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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連續幾道炸雷,一聲比一聲響,轟隆隆的,嚇的人心都跟着一顫。

孫一柔和張天意停止了這個話題,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

不知為什麼,心跳加速,忐忑難安,竟同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大雨瓢潑,依舊沒有減弱。

嘈雜的雨聲夾雜着消防車嗡嗡嗡的轟鳴,穿透雨幕,驚醒了夜色中早已沉睡的人。

這麼大的雨,哪裡着火了?

孫一柔和張天意心中同有此疑問。

掀開被子來到窗前,從8樓的陽台向下望去,看着黑漆漆的夜色里幾輛紅色的消防車像火球一樣急竄過去。

下着暴雨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連車都很少。

消防車沒有阻礙,披荊斬棘的穿梭在道路中央,很快消失。

這時,身後的房門被急促拍響。

“太太,孫小姐,你們睡了嗎?

張天意反應靈敏的跑過去,打開房門:“怎麼了?”

她的眉毛蹙的很深,臉色也不好看。

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席彬厲偉那邊出了事,不然,席彬的小弟不會這麼晚了還來叫醒她們。

孫一柔早有準備,關上陽台的門來到門前,看錶情,根本看不出是擔憂還是什麼。

小弟看看張天意,又看看孫一柔。

“城西一家廢棄的爆竹廠爆炸起火,先生那邊,暫時聯絡不上了!”

*

夜裡3點,醫院內外燈火通明。

孫一柔和張天意趕到時,幾個穿着橙色消防服的男人被推出來。

她們左問右問,尋找席彬厲偉的身影。

身後跟着幾個小弟,也是一臉的着急,兇巴巴又粗魯的扯住身邊路過的小護士。

“從廢爆竹廠送來的受傷的人呢?”

小護士顫顫巍巍,嚇的臉青嘴白,往身後不遠處的手術室一指。

孫一柔先一步跑過去。

同一時間,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一個男人躺在床上,臉被蒙住,手向外張開,被身後的工作人員推出來。

孫一柔看到他穿的衣服,那是厲偉離去時穿的那件墨綠色的夾克,此刻紅綠膠着,心臟下方處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除此之外,他的手上,腿上,也是腥紅一片。

大腦突然就遲鈍了,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反應。

她撲到推床上,眼淚噼里啪啦的砸下來,一把掀起白布。

看着那張臉,看着看着,她亦哭亦笑。

那不是厲偉!

短暫的慶幸之後,她又陷入迷茫。

厲偉在哪?

他在哪兒?

轉頭時,對上牆角處一抹高高大大的身影。

臉被熏黑,頭髮凌亂,嘴唇邊一道乾涸的血口子,嘴唇乾澀裂開,臉上紅黑膠着狼狽不已。

沒了夾克,只剩一件淺灰色的襯衫皺皺巴巴的貼在身上。

一個衣角在褲子里,一個衣角在褲子外。

襯衫的扣子都掉沒了,只剩最中間一顆要斷不斷的掛在上面。

大片皮膚暴露出來,領口有血跡,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胸前腹部都粘了血,血紅血紅的刺着人的眼。

褲子上有深色的灰,還有黑色的火藥,泥水,皮鞋早已被泥水浸的看不出原來的色澤。

他整個人站在這裡,沒缺胳膊沒少腿的。

除了一身的狼狽,除了他眼睛裡那抹如釋重負的笑。

身體側倚在牆壁上,都到這時候了還不忘耍個帥,單手插兜,另一隻手夾着煙朝她勾了勾,眼睛微微眯起,眯成好看的月牙,凝神望她。

孫一柔直起腰板,面前的車被推走了。

他和她之間,只有10步距離。

在醫院蒼白的燈光下,顯得那麼近那麼近!

可孫一柔的腳就像灌了鉛似的,怎麼也抬不起來。

看着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可勁掉,沒完沒了。

厲偉手指抬的酸麻,看她毫無反應,無奈的笑了下。

身體站直,將煙送進嘴裡深吸了口,掐滅,抬起腳左晃右晃的朝她走來。

孫一柔想說,他連走路的姿勢都要這樣耍酷嗎?非得左右晃,甩開膀子走的霸氣側漏。

厲偉彈了煙,來到他面前,居高臨下一把將她箍進懷裡。

“非得老子朝你走,你就不能主動朝老子走一次?”

他的下巴,挨緊她的頭。

此刻被他嚴嚴實實的抱進懷裡,孫一柔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下,才算踏實,才能安心。

眼淚不止,她輕輕抬起手臂在後面圈住他的腰,用力閉緊眼睛,緊緊的抱着,抱着,恐懼擔憂的身子都在抖。

沒人知道,當小弟接起電話,說爆炸時厲偉席彬都在廠子里時,她有多絕望。

電光火時之間,她已經想好了退路與結局。

然而,老天卻又一次厚待了她。

厲偉沒死,他沒死。

鼻息間血腥味、煙味、火藥味、汗味、泥土味,甚至還有汽油味交錯蔓延。

她的手向前摸進他的胸膛,委屈巴巴的抬起臉。

他一米九五的身高,她一米六多一點,

即便把頭仰到最高,她也只是看到他脖頸上一片血紅。

下巴上青色鬍鬚繚繞,她用手摸着,摸到那紅紅的好似還熱熱的血。

這血是他的。

孫一柔就是知道,這血是他的,他又吐血了。

緊閉雙眼,孫一柔不敢想像那個畫面,不敢想像他是怎麼從死亡關卡里逃出來的,她不敢想!

女人的手被扯住,厲偉盯着她手心裡一道還沒癒合的血口子,眼裡猙獰湧現。

一手摟住她的腰,兩人極速後退後撞到後面的牆上。

厲偉的吻依舊霸氣狂烈,似要將她生吞入腹。

他生氣!

他氣孫一柔用自己威脅他,他氣孫一柔隨意在自己的身上動刀子。

到底,他不如這女人狠。

連他都捨不得碰一下的皮肉,她卻棄之如敝履,毫不在意。

她在警告他,這副皮囊,她隨時可以捨棄,讓他自己看着辦!

厲偉的手向下捏在她的後腰處一塊軟*肉上,突然加了力度,似在懲罰她般用力捏緊。

孫一柔吃痛,啊的一聲嘴巴張開。

厲偉趁機衝進去纏住她的唇舌,用力吸,似要把她的心吸出來好好看一看。

他吻着她,不給她一絲一毫喘息空間。

周圍的人和物都成了背景,醫院裡吵吵嚷嚷的噪音甚至是哭聲都成了背景樂。

他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用力的擁抱彼此,慶幸這劫後餘生,彼此珍惜。

張天意在旁邊看了會,低下頭去看席彬。

男人皺着眉,臉上、身上,一樣狼狽。

手放在車輪上向後一轉,張天意跟上去,推着他先行離開。

不管到什麼時候,席彬對這女人就是沒有半點好感。

沒有!

汽配店的門窗緊閉,只留床頭一盞昏黃小燈。

天空露出一絲魚肚白時,窗外的暴雨轉成小雨,淅淅瀝瀝的打在窗框上。

卧室里,兩具身體赤果交纏。

她在上,他在下。

單手扣住女人的後腦逼她彎下身體,厲偉一手摟着她的腰,細細摩挲。

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調整力度與姿勢。

孫一柔的嘴都被吻麻了,被他忽大忽小的力度撩撥的直哼哼!

做了兩次了,孫一柔擔心他的身體。

短暫的休息過後,他摟着她輕輕吻她的腦門。

“舒服嗎?”

孫一柔的臉蛋漲紅,撇着嘴將臉轉向一側,不答。

厲偉笑了笑,一手撐住床鋪又想上來。

孫一柔一驚,握住他崩緊結實的手臂。

“厲偉,我累了。”

“我不累!”

“你剛回來,還沒有檢查身體!”

男人眯眼,臉黑沉下來。

單手撐着身體,其餘的重量壓到她身上。

一時間,孫一柔覺得喘氣都很費力。

“怎麼?剛剛老子沒有滿足你?”

她是否滿足,他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出來。

她的每一個細小的反應,蹙眉,顫抖,甚至是輕輕吸一口氣,多少個午夜夢回他都沒有忘記,也是靠着這些,他挺過了沒有她的那五年。

現在,她動不動就拿他的身體說事。

厲偉生氣了,周圍空氣的氣壓都變了。

他壓下身體:“今天老子就餵飽你,小色女!”

孫一柔哼一聲,眯着眼半推着他的胸膛。

“不是,不是,是我疼,厲偉,是我疼,你剛才太凶了,我還沒緩過來,讓我緩一下……”

厲偉呵呵!

知道她又在玩心眼了!

“哪疼?我摸摸!”

“啊……”

*

上午十點,下了一整夜的雨終於停下。

天空灰白,還沒有從這場暴雨中恢復過來。

空氣清晰,潮濕的味道瀰漫的空氣里,沒有了汽油味,汽車尾氣,空氣清新的好似新出生的嬰兒。

厲偉光着膀子站在門前,雙臂向前交叉搭在車頂,右手夾着一支煙,時不時送到嘴邊吸一口,眯着眼,歪着頭,往天上一道七彩虹橋看去。

腦海中突然閃過昨晚的一幕。

他以一敵六站在人群里,周圍的地上遍布着火藥。

他赤手空拳以一敵六,打的他們匍匐在地。

那把刀割了為首男子的手臂,還想捅進他的心窩,就像他對老鄭那樣。

一群男人衝上來,和厲偉廝打在一起。

就在這時,他的五臟六腑開始絞痛,血也從嘴裡吐出來,他吐到一個男人的臉上,腳下彎曲,有些站不住。

那些男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卻知道趁人之危,在這時候蹲下抓起一把火藥往厲偉的眼睛上扔。

厲偉後退,退到一桶一桶報廢的煙花前。

有人不知從哪裡拿來汽油往他的身上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