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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花海笑,路遇小兒俏。

大山青青,小河迢迢,一個水車轆轆地轉着磨面,茅棚木屋是間茶寮。

這裡是個三岔口,附近有四五個小村,來往的客人都喜歡在這落腳歇息。

一來老闆夫婦人很好,熱情和善,二來吃個饅頭和菜包,味道棒極。

他們還有個兒子,自幼聰敏又喜好讀書寫字,才十四歲的年紀,已經滿腹墨水,滿腦詩書。

來這的人大多是常客,看着他從蹣跚學步,到在店裡幫手,又到如今準備前往學宮考試,都不禁感嘆歲月如梭。

大夥都視他如子侄一般,今天巧遇他準備出門,當然要給個紅包討個吉利。

即使當今天下官地位不顯,但依舊佔著重要的一席。知識總是會在需要的時候發揮作用。

東聖都說要多讀書,多學習,多思考。

正因如此,在這門派當家的幾十年,人學子照樣並沒減少。

而州學宮正是天下學子最嚮往之地,大家都以能入學宮為榮。

每年四月四是學宮收生的日子,所以三月的州最熱鬧。

“秀兒,這些饅頭你帶着,餓了吃但別放太久。一會跟穆兄弟他們一道路,好有個照應。”

孩子的娘正在叮囑少年,不論說多少,總嫌不夠。

“大娘,你放心。我們載他一程,到了附近的城鎮再換乘一輛馬車。州不成規定,誰敢三月襲擊學子?我這外州人都知道。”

“話是這樣說,但孩子他第一次出門,我怕有個什麼萬一。秀兒,小心些,謹慎些。”

“知道了娘親。”說話之人,眉秀長,目蘊光,鼻尖唇薄,雖是麻布素衣,卻穿出別樣的雅緻。

“哈哈哈,龍秀他一定能考。到時候我們這些叔叔伯伯都與有榮焉。”說話的是一個雜貨郎,專門跑村串店。

“哈哈,對。”“對。”“……”店內的熟客都附和着,不少正是附近的村民。

“好啦。秀兒也長大,會自己看着辦。你也叮囑了這麼久,別礙着大家說話。”一個看似四十多歲的男子笑着從廚房裡頭走出來。

“嗯,好啦。秀兒總之你要自己保重。大家見笑了。你們慢慢聊,我也去後頭幫忙。”

“是。父親母親,您倆也要照顧好自己。”

“真是個乖孩子。”“嗯,我兒有他一半知足。”“……”

那些客人又你一言我一語地贊了一會,才停下來訴說其他。

龍秀知道自己不乖,父母在不遠行,然而耐不住他對知識渴求,這是他要走的路。

老秀也喜歡聽店裡來的客人說說江湖事,因為對他來說,這是天下事。

雖然裡頭有不少誇張失實的地方,但去妄存真,本來是他們讀書人的一個被動技能。

要說故事多,消息通,自然要數雜貨郎,那幾個趕集回來的村民正好在問他:“銅錢孔,問你個事,那個‘烏衣殺神’許小松,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市集里都在說他。”

雜貨郎孔前兄弟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回道:“張老哥,叫我孔前或者小孔、孔小兄弟都成。別喊銅錢孔啦,說得我好像有多愛銅錢一樣。”

張老哥卻是不買賬,講起前塵往事道:“我記得你回不是說,銅臭味你都覺得香,還說自己不喜歡?”

孔前面帶誇張,輕拍大腿答道:“哎喲,張老哥我也沒說不喜歡,但我更愛金子和銀子啊。”

聽他所言,再看他一副真愛的樣子,大夥都被他逗得哈哈笑。

孔前喝了口茶,才回到張老哥的問題來:“說起這個‘烏衣殺神’許小松,他身形魁梧高出將近兩個頭,生得青面獠牙,毛髮濃密,手臂我的大腿都要粗壯。”

孔前說得手舞足蹈,大夥正聽得入神,穆兄弟卻是打斷了他,插口問道:“可是我聽我父親說,許小松許大哥他應該是沉默寡言而又飄逸俊朗,一雙明瞳器宇軒昂,人不高大但相當結實。”

孔前聞言並沒有當場反駁,而是先掃了一眼正滿臉疑惑地看着他的大夥,才緩緩說道:“你說得不差,那是許小松平日的模樣。而我說的是許小松殺人時候的樣子。你們可知道許殺神是什麼修為?天外天啊。到了這等境界已經懂得化形之法,返老還童都不在話下。平日他當然會將自己的外表修飾一下,他還有個徒弟是個小女娃。”

大家聽了孔前的解說都認為十分有理,不住點頭。

那邊穆兄弟則似懂非懂地喃喃自問:“這化形之法可以區別這麼大?”

孔前看大家都沒有異議,便續接著說:“提起許小松自然不能不講講他的成名戰,說出來都震撼人心。七個月前,寧海郡大浪灣,先是官府火燒鯨鯊幫,接着是許殺神縱馬而來。他見鯨鯊幫雖毀,但余家祖孫三代未亡,便覺得不是很滿意。於是輕拍一掌將火海打了個對穿,之後直闖入內將他們三人斬於刀下再飄然而返。不說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從他到來算起,前前後後都不足半柱香,那被殺的余巨鯨同樣是個天外天。”

“嘩!”

“所以許殺神如今可謂是江南第一高手,若武道金銀榜還在,他必定榜有名。聽說在揚州,他的畫像是一張難求。那些豪門大戶都收藏起來讓子孫認個清楚,免得哪個不開眼,招來滅門大禍。”

說完孔前又喝了口茶,拿起饅頭吃了開來,其餘人還在感嘆同樣是人區別怎麼這般大。

大家都沒留意到,在茶寮的角落裡頭坐着一個身穿金邊銀白袍的青年俠客聽得連連苦笑。

這個時候又有兩個大派弟子忍不住張聲對答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雖說這‘烏衣殺神’年紀輕輕武藝高強,但我們江北也不是沒有人。”大派弟子知道是要詳盡一些。

“華兄,你說的可是‘藍袍劍狂’?”

“正是。之前他的事迹已經偶有耳聞,這半年他更是晉入天外天,連敗‘鑽天猴’‘無影劍’‘百步神拳’等多位成名已久的高手,風頭在我們江北同樣是一時無兩。”

“據說他可是為了調解連家與大旗門之間的紛爭才出劍連敗幾位老英雄,起那個殺人如麻的許小松俠義得多。”

“可惜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所以大家看他穿一件淺藍道袍,說話張狂,劍術又出神入化,稱他作‘藍袍劍狂’。”

穆兄弟此時又再發聲:“他應該是叫白曉瑜。一年多前跟許小松許大哥戰過一場,被一刀斬退。當時我爹看着呢。”

“白曉瑜?若真如你所說,那是因為當時她還不是天外天。”華兄沒有駁斥他,反倒是說出一個因由。

穆兄弟聞言覺得應該也是如此,點頭笑道:“應該真如這位兄台所言,後來她才晉陞天外天。”

華兄見對方贊同自己所講更是滿臉春風續道:“所以如今誰勝誰負仍是未知之數。”

茶寮內的人再談天說地了一會,那穆兄弟一行已經休整完畢,於是他便對老闆夫婦呼喊道:“龍大叔龍大娘,我們要走啦。你們出來收個茶錢,並且跟秀哥兒道個別吧。”

老闆娘急忙出來,嘴還喊道:“這點茶錢當作是秀兒的車資吧。秀兒,一路小心。”

說前一句時還好好的,隱有歡笑,但說到後一句則是語帶哭腔,眼泛淚光。

龍老闆出來扶着她們的肩膀安慰道:“哭啥,這是好事。秀兒,你自己保重。”

“是。父親母親,您倆也要保重。等我回來。”

“嗯,去吧。”龍老闆看似不在意,揮手與龍秀道別。

穆兄弟笑着說:“龍老闆,錢我放這。這不單是好事,後些日子還會是喜事。秀哥兒我們走吧。”

龍老闆這次也沒再拒絕,倒是回了句:“承你貴言。走好。”

穆兄弟帶着少年龍秀出了小店,眾人便揚旗起行。

龍秀安靜地坐在馬車,穆兄弟策馬在前,其餘人持刀守衛在四周隨行。

那面大旗白邊紅底黑字,簡單而有氣勢,正是“威遠鏢局”。

少頃,之前茶寮內的眾多顧客也走得七七八八,各自趕路去也。

春夏交替,林間花葉凝珠,天氣濕悶難當,鏢師們趕路辛苦不禁茶水都喝多了一些。

然而大夥走着走着越發覺得身體疲累,手腳酸軟,情況頗為不對勁。

其一個老鏢師直接叫了出口:“少鏢頭,情況有些不對。先停下來,查看一下。”

穆少鏢頭騎在馬背感覺沒有那麼明顯,但照樣依言而行:“都停下來。吳老?”

吳老張口問道:“大家是不是覺得特別累,手腳好像都抬不起來?”

大夥都點頭稱對。穆少鏢頭雖年紀輕經驗少,可也不是愚笨之人,也發現貌似着了道。

他望向坐在馬車的龍秀,見對方平靜如常。難道是他們?不應該啊。

正在此時,林間傳來一道笑聲:“穆小丫頭,不用想了,是小爺我下的手。你還是考慮下等會如何取悅小爺吧。”

眾人聞聲色變,立刻拔刀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