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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秋霏回頭,見是安純好,眼睛不由自主便紅了一圈。安純好心中嘆息,要是楚秋霏知道心上人風之清是個斷袖……

“小好,你看這七公主好沒道理,我拋開雜務前來,居然是約錯了人,還拿我發脾氣!”風之默皺着眉訴苦。

“你有什麼雜務?不過逗丫鬟討胭脂吃罷了!”楚秋霏咆哮着,“而我呢?我準備了那麼久,精心打扮一番,居然被你給毀了!”說著說著,楚秋霏眼淚就下來了。

風之默和安純好都愣住了,楚秋霏一向是個堅強、開朗的女孩,從小深居皇宮,她自諳隱藏之道,從不在人前泄露自己的真實情緒。可是現在,她真的哭了,一滴滴晶瑩的眼淚順着美麗的臉龐流了下來,引得旁人紛紛駐足。

安純好見摯友這般,心裡難受,正欲上前勸慰,楚秋霏卻一把推開風之默,擦着眼淚跑遠了,幾名宮女趕緊追上去。

風之默被推得連連後退,神情卻是獃滯的。安純好慍怒,道:“風之默,你定要這般惹她嗎?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真特別!”

風之默猛地抬起頭,他以為這些年自己隱藏得很深,卻不料早已被安純好識破。他苦笑道:“除了這種相處方式,我不知應該怎麼面對她。畢竟,她喜歡的是大哥。”

安純好嘆了口氣,尋了河面的石凳坐了下來,“霏兒說你從小到大都在欺負她。”

風之默搖搖頭,並未跟着安純好坐下,而是用手捂住心口被楚秋霏捶打的地方,姿勢有些怪異,神色黯然,“我只是從小到大都討好不了她罷了。第一次見她時,便覺得想親近,湊上去親親她的小臉,卻硬生生咬出兩個牙印……小時候我身子弱,大夫讓我喝一種藥酒養身。那酒清冽卻後勁大,我喝了一次覺得味道不錯,便帶到宮中給霏兒喝,我倒是有大夫的藥丸護體醉不了,她卻差點醉死……從那以後,霏兒便對我有了戒備…...我總是弄巧成拙,有一次聽她抱怨頭髮太長老打結,我就趁她睡着,用剪刀剪去了她的長辮子,結果她醒來後,對我恨之入骨……”

安純好有些無語,“阿默,你怎麼這般憋屈?”因楚秋霏的關係,安純好與風之默見面次數也多,兩人相處也隨意起來。安純好一般叫他“阿默”。

風之默苦笑道:“她從小便喜歡大哥,我……也沒辦法……”

安純好回憶了一會兒,道:“霏兒說風之清待她極好,小時候她練武功受傷,風之清總是派人送葯;她嘴饞,風之清就隔三差五地給她送好吃的。還有,風之清從前經常給霏兒寫信,儘是些鼓勵誇讚的話……”

“什麼?”風之默瞪大眼睛,“葯是我送的,吃的也是我送的,信也是我寫的!”

安純好驚訝地看了風之默一瞬,道:“原來霏兒全誤會了。”

“從前臉皮薄,不好意思直接送去,便央求大哥跑一趟,沒想到這樣竟造成了誤會。”

安純好唏噓不已,“你們啊……”

“那我該怎麼辦?”風之默苦惱道。

“霏兒喜歡的只是風之清對她的好,而不是他這個人,再說那些好也都是你給的。阿默,別灰心,用真心對待,霏兒會看到的。”

“真的嗎?”風之默眼眸亮了亮,粉撲撲的臉水嫩水嫩的。

安純好不自然地撇過眼,霏兒會喜歡比自己還像女人的女人嗎?如果他們能走到成親,不知道誰會更害羞?安純好覺得有些好笑,但依舊認真地看着滿臉希冀的風之默,肯定道:“當然。不過你別再用從前的相處方式來激她了,她如今對你成見很深,你要下些功夫才行。”

風之默感激地點點頭,似乎心中有了主意,便急匆匆地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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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純好對着河面發起了呆。河岸邊的人少了很多,大家都到船上去玩了。唉……怎麼歐陽致遠還不來?

“小姐,天都黑透了。雖園子里燈火通明,但一會兒回去還需得照明。等碧兒前去領一盞燈來。”碧兒體貼道。

安純好點點頭,便坐在原地等碧兒。

碧兒剛走遠,便有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純兒,純兒……”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因為刻意壓低顯得有些暗啞。安純好心裡那朵抑鬱的花驀然就開放了,歐陽致遠真的來了,他沒放自己鴿子,可是環顧四周,卻不見歐陽致遠人影。安純好皺着眉道:“還不快出來?”

“純兒,你別生氣,我在樹上呢。”

安純好循聲抬頭,果真看到歐陽致遠隱匿在一堆密集的樹葉中,擠眉弄眼的樣子滑稽得很。

“純兒,去假山那邊等我。那裡沒人。”

安純好背過身去憋住笑,佯裝惱怒道:“我偏不去,我等了你這麼久,不想再等了!那邊黑燈瞎火的,你要去就自己去吧!”說罷安純好起步要離開。

“等等,別走別走,純兒別生氣……我……哎呀……”樹上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接着傳來歐陽致遠一聲悶叫。

安純好回頭一看,歐陽致遠整個人倒翻着,四肢緊緊勾着樹榦,臉貼緊了樹榦壓得有些變形。安純好忍俊不禁,“你在耍猴呢,還是在耍自己呢?”

這不就是在說自己是猴嗎?歐陽致遠卻沒功夫回嘴,“純……純兒……先別生氣,其實……我恐高……”

“你恐高還不快下來?”安純好見歐陽致遠果真有些異樣,表情似乎不太對。

“你先去假山那邊等我,我一會兒下來了就來找你。”

安純好怕歐陽致遠出事,答應了便往假山走去。假山在園子背面,離得倒也不遠,但沿途燈火卻越來越少。

安純好選了個地方站了會兒,一個暖烘烘的懷抱從後面襲來。“純兒,我好想你。”

安純好反手一個爆栗,“你居然敢騙我!你以為我忘了你是怎麼從我房裡飛出窗戶的?你要是恐高怎麼可能會輕功?”

“疼,純兒,別打,我真的恐高。”歐陽致遠鬆了懷抱躲避,“我從小就恐高,練不了輕功。我的輕功是來了楚閩國之後逼自己學的。”

安純好半信半疑。

歐陽致遠解釋道:“我施展輕功的時候都是閉着眼的,或者目不斜視。總之看不得腳下,否則我就會摔下來。”

“真的?”

“真的。我剛剛在樹上不就是這樣嗎?你要走,我一着急想下來便看了看地面,結果就……幸好我抓得穩……”歐陽致遠吁了一口氣。

安純好心中暗暗好笑,但也有些心疼,他挑戰極限學會輕功,其中吃了多少苦,不是這般輕描淡寫的。

“你爬到樹上做什麼?”安純好轉移了話題。

“你一下橋我就來了,可你那宮女跟得太緊了,我只能一直遠遠望着你。後來風之默鬧那一出,我便悄悄飛上了樹,準備伺機給你隔空傳音。你知道我沒有別的辦法,我這麼個孱弱身子,不能讓外人看到竟還有這精神頭來逛園子。幸好你那丫鬟走了,我在樹上不敢運功傳音,怕動靜大了掉下去……”說完歐陽致遠眨巴眨巴眼,一臉委屈。

安純好覺得好笑,聲音柔了下來,“你現在約我來這沒人的假山,想做什麼?”

“你說我想做什麼?”歐陽致遠聲音低沉下來,有些蠱惑的意味,身子向安純好欺壓過來。

“你嗓子果然是好了,說話腔調都能換幾種音,我的葯真不錯。”安純好面帶微笑地以手掌把歐陽致遠向外推開。

“人家想跟你親近親近,你推我做什麼?”歐陽致遠換了張幽怨小媳婦梨花帶雨的臉,“這麼久不見,你都不想人家?”

“真是變臉比變天還快!”安純好哭笑不得,“你現在倒挺精神的,白天萎靡不振,一步三歪的裝得挺像。”

歐陽致遠沒耐心再打太極,直接一把擁佳人入懷,嗅着淡淡的發香,喟嘆道:“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安純好小臉一紅,剛想怒罵卻又想起歐陽致遠白日病怏怏的樣子,心口一陣悸痛,反倒把頭往歐陽致遠懷裡埋得更深,悶悶道:“看到你白天那般虛弱,眾人那般蔑視你,我心裡好難過。”

“傻丫頭!”歐陽致遠緊了緊手臂,嘴唇貼在安純好耳邊道:“你都知道我是在做戲了,還難過什麼?別人怎麼看我,我根本不會在乎,你也不要再在意了好嗎?”

“可是你演得那麼真實,我就算知道是假的,我還是心疼。”安純好抬起頭,眼睛裡不知何時竟有了些晶瑩的水霧,“歐陽,我只要一想到那個人是你,我就忍不住難受。”

歐陽致遠有些怔忪。雖然未曾聽安純好提起過她小時候的事,但歐陽致遠猜測許是因為她小時候的經歷,她一向戒備心極強,從來不曾這般直白地表露過心跡。一時之間,歐陽致遠覺得雖然自己有滿腹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得手上又使了勁,把她抱得更緊。

“歐陽,我得走了。我的宮女現在可能都等急了,要是她尋了人來找我,可就糟了。”

歐陽致遠戀戀不捨,留戀的唇輕輕摩挲着安純好的耳際,“我今晚回去,又不知多少天才能再見你。”

“你不住宮中?”

“我住什麼宮裡?且不說楚皇根本沒邀請我,我這個質子身份也是住不了宮裡的。”

安純好有些失望。

歐陽致遠用手背蹭蹭安純好的臉,勸慰道:“我得空就去恬雅閣看你。快回去吧,等下有人來找可就不好了。”說完,歐陽致遠從懷裡取出薄薄的一沓摺疊的紙,展開撐起卻是一個小燈籠。歐陽致遠取出火摺子點燃,遞給安純好,道:“去吧,注意看路。”

“你自己做的?”

“我說過了,給你的東西,一定是獨一無二的。關於你的事,我定要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