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出了武學,張越便沿祿米倉胡同往西行去,才到胡同口,他就看到一行人迎面疾馳了過來,兩邊一打照面,他立時高喝了一聲,那邊也是叱喝一片約束了各自的親隨,兩邊打頭的方才徐徐策馬上前到了一起。.bokan.cc

張越見那高頭大馬上的陸豐連帽子都歪了,便笑道:“陸大督公,怎麼這麼急?”

“這麼急?下頭有人報說,這武學要鬧事,咱家敢不急,鬧出了事情你不得找咱家算賬?”陸豐見張越面色輕鬆,便知道裡頭必定是沒事了,不禁回頭狠狠瞪了一眼那些個隨從,這才回過頭來問道“眼下可是真的沒事了?”

“原本就是一點小事,怎勞你這個東廠督公出馬,報信的人也太大驚小怪了。”張越心裡摸不透陸豐此來的用意,便有意打起了哈哈“就是幾個不守學規的武學生髮些牢騷,這會兒已經受罰管教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沒事就好,只不過......”陸豐頓了一頓,這才又輕輕一動韁繩,策動身下駿馬上拼了兩步-,幾乎和張越錯着馬身,聲音又壓低了些許“咱們不是外人,咱家也不和你說那些拐彎抹角的話。這裡頭一共四百多號武學生,姻親故舊等等關聯加在一塊,若有事就是震動京師的大事,所以錦衣衛已經在裡頭安了探子。這東廠是咱家特意吩咐過的,想來你兵部既然有諜探司,不會連這種事情都抓不牢,就沒派人過來。對了,你可知道,錦衣衛指揮使這位子今天剛剛安排下人。”錦衣衛指揮使?8從去年王節被貶斥之後,遑個位子就一直空下了。

張越知道陸豐提起此事必然不會是神神秘秘和自己賣關子,因而也不探問,而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馬上等着。果然,陸豐畢竟耐不住性子,便低聲說道:“便是房陵。要說之前,咱家一直以為是王瑜把握大些,畢竟,他曾經檢舉了孟氏謀逆案,立下大功,屢次在外都是秸扎穩打,風評也很是不錯,資歷總比一步登天房陵好些,誰知道王瑜這次竟是被調去天津督海,和督漕的平江伯一諧一澮,倒是相得益彰*......”“原來是他。看來人各有機緣,果真一點不假。”

對於這錦衣衛指揮使真的落在了房陵頭上,張越心中不無驚疑。他早已確定,房陵是張太后的人,而皇帝心中只怕還惦記着當年那段公案關節,難免總有些芥蒂,誰知道這一回竟然能再次越級提拔。可往深處想想,房家畢竟沒有世襲8位在,在軍中的影響也大不如從前「可終究還是佔著功臣子弟四個字,房陵名聲也還好。至於王瑜,首告究竟不是什麼好名聲,王瑜盡了最大努力也就保着舅舅家的幾個孩子,可士人中間還有人指摘其忘恩負義。好名聲這三個字,果然是升遷路上真正所向披靡的法寶。

張越這淡淡的態度自然讓陸豐覺得有一種苦力一拳卻打在空處的感覺。他當初調任司禮監少監,便是衝著太監的位子去的,誰知道新君登基之後,那空着的位子一下子就多了兩個人,而且還穡穩地佔據着那兒,顯然不會挪窩。而得知太后之前在皇帝沒歸來的時候就已經重病,那當口硃批都是朱寧帶着范弘金英一塊乾的,而鍾懷掌管着御馬監,他這個執掌東廠的反而被蒙在鼓裡,他就更不痛快了。這一回二十四衙門改革,范弘聯手王瑾炮製出了一份東西來,什麼掌印太監提督太監,他看得眼睛都花了,最怕的就是連東廠都被人分了權。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當他是你以前的朋友?這傢伙是心腸極狠的人,自從進了錦衣衛就鐵了心和從前的朋友等等斷了往來,幾乎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萬一有事,你可別指望他會向你漏什麼消息。”

見陸豐滿臉鄭重的架勢,張越不禁莞爾,心想這傢伙素來便是患得患失的人,沒想到這麼多年還是沒多大長進。只怕陸豐並不是真覺得房陵當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不好,而是生怕丟了權柄。但人家既然是提醒了,他也就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既然張越已經從武學中出來,又說了已經沒事,陸豐也就樂得不再多是一趟,帶着人徑直就轉去了東廠胡」!0而他這麼一是,張越少不得若有所思地在心裡思量了開來。陳瑛既然已經下野致仕,內書堂已經是給摁下去了,而看朱瞻基現在那銳意的架勢,批紅大權只怕也不會由此下放給司禮監,最近似乎就連蟋蟀也很少有功夫去玩了。即便如此,內官二十四衙門改草什麼的也不能任由折騰,畢竟,范弘金英知分寸,不代表所有人都知分寸。

另外,諸藩既然已經上書,那位晉王的事情到底準備怎麼收場?還有,張妍父子那邊得有個措置,免得他們三天兩頭就打自己的主意,當然還有越王那邊的事情......

揣着滿肚子思量回剎了兵部衙門,張越卻在一踏進三門的時候就迎面撞上了許廓。許廓一見到他,二話不說把手上的一張紙直接塞了過來,又芙道:“轉眼又快十五了,這是這次弘文閣吵架......不,是經筵的名單,我是懶得再去應付那些人了,你有什麼好的,連我的份直接舉茬了就是。對了,還有件事忘了,之前司禮監范公公差人來過一回「捎帶了一個訊息,這次弘文閣經筵還會把那三件事一體解決了。畢竟,吵到現在,也該有個結果了。”

吵架只是一個形式,歸根結底還是要把事情弄出個結果來,因而張越聽許廓這麼說,也不覺得意外。只是,許廓非得把自己那個名額直接交給了他,躲麻煩的心思顯露無疑,因而張越一愣之下,忍不注砷着這矍鑠老頭離去的背影叫了一聲。“許老就不照顧一下自家子侄或是同鄉?”“與其周全了這個得罪了那個,我乾脆一個不幫。我已經放出風聲去了,說是你好說歹說管我要了那個名額,我也就答應了。”聽到這話,張越頓時氣結,但隨即就笑開了。如許廓這種開朗的脾氣,確實禁受不得子侄晚輩亦或是同鄉世交等等的求情,於是索性借了自己的由頭把麻煩推得一乾二淨。而他自己則是左思右想,既然張赳也已經見識過了,顧彬也出過了彩,剩下的人裡頭他也就真沒多少可以分配的了。要是萬世節在這兒還差不多,可如今那傢伙應當還在海上飄着呢!

因而,回到屋子之後,他立刻伏在桌案上寫了幾個字,令人捎帶去中軍都督府,這才長長伸了個懶腰。張輔如今是奉旨知經筵,但只是擔個名義不管實事,想必並不需要做這種好人,但成國公朱勇卻是以敬重士大夫出名,據說往來適景園的有不少翰林官和國子監官,還不如讓朱勇去做那好人,畢竟他如今在兵部一天,便需要中軍都督府的一天支持。

儘管是白天,宮中的內官監大牢卻仍舊是點着燈。不同於錦衣衛詔獄,運兒並不經常關人,但一旦關在這兒,要放出去卻比詔獄中更難。早在洪武年間,曾經是二十四衙門頭一號的內官監便充當過這種作用,但那會兒名聲在外處置過胡惟庸案和藍玉案的是錦衣衛,反倒是也訊問過不少要緊人物的內官監大牢名聲不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