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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純好明白不能任性而為,更何況是在這宮中。於是也不久留,提了小燈籠便往假山外走去。

走回原處,果然見碧兒着急地來回走動。“碧兒!”

“小姐,你跑到哪裡去了?”碧兒趕緊跑上前來,眼睛紅紅的,“擔心死奴婢了!”

安純好愧疚道:“我見那旁的燈火好看,便過去提了一盞小燈籠。”

碧兒見安純好手中的確有一盞小燈籠,心裡的石頭才落了下來。“碧兒還特意去取了一盞琉璃燈。”

“沒關係,兩盞才亮堂些。”

兩人又繞着河邊走了會兒,此時河面上依舊很熱鬧,安純好卻了無興趣,一顆心全沉浸在先前歐陽致遠柔情的眼神之中。安純好想起歐陽致遠不由分說地把自己擁入懷中,整張俏臉忽地就熱騰起來,這歐陽致遠真是又痞又壞!但是他肯為自己用心,哪怕他再忙碌,哪怕兩人見面的時間再少,他也會放一半的心在自己身上,親手做些小玩意哄自己高興。

“小姐,你怎麼了?”碧兒有些驚慌,小姐一路上雖是安安靜靜的,可臉上卻像在唱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會兒皺着眉一會兒咧着嘴。

此時,安純好便是在無聲地傻笑。她聽到碧兒的詢問,連忙掩飾道:“我在看這燈籠。”

看燈籠能笑成這樣?碧兒不吭聲,乾脆埋着頭假裝沒看見。

安純好當真裝模作樣地看起燈籠來。可一看,又佩服起歐陽致遠的手藝來。燈籠小巧玲瓏,頂上有一個粉紅色的六角頂,明明是紙糊的,卻立體感十足,像一個屋檐,有六個角,個個都向上翹着,分別用黃色的線系著一束束紅色的須線。六角頂的下面就是小燈籠的主體部分,它有六個面,每個面都有不同的圖案。這些圖案應該都是歐陽致遠自己畫上去的,花鳥皆栩栩如生。

“給你的,自然是獨一無二的。”

“關於你的事,我定要親力親為。”

安純好想起歐陽致遠的話,羞紅了臉,幸福感溢於言表。

“安小姐。”

安純好飄飛的桃色思緒被打斷,回神一看,眼前是尚書府二公子肖旭仲,和怒氣沖沖的二小姐肖夢妍。

還不待安純好開口,肖夢妍便道:“我好好一個妹妹,竟被你害得如此之慘,你當真能安心嗎?”

“肖小姐要是真的心疼妹妹,恐怕現在也不會停留在這白鷺園中遊玩了吧。”安純好也未肖夢婷惋惜,但對這肖夢妍實無好感。

肖夢妍一時語塞,臉漲得緋紅。肖旭仲手持摺扇把肖夢妍往後撥了撥,“行了,這是皇宮,別無理取鬧了。”雖是自己的妹妹,肖旭仲對肖夢妍也無好感。

肖夢妍被自己人說了一句,面子一時掛不住,便帶着宮女氣沖沖地走了。

“安小姐,方才多有得罪。”肖旭仲拱拱手。

安純好眉一挑,這還是當日在沐情湖邊語出輕狂的肖旭仲嗎?他轉性了?

肖旭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當日安小姐一巴掌打醒了我,我過去的日子過得真是太渾了。”肖旭仲一出生便是肖家的掌中寶,萬事都要以他為先,肖家便硬生生教出了個尋花問柳的混世魔王。那日安純好的一巴掌,威力也沒那麼大,只是肖旭仲回去後便有些茶不思飯不想。最開始覺得有些窩囊,想將安純好碎屍萬段,後來日子已久,就有些佩服安純好,一個弱女子竟也敢動手打人。說來也奇怪,肖旭仲竟一個月想着那一巴掌的事,都沒有出去招惹是非,沾染花粉。後來,肖旭仲便覺得一味玩樂沒意思,竟規規矩矩讀起書來。

安純好顯然是持懷疑態度,但別人態度這般真誠,自己也不好說什麼,便與肖旭仲隨意攀談了幾句。

“安小姐,肖公子。”爽朗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安純好聞聲回頭,是北泱國二皇子南宮凜和九公主南宮凂。

“二皇子,九公主。”肖旭仲抱拳行了一禮,安純好隨後也施了禮。

在宴席上時,九公主南宮凂倒是很安靜,不曾與誰交流,而這南宮凜倒成了大忙人,一天的時間,便把賓客結識了個遍。難得的是,他還分得清楚誰是誰。

“原來安小姐約的人,是尚書府的肖公子啊。”南宮凜意有所指。

肖旭仲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剛想發問,便被安純好搶了話頭,“正是。”安純好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牽扯。

“那不知是否打擾到了兩位賞燈船的雅興?”南宮凜道。

“無妨。”肖旭仲雖不明白安純好什麼意思,但還是配合著她。安純好意味深長地看了肖旭仲一眼。

“那邊剛停靠了一隻小船,要不我們去船上坐坐?”南宮凜建議道。

肖旭仲看向安純好,安純好點了頭,肖旭仲才道:“正有此意。”

於是,肖旭仲便命宮人牽來小船。安純好將手裡的小燈籠遞給留守河邊的碧兒,交代她好生保管,便登上了船。四人上船後,便解了繩索,任小船自在地飄蕩,宮人們都規矩地守在了河邊。

雖是小船,但空間也很寬敞。船上有專門服侍的御廚和太監宮女,四人剛一進船身,木質的小桌上便擺好了精緻的吃食。

安純好本是無興緻與這三個並不熟的人同游的,只是想到晚膳時已經拒絕過南宮凜一次,怎麼說他也是異國皇子,好歹也要留些顏面。

窗帘用細線掛起來,微微的河風從窗戶里吹進來,雖有些涼,卻令人愜意。從安純好的位置看過去,燈光相映下,事物都不太真切,竟有些水汽氤氳、霧氣繚繞之感。

四人隨意地閑聊着,南宮凂也開了口。安純好是第一次聽到這位公主說話,她的聲音較柔婉,有種權貴女子特有的腔調。

渺茫中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琴音,四人都豎起耳朵,凝神傾聽。微風習習,把琴聲散播開來,悠揚綿長,悅耳動聽。

“安小姐琴音了得,可有興緻與之和鳴一曲?”南宮凂微笑道。

如果可以,安純好當然想說“不”。但一隻玉笛已然橫在眼前。

南宮凂溫柔道:“這是在楚閩國的街上買的,當時只圖個新鮮,不曾用過,便藉此機會送予安小姐了。”

“這……”安純好有些為難,剛想找個借口推脫,南宮凜開口了:“安小姐的婢女道小姐能歌善舞,精通樂器,我們都想見識見識,還請安小姐賜個機會。”

安純好知道南宮凜在有意說謊。安純好本來想說自己不會吹笛,但南宮凜都說了“精通樂器”這種話,笛子不過是尋常樂器罷了,一個“精通樂器”的人怎麼可能不會吹?南宮凜的話,就是想讓自己沒有其他理由推脫。若是直接拒絕,或是說自己不會,便是拂了他的面子,拆了他的台。

安純好只能接過笛子,與琴音和鳴起來。安純好自是沒有使出真本事,她聽得出來琴音的主人興趣也是寥寥,她只是尋了同調來合奏。點點星光閃耀的水面上,笛聲與琴聲和諧共鳴,交織飄揚。琴聲越來越近,兩葉小船也在逐漸靠攏。

安純好順着琴聲的方向看去。月光皎潔,又有星火船燈,宛若白晝。柔柔月光傾瀉,灑在一頎長的身影上。那人,不是楚惟願么?

“世子。”南宮凜拱拱手,“可否上小船一敘?”

楚惟願罷了手,安純好也停了笛聲。楚惟願掃視了船里的人,不經意間似乎多看了安純好幾眼,才道:“好。”

五人同坐一桌,或是因為楚惟願身上冷冷的氣質,一時之間無人說話,氣氛竟莫名地尷尬起來。

“來來來,我們喝酒。”肖旭仲率先打破沉默,這也是他第一次和楚惟願、異國皇子這等人物相處。

南宮凜也舉起酒杯,三個男人碰了一杯,氣氛又沉寂下來。

“安小姐,要不我們去船頭坐坐?”南宮凂建議道,“喝酒是男人的事,我們在這裡,他們可能拘謹起來倒喝不痛快。”

安純好點點頭,這船內氣氛太悶,她也不想待下去。於是兩人便離了座,在船頭吹風,倒也很愜意。

“安小姐會的東西真多,令人佩服。”南宮凂柔柔道。

“公主過獎了。”安純好謙遜道,“想必公主定是德藝雙馨吧。”

“北泱皇室的女子,和民間尋常女子無異,都是男人的附庸罷了。能識文斷字已是不錯,哪有機會學琴唱曲、吟詩作畫?”南宮凂哀傷道。

安純好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她的確不了解北泱國的事情。

“我不該說這些的。”南宮凂歉意道,“不說這個了,你看船下的水。”

安純好配合地看了看,水面似乎在分着層波動着,並無其他的景象。

“安小姐,你會游水嗎?”

“不太會。”其實安純好在小時候和娘親逃亡的那段時間裡,學過很多求生本領,其中當然也包括游水。當時安純好的游水技術還是不錯的,只是多年未練習了,生疏得很。

“那安小姐就自求多福了!”

安純好聞言疑惑地抬起頭,卻不料身子被重重一推,整個人便“撲通”一聲掉進了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