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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九章大捷後的喜訊

清化府外。

水路一把火燒盡了攔江柵欄以及猝不及防的眾多舟船。陸路擊潰陳天寶麾下大將的數萬大軍,如今水陸陳兵清化府外,安遠侯柳升雖是志得意滿,但卻也知道強攻這座交阯第一堅城並不是上策。於是,當張越提出將那些綁有傳單的箭支射入城內勸降的時候,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雖則如此,大軍也不可能虛陳城外乾耗軍糧,若是勸降不果,則三日後開始強攻。

定下了這一條,柳升自不會放過之前的那件事,當即在臨時的行轅內召見了陳封陳華父子。他和陳封曾經同效力張輔麾下,也是因為欣賞其人的豪爽性情,這次發作了原定將水師的一個都督,方才會把水師放心交給了陳華,誰知若不是張越多一個心眼識破了其中名堂,此次出師不但無功,還可能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因此如今雖然大勝一場,他的火氣卻不輕。

“老陳封,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現在就一劍宰了這個心懷叛逆的小子!這事情如今軍中上下還不知道,但紙包不住火。休想能瞞得住一世!”

瞅了一眼自縛雙手一聲不吭的兒子,陳封不禁長嘆了一聲,旋即屈下腿也跪了下來:“大帥,是末將教子無方,沒瞧出他是這樣心性的人,更不應該讓他承襲了指揮使!但是,先前的大勝便是靠叛逆猝不及防而來,到時候只說他是詐降,流言就能平息下去。此戰之後,末將便把人帶回去,這指揮使的軍職就納回朝廷......”

張越看了一眼滿臉哀求的陳封,心想那會兒要不是連夜讓陳封召見了水師一些要緊的軍官,之後又在啟程的時候把陳封悄悄帶上了船,哪怕他用虛言恐嚇誆騙了陳華動心,這一支水師也沒法指揮得如臂使指。如今這固然是一場大捷,但陳華的罪過卻是鐵板釘釘的,哪怕是陳封替兒子將功補過,可對於戰亂頻頻的交阯來說,柳升怎敢放任這樣的叛逆舉動?可是,軍中不能容忍此過,但陳家乃是一方豪族,於安撫上來說,卻是不得不容。

“大帥,之前的水陸大勝不日之內就會傳遍四野,只要再加以散布,人人都會知道陳華是詐降破敵,此事確實不宜再追究。如今老陳大人到了軍中。不妨就放出消息,說是老陳大人不放心以子將軍,要親自上陣,先除了陳華兵權即可。等到平定了交阯之後,那麼讓陳華上書稱病,由老陳大人於陳氏一族中再挑選一人,上報朝廷授指揮使軍職即可。”

柳升背着手來來回回走了幾步,思前想後,覺得張越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但一想到這小子回回都是駁不回的道理,他就忍不住沒好氣地斜睨了一眼,這才上前把陳封拽了起來,旋即冷哼了一聲:“既然是有人求情,我也給你這個老傢伙面子,把人帶回去看好了!要是再出點什麼差錯,可沒有這次那麼好說話!”

能夠有這麼一句承諾,陳封已是喜出望外,慌忙謝過,又轉身去謝張越,隨即才上前去利索地解開了捆著兒子雙手的繩子,又是狠狠一腳踹了上去:“逆子,要不是我福大命大。這路上就給叛逆派過來的人宰了,只憑這一條,我就該宰了你!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阿媽只有你一個兒子,我才懶得管你的死活!別杵在這兒,趕緊跟我走!”

見陳華操着嘶啞的聲音磕頭謝了,又被陳封拖着出了大帳,柳升不禁罵罵咧咧地說:“他娘的,老陳封一輩子英名,竟是全都毀在這個兒子手上了,等我回去了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訓我家那個小子,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的碗,看着碗里瞧着鍋里,到時候非得把一家人搭進去不可!老陳封也是的,這麼個禍害還留着,他哪來這麼好運氣,回回都遇到貴人相助?”

說到這裡,柳升就看向了張越,見他正悄悄往帳外退去,他不禁出口喝止道:“走這麼快做什麼,我還沒讓你走!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這次我認錯,不該駁了李慶的話,也不該臨陣換將,更不該把你調到水路,這總行了吧?不過雖說我把你趕到了船上,可那也是為了你好,免得陸上刀劍無眼出了什麼岔子,最後不也是讓你獻策建了奇功嗎?倒是李慶那老傢伙說話也太不給人留情面了!”

張越這才無可奈何地迴轉了身,見柳升氣咻咻地在居中的椅子上坐下。他想起李慶素來的秉性,不禁搖了搖頭——這一位當初從工部轉兵部,就引來兵部上下一片恐慌,足可見有多嚴格,之後因勸諫朱瞻基狩獵而被留在南京兵部也就不奇怪了。只是,那也是老尚書的風格所在,若輕易改了,便也不是李慶了。

“我哪裡敢和大帥置氣,再說,此次大勝本就是大帥從善如流,我參贊軍務,建言也是應當的。只是外頭還有一堆事情要料理,既然陳家父子的事情定了,我得出去看看而已,否則光憑史安和陳鏞,難以應付那些豪族。”

柳升聞言頓時氣樂了:“他們倆的年齡少說都比你大一倍,哪裡連這點本事都沒有?”

“論才能本領,他們自然是只有勝過我,但這世上的人多半認的是名頭,是官銜。就比如大帥此時對眾將說一句話,便是一言九鼎,換成我,恐怕大夥都會疑慮。而在那些豪族跟前也是一樣。他們畢竟人微言輕,而以勢壓人的勾當,我比他們精熟。”

“這麼多年了,你這小子骨子裡還是當年那麼狡猾!”柳升笑罵了一句,僅有的那一丁點芥蒂也就因此打消了,這才說道,“報捷的奏疏我已經讓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師了,大大給你提了一筆......至於李慶就算了,想必皇上也不樂意再把人調回京師去放在身邊置氣!那些豪族我還真是不耐煩打交道,隨你怎麼解決他們!”

眼看張越含笑施禮要出去,柳升就開口又添了一句:“回頭替我謝一聲彭十三。這次多虧了他!”

張越答應一聲,這才出了帥帳。此時已經是戌正時分,天還是極亮,帥帳周圍可見一個個全副戒備的親兵,外頭也有一隊隊正在巡邏的軍士。再往外一些,四處都可見正在擦拭刀劍的軍士,有的戰袍上還有血跡,有的臉上身上有傷,也有的正在和同伴竊竊私語,見着他走過,不時有人起身行禮。待到他來到分給文官們的那一塊營地,就聽到彭十三站在一頂帳篷的外頭,一面側耳傾聽一面在那裡偷笑。

“你這是在幹什麼?”

彭十三一見張越,立刻笑着迎了上來:“我只是覺得裡頭那幾人說話可樂。剛剛其中一個很是誠惶誠恐地說,連日以來都沒再下過雨,這都是因為天朝大軍所至,於是雨水也不敢擋路,又舉出了當初英國公進兵時天降雨水讓乾涸的河床能夠行舟的事,馬屁拍得震天響,要是老爺在這兒,恐怕也會無可奈何。不過除了奉承,其餘的話他們都謹慎得很,史郎中兩個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想要套出陳天寶是否在城中,這些人卻全都推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