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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快醒醒......”李嬤嬤着急地在安純好床邊喊着。

“怎麼了?”安純好其實並未睡好,到了快天亮時才迷迷糊糊睡去。

李嬤嬤一臉蒼白,“怕是......侯府要變天了......侯爺昨夜倒在大廳里,今早才被小廝發現,侯爺......侯爺狀況不太好......”

安純好心臟驟痛,呼吸也覺得難受起來。安淮遠可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千萬不能有事啊!

一路跑着來到安淮遠的卧室,府醫已經神情凝重地搭上了脈。良久,府醫重重地嘆了口氣,“侯爺悲痛過度,積鬱成疾,這是心病啊!”

安純好的心暫且落了下來,“府醫且開方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請一定開口吩咐。”

府醫點點頭,又道:“不知是否老夫把脈有誤,總感覺有一股衝力在撞着經脈,不過性狀倒也溫和,等觀察幾日再作判斷吧。”

安純好又憂心忡忡起來,送府醫離開後,一言不發地守在安淮遠床頭。

一直以來,自己倔強得不願叫他一聲“爹”,可剛剛李嬤嬤說侯府要變天,侯爺狀況不太好的時候,自己真的有種天旋地轉的眩暈,其實自己心裡是在乎他的,不是么?過去種種也非他所願,要是換位處之,自己未必比他做得更好。

安純好第一次仔細打量着自己的父親,他的頭髮白了好多,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受煎熬吧,這段日子也會打擊連連,難為他了。他的劍眉有力,有種颯爽英姿的風範,平日憂愁的眼緊閉,倒顯得寧靜平和。眼角細密的皺紋,預示着已經不年輕了么?

安純好默默祈禱着,爹,快點醒來吧。

可是,安淮遠睡到第二天晌午,還是沒醒過來。

侯府亂成了一鍋粥,府醫再來,診斷結果還是一樣,只得無奈搖頭離開。安純好心急如焚,自己也把了好幾次脈,但的確毫無所獲,就像府醫說的,脈象雖然虛弱但還算平穩,只是有一股溫和的未知氣流衝撞着血脈。若他的昏迷是傷心過度所致,人並未受傷,應該早就醒來了才是,為何這麼久了,他還是這樣?難道和這股氣流有關?自己所看的醫書上並未提及這種現象。安純好陷入苦惱。

“小姐,唐公子前來拜訪。”

“他怎麼又來了?我沒時間見他。”語氣中透着不耐。

“我是來看安伯父的。”唐勛竹清潤的聲音,讓安純好不免尷尬。他怎麼還沒等丫鬟通報完就進來了呢?剛剛那句話他應該聽見了吧?

唐勛竹宛若未聞,臉上掛着儒雅微笑,“我聽說安伯父病倒了,便過來看看,順便帶了些補品。”

一提到安淮遠的病情,安純好也顧不得什麼個人情緒了,哀愁道:“他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還沒醒過來。”

“怎麼會這樣?”唐勛竹驚訝道,“安伯父身體一向硬朗。”

安純好搖搖頭。

“小好你別急,我去找一些醫術了得的大夫過來。”說罷,唐勛竹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唐勛竹性子溫和儒雅,做事倒是雷厲風行,不出一會兒,好幾個錦西城裡有名的大夫便聚在了安淮遠的卧室。這也難怪,否則唐勛竹怎麼接下唐家龐大的產業?

見這麼多大夫會診,安純好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下來,同時自己心中的埋怨愈深:雖然實戰經驗少,但自己對醫術很有信心,為什麼每次一遇到要救人的時候,就束手無策了呢?

讓人失望的是,幾個有名的大夫都搖着頭無功而返了。安純好癱坐在床沿,回想着大夫臨走前那一番五雷轟頂的話:“侯爺的脈象看似平和,實則兇險,那股氣流隨時衝破血脈便可噬命。吾等無才,不知此症何解。除非用冰魄靈石吊命,否則不出一月,安小姐就準備後事吧。”

“小好,你先別難過,我們還有機會。”唐勛竹擔憂地看着安純好獃滯的模樣,“我先派人去尋找冰魄靈石,再試試能不能聯絡上玉面神醫。”

玉面神醫?對,玉面神醫肯定有辦法,唐家財大勢大,一定可以找到玉面神醫的。安純好眼中恢復了希望,感激地看向唐勛竹。

唐勛竹輕輕地揉揉安純好的頭髮,道:“安伯父待我極好,我定會傾力救他。再說了,你也是我……我最想要保護的人。”

安純好一陣愧疚襲來,囁嚅着不知如何開口。其實,她想告訴唐勛竹的是……

“從此以後,我們只有兄妹情。”唐勛竹緩緩說道,“小好,你不必覺得虧欠我。兄妹倆無需多言。”

安純好獃愣了一瞬,感動得紅了眼眶。唐勛竹明白了她的意圖,也深深地理解了她。

一切盡在不言中,這份情,自己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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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純好一身疲憊地回到恬雅閣。已經幾日了,安淮遠毫無起色,唐勛竹那邊也沒有消息。

其實他們連什麼是冰魄靈石都不知道,打聽到的人也一知半解,進展很慢。玉面神醫那邊更是毫無進展,這段時間神醫好像從楚閩大地上蒸發了似的,民間也並未傳來他濟世救人的消息。

安純好身心俱疲,斜斜地軟軟地倚靠在涼榻上,目光渙散,神思早已飄飛。

“純兒,純兒,你怎麼了?”

耳際響起歐陽致遠沙啞的聲音,他來了?安純好一抬頭,歐陽致遠的唇正曖昧地落在她額頭正前方,差一丁點就貼上來了。

然而此時,安純好完全沒有心思管這些,也提不起勁去像平日那般害臊地推開他,一看到他,安純好似抓住最牢靠的樹枝,壓抑的情緒頃刻崩潰,眼淚似決堤般湧出。這幾天神經一直綳得很久,在安淮遠床前不眠不休守了好幾晚,候府內外都需要自己定奪打理。這幾天她也體會到了安淮遠平日里有多麼辛苦,多麼不容易。各種愧疚、自責、無力、恐懼的感受一齊迸發,她像個小孩一樣,攀着歐陽致遠的肩,緊緊地圈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歐陽致遠大吃一驚,更多的是手足無措。近日來未和純兒見面,甚是思念,好不容易今日抽空前來,她卻哭得稀里嘩啦,讓人揪着心疼。這些天不見,她究竟是發生什麼了?

憐惜地為安純好擦拭着眼淚,歐陽致遠本來雀躍的心情也難過起來。他奇怪地想着,自己這是怎麼了,一看到純兒流淚,就忍不住想要刺自己一刀,似乎這樣就能痛快些,似乎讓自己多釋放些血液,就能代替純兒的眼淚。

安撫了許久,安純好才抽抽噎噎地訴說著近況。安純好說話含糊不清,歐陽致遠耐心地猜測,也明白了個大概。

“你說的那個黑水門標記我不太了解,應該是楚閩國內部的一個幫派吧。我可以派人去打聽打聽。”

“別,不要輕易在楚閩國動用你的勢力。更何況我現在也不想去思考那些,我就想趕緊把他救回來。可是……嗚嗚……我覺得自己太沒用了……我鑽研那麼多年藥理,還……”

“純兒,你聽我說,很多事情也許換個角度就能行。你天資聰穎,雖然醫術欠缺了些,不大會治病,但對毒物研究得挺透徹的。上次我身上的毒如此狠毒,你都可以解開,你不妨換個方向試試,說不定還能開拓一條新的路子。”

安純好眼前一亮,停止了哭泣,“你說得對。我的確挺喜歡研究制毒的,那我以後就……等等……我學醫術是為了救人的,不是為了害人的!”

“傻瓜,你研究毒術,才會知道怎麼樣可以解毒,這也是救人。”

安純好被歐陽致遠這麼一點撥,心情突然也歡快起來,“對,你說得對……那我……啊……”

歐陽致遠瞧着安純好的臉有慘白起來了,連忙關切道:“怎麼了?”

“那你說我爹會不會是中毒了?要不怎麼無緣無故地昏迷不醒?”安純好問道。

歐陽致遠見安純好似小孩子般一驚一乍的,毫無初相識時那種大家閨秀的沉穩氣質,不由心中暗暗好笑,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安純好思維一下子清明起來,就想要往安淮遠房裡跑。剛撒開腳就停了下來,也不能把歐陽致遠一個人丟在屋裡呀,他好不容易來一次,這樣把他扔下不厚道。安純好這樣想着,便又恢復了原位,瞅瞅歐陽致遠,問道:“歐陽,嗓子還難受嗎?”柔柔的小手撫上了歐陽致遠的脖子,在凸起的小包上用指腹輕輕颳了幾下。

“不……不疼了……”歐陽致遠有點懵,她是在暗示自己什麼嗎?她知不知道這個動作很危險?歐陽致遠只覺周身都熱了起來,軟香溫玉在懷,不由有些心神旌盪。

豈料安純好很快抽身離開了懷抱,歐陽致遠頓時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安純好從柜子抽屜里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歐陽致遠,“歐陽,這是我專門配製的治嗓子的葯,你拿去服用,應該很快就會恢復你原來的聲音了。”歐陽致遠接過瓶子,笑嘻嘻地裝進了裡衣兜,這丫頭也知道疼人了。

“歐陽,我得快點去檢查檢查我爹是不是中毒了,找到病根,這病就好辦了。”

歐陽致遠看着安純好消瘦的小臉和眼下的青影,心疼道:“照顧好自己,不要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