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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在和路程他們終於走到大廈門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天不但黑下來了,還下起了雨。

一場冰涼的,淅淅瀝瀝的細雨光臨了這個被死亡、災難和絕望籠罩的城市。雨沙沙的下着,一如既往的安靜和嫻淑,就像一個手頭很寬裕的年輕貌美的女人,在一家很有格調的咖啡店裡,端着一杯濃濃的不加糖的牙買加藍山,用靜靜的眼神看着過往的行人和車輛,然後慵懶的度過一個下午的時光。

這個城市的災難與雨天無關,這個城市的絕望也與雨天無關。

由於耽擱的時間太長,陳在沒有找到周宇他們幾個人,現在,他只能向下一個預定的目標前進,那就是中山公園。

不知道是不是華夏廣場的大爆炸把附近的喪屍都消滅了,實際上,陳在他們走出華美大廈的時候,街面上的喪屍零零散散,並不具備太大的威脅。相比之下,陳在和路程更為擔心的,反而是在他們之前走了沒多久的那一群西方人。

不過,他們似乎也沒有了蹤影。

大廈外面停着很多車,陳在並沒有太費力,就找到了一輛還能開動的兩廂福克斯。但是,陳在沒有馬上就把汽車開上路。趁着這個時候外面下着雨,外面遊盪的喪屍也不是很多,就在車裡,李莞爾簡單的在給路程進行包紮。儘管路程自己說沒事,可是大量的失血,已經讓他的戰鬥力打了很大的折扣了。用陳在的話說,本來是白銀的,現在都跟青銅一個德行了。

“那些洋鬼子是什麼人?”這是個讓陳在刻骨銘心的問題,好奇心差點讓他吃了槍子,如果誰再叫他去打探那些洋鬼子,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了。但是,坐在汽車裡,跟一個受傷的警察八卦一下這個問題,他還是不介意的。

路程在受傷,並且被陳在搭救之後無論是脾氣,態度都好了很多,對於陳在的問題,他很有耐心的回答說:“他們是國際走私集團的成員,這個集團的名稱就叫做組織——你看過《殺手47》嗎?裡面那個專門培養殺手的集團也叫‘組織’。在這個組織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只有利益,只要能掙錢的,不管是什麼活他們都接。災難爆發以前,我們才接到國際刑警組織的通告,說一夥‘組織’的成員可能會潛入本市。當時全市的警力都被集中挑選,準備應對這個犯罪集團的滲入,沒想到災難就這麼爆發了。”

李莞爾嘟囔了一句:“可是世界都變成這樣了,他們賺錢又有什麼意義?”

陳在倒是很理解的說:“有的人就是這樣的,哪怕是死到臨頭了,也要先去拿錢......你不要打岔,接着聽。”

“靠,”路程有點小鬱悶的說:“你當聽評書呢你。”

陳在呵呵一笑,說:“我當聽八卦,小市民都好這一口。不過我想起來,幾天前,我在老工業區那邊遇到的,可能就是這些人。不過那時候他們已經變成喪屍了,在老工業區的廢房子里留下了幾箱軍火,我的槍最開始就是在那裡撿到的。都是穿西裝的,你一說我還想起來,他們的西裝樣式都有幾分接近,我覺得他們應該是一路的。可是,他們在變成喪屍之前,應該就被人用槍打死了,那又會是什麼人呢?國際刑警還是黑吃黑?”

路程想了想,說:“我沒有看到現場,不好斷定。不過警方沒有這方面的消息,也沒有相關的行動。”

陳在說:“我在想,病毒會不會就是他們帶來的,算起來,他們變成喪屍的時候,市區里的病毒已經擴散了,但是還沒有大規模的爆發呢。從時間來算,也許這場災難真的是他們帶過來的。”

路程搖了搖頭,說:“恐怕不是,因為這場災難不僅僅在我們這個城市爆發,全國,甚至全球各地都有病毒的傳播。幾天以前,我們就已經接到命令,整個國家都進入到緊急狀態了。但是,事態還是變得無法控制。而且,沒有哪一個國家對這個病毒能有一個有針對性的解救方案。”

“天啊,”李莞爾一臉掩飾不住的驚駭,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圓圓的,看上去既有幾分可愛,又有幾分可憐,這個一直保持着樂觀和希望的女孩兒,此時也流露出了一種令人心痛的絕望,“全世界都有?而且還無法解救?”

陳在倒看淡了很多,苦笑了一下,說:“我想,這就是所謂的世界末日了。”

“用不着那麼絕望。”路程不知道是真的堅強,還是出於一種職業需要,他貌似很有信心的說:“我們不是都還活着嗎?根據官方的統計,到目前為止,病毒的擴散雖然已經不可控制,它可以通過水源、食物、體液乃至空氣傳播,但是,至少也有20%的人對病毒具有免疫力。你、我,我們可能都是具有免疫力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活到現在了。不是只有直接被喪屍咬了才會感染病毒的。”

陳在說:“不是只有被喪屍咬過才會感染病毒,可是,只要被喪屍咬過,就肯定會感染病毒。莞爾,徐醫生的筆記本里是不是這麼說的?”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親昵的叫李莞爾,可是,他叫得倒也順口,李莞爾答應得也很是自然。“嗯,徐醫生說,免疫系統對直接的血液傳播無效。”陳在接着又說:“別討論這個,越說越冷。還是再說說那個‘組織’吧?他們到那間辦公室找什麼?”

路程說:“具體找什麼,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知道,那個帶隊的莫西幹頭,常用的名字叫克雷文,是一個國際a級通緝犯,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我想他也不會這麼囂張的出現。那個戴眼鏡的傢伙叫阿爾法特,也是個國際通緝犯,而且據說是個很厲害的黑客。至於那個女的,只知道叫葉蓮娜,持匈牙利護照,以正當渠道入境,沒有犯罪記錄。不過,我看那個克雷文對她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畏懼和尊敬,這個女人肯定也不簡單。”

陳在說:“我在那個大廈上了兩年的班,從來沒有聽說過裡面的人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啊。那裡會有什麼呢?”

“切,難道人家學過如來神掌都要告訴你?”路程說著話,不知不覺的,李莞爾已經幫他把傷口處理好了。這讓路程大讚,這個小護士不能包紮水平高超,幾乎沒讓他吃什麼苦頭,而且,人家還很勇敢,路程悄悄的對陳在豎了一個大拇指,表示對他的佩服。

“還有件事。”陳在本來想跟路程再聊聊他和李莞爾看到的xt車隊的保鏢被人用狙擊遠距離狙殺的事情,這時候,街面上又有了動靜,使得他不得不終止了八卦。

進入夜晚之後,整個城市都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而且還下着雨,能見度可以說非常的低。曾經的燈紅酒綠,曾經的霓虹萬丈,曾經豐富多彩的夜生活在短短的幾天里就已經變成了好像幾個世紀以前的記憶。曾經陳在這個萬丈紅塵的人們,大多數已經變成了靈魂灰飛煙滅的喪屍,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