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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可回來了。擔心死老奴了!”李嬤嬤迎上來,拉過安純好的手,心疼道:“好好的怎麼就受傷了?七公主也太……”

“是七公主救了我。”安純好拍拍李嬤嬤粗糙的大手。李嬤嬤神情一滯,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嬤嬤,昨日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不在恬雅閣?”安純好走進內室,疲憊地坐在黃花梨圓腿錦凳上。

李嬤嬤愧疚地低下頭,“小姐,老奴知罪。有丫鬟來通知老奴,去領小姐的月銀和衣物。所以老奴便帶着恬兒、雅兒……”

安純好擺擺手,道:“不怪你。那丫鬟是周姨娘身邊的吧?想必是有意要支走你們的。”

李嬤嬤點點頭,氣憤道:“那丫頭是新來的,叫紅梅。一副老實相,讓我上了當!”

“算了,以後周姨娘的人都提防着。”安純好沉着眼臉。這筆賬,遲早會讓她還的!

“小姐,小姐……”恬兒、雅兒氣喘吁吁地跑進內室。安純好不禁有些擔憂,這兩個丫頭雖都比自己年長,但心性卻單純。

“你們兩個牢牢記住,只要是周姨娘的人,都要小心提防!”安純好叮囑道。見兩個丫鬟鄭重得點點頭,安純好揮揮手,讓她們稟退了。

安純好疲倦地走向美人榻,躺了上去。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浮現出一雙同鷙鳥的眼一般銳利的眸子。楚惟願究竟是個什麼人物?為什麼傳聞冷漠絕情的他竟多次出手相救?為什麼他既是世子又是無影?安純好睜開眼,算了,多想無益,這種人少招惹為妙。

迷迷糊糊地,安純好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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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雙手吃力地支着後腰,望着眼前綿延無盡的崎嶇山路,鼻子不由酸酸的,但她硬是忍着眼淚,不讓它淌落。她堅定地抬起步子,不管早已破爛不堪的錦鞋和磨破起泡的腳底,空着餓了兩天的肚子,沿着陡峭的山路氣喘吁吁地走着。每一腳陷進深深的雪裡,又費力地抽出來,似乎足以用光她所有的力氣,纖弱的身子隨時會倒下。

遠遠的,靜穆雪白之中有一個小黑點。小女孩壓抑許久的情緒一瞬間迸發出來,撕心裂肺的凄慘哭聲在天地之間回蕩。她拼盡全力跑向小黑點,嘴裡哭喚着:“娘,娘,娘......”

待跑近小黑點,小女孩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看得清清楚楚,雪地上躺着的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孩,不是娘。一種既失落又放鬆的心情漲滿胸腔,只要沒有找到娘,就說明娘可能沒有死了。

小女孩抹掉眼淚,走近男孩身邊,蹲下身來細細打量着他。整張臉髒兮兮的,根本看不清樣子,只看得到他有着墨黑濃密的勁眉,但似乎微微擰着。緊閉的眼眸,生長着長而微卷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緊緊抿着,顏色慘白。他是怎麼了呢?小女孩偏過頭,正巧看到他手臂汩汩冒出的鮮血。謐兒尖叫一聲,掉頭就跑。他……他流了好多血,他快死了嗎?

跑開幾步,小女孩想到不知所蹤的娘,又停了下來。也許,自己救了這個人,娘也不會死吧!小女孩壯着膽子,回到男孩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沒死!她冷靜麻利地撕下下擺衣裙,仔細地纏上男孩的手臂,減緩血流速度。小女孩三歲起便跟着娘開始了逃亡生活,娘也常常受傷,並不時藉機教她包紮和急救。小女孩聰慧早熟,雖然才七歲,但早有了超越年齡的穩重與堅韌,因此學習起來也特別快。

小女孩擔憂地摸摸男孩的額頭,好燙!看來他已經昏迷了好一會兒了。這裡冰天雪地的,看天色似乎又要飄雪了,他穿得又單薄,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就……

“咦!”小女孩驚嘆一聲,因為她瞧着不遠處竟有一個天然洞穴。也許他也發現了這個洞穴,可是沒力氣爬進去就昏迷了。小女孩當機立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男孩拖進了洞穴。

洞穴里避風擋雪,小女孩把男孩安置在遠離通風口的位置,並脫下了自己的小棉襖覆在他身上,便打算出去覓食和找藥草。自己兩日未進食,剛剛差點被折騰死,也要補充點體力了。走出洞穴,小女孩看向剛剛男孩躺的地方,血跡已經被皚皚大雪覆蓋,但有個黑色的布包,在白色中特別明顯。那是什麼?

她好奇地走過去,撿起布包。打開一看,幾乎全是乾糧,裡面放着幾瓶藥酒,幾包藥粉。啊,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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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冰涼涼的液體順着流下,滋潤了乾涸的喉嚨,緩解了灼人的痛楚。一隻軟綿綿的柔荑溫柔地覆上額頭,稚幼清脆的聲音似在自言自語:“已經不燙了,怎麼還不醒來?”男孩努力睜開乾澀的眼睛,模糊中看見一隻手臂橫在眼前。條件反射地,男孩狠狠鉗制住那隻細細的手臂,正待用力折斷……

“好痛喔,放開我,痛……”夾雜哭腔的聲音喚醒了男孩的意識,他渙散的眼神凝聚一處,看見一個滿臉不知所措、雙眸泛紅而矇著薄薄水霧的女孩。男孩放鬆了力道,也不說話,只戒備地盯着她。

小女孩抽回自己快要斷了的手,低下頭靜靜地揉着,努力逼退眼睛裡的淚水。

“你為什麼不哭?”男孩的聲音有些暗啞。

“沒必要。”小女孩淡淡道。娘說過,不要在外人面前流露自己的真實情緒。娘說過,要勇敢。

“是你救了我?”男孩詢問道,聲音不再暗啞,反倒有些清越好聽。

“不是我,是你的乾糧和葯。”小女孩眼也沒抬,心裡有些隱隱的怒氣,自己好心救他,竟差點被扭斷手腕。

長時間的靜默。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壞人……真的對不起……”一道低低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卻消弭了小女孩的怒意。小女孩轉過頭看向他,擦乾淨的臉白白凈凈的,清秀的五官似雕刻般,英氣逼人。臉色紅通通的,似乎是害羞的紅暈。

“我原諒你了。”小女孩的聲音也柔和下來,“我姓寧,名叫謐兒,你呢?”

男孩眼睛放射光彩,“我叫鷹野。”他輕輕地拉過謐兒的手,歉意道:“我用的力道太大了,都已經泛青了。”

謐兒笑道:“那就罰鷹野哥哥快點好起來,才好補償我啊!”

鷹野愣了愣,一股暖意自胸中流過。他點點頭,又問道:“謐兒,你幾歲了?怎麼會獨自在這荒山裡面?”

謐兒神色黯淡下來,眼眶裡蓄滿了淚水,緩緩道:“我快七歲了。我娘從山崖上掉了下來,我就在山裡面找她,可是我找了兩天,都沒……”哽咽着發不出聲來。

鷹野心疼地將這個惹人憐惜的小妹妹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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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安純好轉醒,李嬤嬤一臉嚴肅。

安純好揉揉眼,“嬤嬤,怎麼了?”

“雅兒今兒上街,碰見周姨娘了,她去了槐樹村。”

安純好渾身一震,坐了起來。“什麼情況?”

“雅兒也不清楚,跟了一段。周姨娘急匆匆的,換了套下人衣服,估計是去找孟勤賢了。”

安純好點點頭,細細思索着,周姨娘與孟勤賢最近聯繫得過於頻繁,當真這麼沉不住氣嗎?自己三番兩次化險為夷,想必這兩人心中似貓抓般難受。不過,自己的計劃要實施,需要把孟勤賢引到侯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