽喉。
那是一見鍾情,亦是他失敗之極的初戀起始的剎那,更令他刻骨不忘。
寇仲苦笑道:“怎會不記得呢?想有半刻忘記也不可能。所以我現在才要走,否則我就算變了燻魚也不肯走。”
李秀寧“噗嚇”嬌笑道:“若你真是燻魚,我就一口吃了你,教你以後什麼地方都去不了。告訴秀寧,你是否為了這個原因,所以拒絕了世民二哥的邀請?”
寇仲揹著她道:“不要告訴我你現在才猜到這原因。”他笑容內的苦澀更深了。
李秀寧嘆了一口氣道:“寇仲啊!秀寧怎值得你錯愛呢?這世間不知多少勝於秀寧百倍的女子正等候你的愛寵。寇仲啊!抬頭看看上天好嗎?”
她盈盈來到寇仲身側,指著繁星滿天的夜空道:“每顆星宿,都代表一個機緣,所以那就是數不盡的機緣,就像星宿的無窮無盡。秀寧和你的遇合,只是其中一個機緣。但此外仍有無數機緣,有些是痛苦的,有些是快樂的,甚至有令人苦樂難分,黯然神傷的。你是非凡的人,自應有非凡的遭遇,不應為偶一錯過的機緣介懷。”
寇仲做了最渴望但也是最不明智的事,朝她瞧去。
只見清麗絕倫的美人兒正仰首觀天,雙目射出如夢如幻的渴望神色,悽迷動人至極點。
寇仲劇震道:“問題在秀寧你正是我心內那夜空的明月,其它星宿於皓月下,全變得黯然無光。”
李秀寧的目光朝他射來,兩人目光一觸後立即各自避開,都好象有點消受不了的樣兒,情況極端微妙。
寇仲捧頭痛苦道:“這種事只會愈說愈糾纏不清,我都是早走為是!”
李秀寧吃了一驚道:“多聽秀寧兩句話好嗎?”
寇仲一個筋斗,到了窗外,回覆了一貫的調皮瀟灑,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淡然道:“若寧公主要代令兄世民招攬我們兩個人,就請免了。”
李秀寧狠狠瞧了他好半晌後,跺足道:“你快要令秀寧生你的氣了。”
寇仲兩手按在窗檻處,似要靠這動作支撐身體的重量,頹然道:“慘了!今天我真不該來,你每個神情,都只會使我的單思症病情加重,現在怕該已病入膏肓。”
李秀寧螓首低垂道:“就當我是求你好了,寇仲啊!忘了我吧!”
寇仲轉身便去,無精打采地揹著她揚手道別。接著在林木間忽現忽隱,好半晌才消失在李秀寧被淚水迷茫了的眼簾外。
她終於為寇仲灑下了她第一滴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