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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上去。”陳在分別拍了拍還在痛哭的王炯和江蕾,招呼他們爬上旁邊的石台。在幫王炯推上石台的時候,陳在心裡突然有種很不好受的感覺,因為,他想得到,這個男孩子應該不會有太多的時間留在這個世界上了。他不知道自己該對他說些什麼,或許,什麼也不告訴他,才是最好的吧?

這個突發的事件讓陳在清醒了很多,他知道,想要回一趟家的願望只怕有點不那麼容易實現了。現在還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只有一把槍,一把槍是不夠包打天下的。再說,他也不是什麼牛人,如果不是有這把槍的話,他未必就能比兩個中學生勇敢。

陳在什麼也不說,沿着軌道邊的石台繼續往前走。他已經放棄救人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出事的地鐵里是不是還有人可救。他走在前面,王炯和江蕾緊緊摟着跟在他身後,梅欣和徐永昌走在後面。其實陳在是不放心王炯走在他後面的,他儘可能的走快一些,希望能和王炯多保持一些距離。

到現在為止,雖然所有的跡象都表明,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災難降臨到了這個城市,電視新聞里說的感冒病毒也很可能就是類似於《生化》電影、遊戲里的t病毒,但是還沒有人出來解釋所有的一切。陳在不知道王炯被咬了一口是不是就會變成喪屍,但是他知道現在即便有解毒劑,恐怕也落不到王炯的頭上來。就算他老爸是市長也未必扛得住。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前面的站台。站台上很空,沒有人,也沒有地鐵。正常的燈光都熄滅了,現在照在站台上的是黃色的應急燈光。要命的是這燈光也有點閃爍,一下明一下暗的,總讓人覺得前面藏着什麼。

陳在停下來,轉過身對着身後的這4個人說:“好了,到站台了,我看我們就此分手吧。你們該回家的回家,該幹嘛的幹嘛吧。”他沒有義務再帶着他們走,他們看起來也沒有打算跟他走下去。王炯走過來說:“謝謝你剛才救了我,我覺得我叫你大哥吧,叫叔叔太老了。”

陳在看着他還頗有些頑皮的表情,再看看他肩膀和脖子交匯的地方一圈青黑色的牙印,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如果他更警覺一點,早一點發現狀況,這個男孩就不會被咬了。但是他馬上又告訴自己,別那麼天真,這個男孩就算這一次沒有被咬,也未必就活得了多久。如果那種未知的病毒是以感冒的傳播方式傳播的,那甚至連他自己都未必活得了多久。

天哪,這太可怕了,難道說,這不僅僅是一場災變,而是,末日的降臨?

那個禿頂大叔徐永昌一看已經走到安全地方了,陳在也不像那種持槍行劫的惡人,乾脆就扯了個幌子,自個兒就先從樓梯上走上去了。梅欣大概也想走,但估計一個人有點怕黑,就遊盪在了陳在的附近,臉上帶着一點討好的笑容,看起來倒比江蕾還有風韻。陳在一陣一陣的惡寒,但是他不得不說,有這傢伙在,惡寒的同時,那種末日來臨的絕望竟然被沖淡了許多。他明白,不管怎麼樣,也只有先走出地鐵站再說了。

希望老天保佑,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一場有限的驚嚇。

陳在招呼着王炯和江蕾沿着石階走上去,梅欣也跟着他們,他們看上去對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足夠的了解,但是,和陳在一樣,每個人每往上走一步,精神就似乎要緊張一分。也許,對於危險和災難,人們都有一種本能的感應的。

就在他們即將走出地鐵站的時候,他們都清楚的聽到了禿頂大叔徐永昌的一聲慘叫。王炯和江蕾又情不自禁的緊緊抱在了一起,梅欣則使勁的往陳在身邊靠。陳在迅速的拔出了手槍——他的動作已經很熟練了。

那一聲慘叫之後,徐永昌還傳來斷斷續續的呼救聲,但是他的聲音很快就弱了下去。陳在和梅欣同時想到了之前他們在梅欣的筆記本電腦上看到的那個視頻。前面就是出站口,可是,他們的腳都像灌了鉛一樣,怎麼也邁不出去。這時候陳在比他們清醒得多,往回走已經不可能,繼續停留在這裡,只會增加更多的危險。他揮了揮手,說:“大家跟我出去,有什麼情況就趕快跑,千萬不要嚇傻了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完蛋了。”

說完,他就拿着槍走在了前面,他的呼吸很快,心跳很快,而且口乾舌燥,但是,像昨天在廢工廠大樓里那種膀胱發脹,想尿尿的感覺是沒有了。他快步的走出了出站口,就在出站口那裡,他看到一小群人圍在一起,像動物一樣的趴在地上啃咬着奄奄一息的徐永昌。這幅景象似乎已經是他意料之中的了,他身後的梅欣剛剛發出了一點聲音,被他回頭一瞪,一聲尖叫硬生生的被悶回了肚子里。

那一群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陳在覺得,叫它們喪屍會更符合它們的狀態一些。這一小群喪屍大約有10來個,在它們的撕咬下,徐永昌已經一片血肉模糊。而且不僅僅是血肉模糊,他身上所有的肉都在快速的被喪屍吞食進肚子里,有的地方,都已經露出白骨了。而正在啃食中的喪屍,則似乎暫時還沒有興趣注意身邊還有人走過。

地鐵站出站口外面是一個小廣場,平常人山人海,這時候卻空空蕩蕩的。前面的街面上亂七八糟的停着一些車,把路堵住了,但是都不見人。陳在和梅欣、王炯、江蕾4個人從那一群喪屍身邊走過,陳在拿着槍,緊緊的閉着嘴,臉上已經全是汗珠,而梅欣和江蕾都是使勁的用手捂着嘴。不用教,他們這時候都明白,想要安全的從喪屍身邊經過,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發出聲音。它們堵在門口,隨時可能會向他們撲來。

突然有個喪屍抬起頭來張望了一下,江蕾剛走過它身邊,嚇得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還是她那個小男朋友夠機靈,從後面將她一個橫抱,搶上一步從喪屍的身邊沖了過去。其實那個喪屍抬頭的動作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動機,但是它們的眼睛看起來一片灰暗,視力應該是很糟糕的。但是小朋友的動作過大,反而把趴在地上進食的喪屍們都驚動了。而那個小朋友的體力又十分有限,抱着自己的小女朋友,跑不了幾步,就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小女生被甩出去幾米遠,而小男生剛剛爬起來,後面一個喪屍已經跳起來撲到了他背上。

日啊,陳在崩潰的想,這些喪屍他媽的還會跳!雖然它們跳的動作也並不快,幅度也不大,但還是比電影里的厲害啊。

小男生大叫了一聲,向前伸出手來,可是被喪屍拖住了,一步也走不了。後面幾個喪屍也快速的跟上來,馬上就把他圍住了。而且,一個喪屍還咬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叫都叫不出來。

小女生江蕾被王炯甩出去這一下似乎傷到了骨頭,跪坐在地上爬不起來,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被喪屍咬住了,想喊喊不出來,想哭哭不出來,只有一聲叫聲被悶在了喉嚨里,把眼睛投向陳在,眼神中滿是哀求。而那個偽娘大學生梅欣則遠遠的站在一邊,捂着嘴,什麼也不敢做。

陳在舉起了手槍,但是,他瞄準的不是咬住王炯的喪屍,而是王炯的腦門。他現在能幫這個男孩的,只能是這樣。可這和射殺喪屍畢竟還是不一樣的,陳在的手有些抖。這時候,他看到王炯的眼睛裡充滿了哀求,他甚至也看到王炯朝他點了點頭。他只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扣動了扳機。

槍聲再一次響起,王炯的腦門現出一個血洞,腦後則一片血霧和腦漿。他沒有立刻倒下去,因為那幾個喪屍還纏在他身上,它們對他的死亡無動於衷,只知道本能的啃食。

江蕾悶在喉嚨里的叫聲被她放了出來,尖厲而悲慟,只一下,就像琴弦斷了一半沒有了,整個人也昏了過去。

陳在朝梅欣揮了揮手,招呼他幫着把江蕾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快步的走出了地鐵站前面的小廣場。他看見有輛車開着門,走近了一看,連鑰匙都沒有拔,前面雖然堵着一輛車,但是並沒有堵死,就把江蕾塞進了車裡,自己坐上了駕駛座上。這時候梅欣倒不慢,緊跟着就坐在了副駕駛座上面。

這是一輛陳在最不喜歡的廣本雅閣,而且也不是他的,所以陳在毫不猶豫的就加大油門,撞向了前面堵着的那輛吉利金剛,這一下撞得很兇,雅閣車的引擎蓋都翹了起來。不過,倒是把前面的吉利金剛撞開了,然後,歪歪扭扭的在前面的路上前進。

這是8月9號14點08分,太陽又出來了。和這個夏天其他時候的太陽一樣,亮晃晃,熱辣辣的,一個勁的發著脾氣,想把地面的一切都烤焦。太陽依舊是那個太陽,地面上的一切,卻已經不一樣了。

陳在遠遠的看到前面一棟大廈的牆面上掛着一塊大液晶板,可是平常從不中斷廣告的液晶板上一片漆黑,路上的信號燈也都停了,不時有車擺在路面上,他只能繞來繞去,撞來撞去,像在遊樂場里開碰碰車一樣。這裡已經是比較接近市中心的地方,平常都是車水馬龍,繁華熱鬧的,這時候,一路上他們卻都沒有看到什麼人。

陳在很快就把一輛雅閣撞廢了,沒辦法,因為路上就沒有一個地方可以順利通行的。現在,他們不得不停下車來步行。

可是,往哪走呢?陳在看了看坐在旁邊的梅欣和后座上已經蘇醒過來的江蕾,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