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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問陳在這個時候最怕的是什麼,答案是,怕李莞爾對他說,他們回去救那個女人。他會怕,是因為怕自己會受到李莞爾的鼓動,真的去做這件事。因為那一秒鐘,他的心裡也有一種異樣的衝動,因為那不是有人遇到喪屍,而是在好好的情況下,被自己的同類射殺了。如果李莞爾問他,他只能說,他也不知道那個人怎麼就下得了手,也許,那個人本來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陳在之前跟那個劉大牟寒暄的時候,問他是混哪的,他不是沒有否認嗎?像他這個年紀,如果真是出來混的,怎麼也是個小boss吧,這樣的人,身上背着命案都不奇怪,那麼,到了這種時候,隨便拿一個人試試槍,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陳在真怕自己一個意志不堅決就會掉頭回去,但是也許這件事給他們的震駭太強,而陳在下意識的加快了車速,等李莞爾再回頭去看的時候,陳在已經把車轉了一個彎,再也看不到後面的景象了。

陳在知道李莞爾在頻頻的回頭,就說:“我們救不了她,我們都不是超人。”

李莞爾很消沉的點了點頭,把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了座位上,雙眼無神的看着車窗外的景象。外面的雨停了,有點昏黃的陽光,昏黃的陽光中,有高樓的影子。看着看着,她就沉沉的睡去了。

陳在不時的扭頭看一下沉沉睡去的小護士,看到她蒼白的臉上帶着一種揪心的悲傷,她雖然睡著了,但是眉頭不時的會皺起來,身體偶爾也會抽動一下,顯然睡得十分的不踏實。他在路邊把車停了下來,這是一條顯得有些偏僻的公路,正因為偏僻,在這時候才顯得安全。陳在停下車來,是想讓李莞爾平穩的睡一下,也讓自己靜下來思考一下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

陳在從后座上拿起了那條煙,那是一條外煙,他說不出是什麼牌子,也不知道它的價格,不過無所謂,只要有煙抽就行了。他寧可要一條煙,也沒有帶上那個女人,也可以說,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其實還不值一條煙。這讓他抽第一口煙的時候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幾聲之後,他自己笑了起來。那種笑,是很苦澀的。

你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萬幸了。除了要更小心的接着活下去,其他的,再多想又有什麼意義呢?

大概是聞到了憎惡的香煙的氣息,又或者是被陳在的咳嗽聲吵到了,李莞爾慢慢的睜開眼睛醒了過來。這姑娘之前一直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什麼都敢想,也什麼都敢做,並且一直都抱着希望,總是帶着很容易讓人心跳的笑容,可是,從陳重的那棟別墅出來以後,她似乎消沉得太久了。

“醒了?”陳在看到李莞爾醒來,主動的把煙滅了,問:“餓了沒有?”

李莞爾搖了搖頭,對她深惡痛絕的煙味毫無反應,好像也沒有什麼飢餓感。

認真的說,陳在一向沒有遠大的理想,對很多事情也不抱什麼希望,所以,倒也沒有真正品嘗過失望的滋味。現在看來,像他這樣昏昏碌碌,無欲無求的活過來的人,倒也有一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心理素質很好,越到這樣的時候,越能堅挺的活下去。但是,怎麼調動一個絕望中的理想主義者的熱情,這倒是一個很傷腦筋的事情。

李莞爾醒來以後,陳在又把車開上了路。他說不清正在走的是一條什麼路,這個城市太大,有太多的地方,他都沒有去過。就是覺得這條路有點偏僻,路邊雖然也有房屋,但那些房屋看起來都很老舊,而且,所有的房子都是很低矮的,最高也不超過六層樓的樣子。路邊的車也很少,偶爾才會看到一輛,都還是很規整的停在路邊。陳在有種穿越時空,來到了很久以前的小城市的感覺。

只可惜,即使在這樣的地方,一樣的遊盪着三三兩兩的喪屍,彷彿是在提醒他,不要那麼不切實際,他連這個城市都沒有走出去,更不要說什麼穿越時空了。

再往前走,有一條和公路交匯而過的鐵路,陳在靈機一動,打了一把方向盤,把車開到了鐵路上去。他當然沒有那種直接把汽車開在鐵軌上走的本事,不過這輛車的底盤高,可以很輕鬆的跨在鐵軌之間行進。

陳在的想法是,沿着鐵路開下去,也許就能開出城市了,就算不能直接開出了城市,沿途應該也有缺口到別的路上去。但是,在鐵路上顛簸了幾公里,周圍都有破舊的圍牆圍着,最後,卻開到了一個廢棄的車站。除了幾排並列的鐵軌,和兩三個火車頭之外,再往前,就是一片荒得淹得死人雜草,裡面似乎還堆着很多枕木,想往前出去,是不可能了。

陳在吐出了一聲“shit”!然後就開始在小站這裡掉頭。完成這個動作以後,他突然發現合格小站很安靜,因為看上去荒廢很久了,既沒有人,似乎也沒有喪屍。於是,他心裡一動,把車停了下來。對李莞爾說:“走,我們下去看看,可以的話,在這裡休息一下。老坐在車上,我的腿都要斷了。”

不要說他還有條腿有傷,就算健康的那條腿,因為長時間坐在車上,也的確很是酸痛了。李莞爾朝外面看了看,眼睛裡終於有了一點生氣。他們拿好了槍,把車門鎖好,沿着鐵路小心的搜索着。先察看了那兩三個已經銹跡斑斑的火車頭,接着又檢查了旁邊的小站,可以確定,這裡真的既沒有人,也沒有喪屍。

小站沒有候車室,只有一個小小的月台,月台上有一棟三間並立的房屋,應該是以前鐵路工人的休息室。這裡的門窗都已經朽壞,連屋子裡都長出了雜草。陳在來了興緻,用王小虎那把寶刀,把屋裡的雜草一一的剷除,並且從外面砍了一些蒿草,用來扎了一把掃帚,將一間屋子清掃了出來。當然,如果在平時,這地方連坐下去都很困難,但現在不同,能有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那就是萬幸了。

李莞爾看着陳在忙活着,一直沒有幫手,直到陳在從另外一間休息室里找出一口生鏽的鐵鍋的時候,她才撲哧一聲笑了。然後她問:“大叔,你想用這口鐵鍋煮什麼東西?”

“不知道。”陳在笑笑,說:“我看到後面有條小溪,至少,我們可以燒一鍋開水來喝。你撿幾塊磚頭來,搭一個灶台。小心點,不要離我太遠。”

李莞爾點點頭,很有些欣欣然的樣子。陳在就端着那口鐵鍋到了月台後面的小溪邊,洗是洗不幹凈的,只能用石頭將鍋子裡面的銹塊磨掉。他也沒打算磨出閃亮的鍋底來,大塊的銹塊磨掉了,換了幾次水,看起來水還清澈,就行了。這時,他聽到李莞爾驚叫了一聲,趕緊一回頭,發現李莞爾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她發現的是在野地里自生自滅的一片玉米。似乎很久以前,有人在這裡種過莊稼,在她的面前,是一片很寬闊的荒地,裡面長了很多雜草,而玉米也在雜草中頑強的生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