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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潔的月光順着屋頂的破洞傾泄下來。

徐子陵侯希白都是眼力俱佳之人,從飛揚的漫天碎瓦片中,清楚地看到了一個身穿夜行勁裝,臉上戴着一個五彩繽紛,卻是猙獰可怖的木製面具,披頭散髮的虯髯漢子,造型十分恐怖。

兩人一愣便回過神來,這人必是楊虛彥易容假辦的,楊虛彥名號影子刺客,若是以自己本身的面貌出現,那才是奇怪。

思緒間寇仲與跋鋒寒已經與楊虛彥交手。

當!當!

兩聲震響,如鐵匠舉錘重砸。

楊虛彥使的是一根渾體烏黑,油亮閃光、長達丈二、粗如兒臂的木棍。這根形狀彪悍的武器在他手裡卻輕如鵝毛,靈巧的同織紡女紅手中的繡花針,電光石火間點在了井中月的刀背上,藉著這鼓勁力,錯開了跋鋒寒的斬玄劍。

腳尖在屋頂一借力,如巨鳥一般斜飛向上。

“想走!”

林動的身形在原地一恍,下一瞬間便出現在了楊虛彥的頭頂,巨掌如翻天印一般直扣下來。

“砰!”

楊虛彥如流星墜地,直直地砸穿屋頂,摔在酒鋪隔壁的屋舍中。

林動的身形在空中停滯一下,猛然加速落在隔壁屋頂上。

呼!

這時,一根烏黑的木棒從屋內穿頂鑽出,直捅向林動的小腹。

林動嘴角露出譏笑,絲毫不覺意外,腳下如閑庭漫步,踩着奇妙的軌跡向後退去。

粗木棒一擊不中,倏地收回去,又再次鑽出來。

林動一連退了七步,屋頂便被楊虛彥破出了七個拳頭大的窟窿。

下一秒,屋頂如爆炸一般掀起,殘瓦碎片如海浪般拍下。

同時一道衣帶拂動聲傳入林動耳中,楊虛產如幽靈一般順着破洞閃出。

深吸一口氣,林動爆喝道:“龍戰於野!”

一道龍吟聲自月夜下嘯起。

左掌一推,漫天的殘瓦便隨着他的掌勢化成一條咆哮的巨龍,奔騰向半空中的楊虛彥。

楊虛彥在空中一頓,反身擒起木棒連劈帶刺,將龍戰於野轟碎,再次投入茫茫的黑夜中。

侯希白與徐子陵不知何時也站到了屋頂上,與寇仲和跋鋒寒一起默然地看着楊虛彥的身影消失,半晌,侯希白嘆道:“中原的青年高手又要少一人了。”

寇仲笑道:“只看楊小子這身打扮便知他不懷好意,我與小陵更多次遭他刺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有這種下場倒也正常!”

林動心中有數,楊虛彥硬受了自己兩掌,已經五臟震裂,經脈盡斷,他能順利逃走全靠一口內息吊著,如若有石之軒這樣的醫術高手為他及時診斷續命,或許還能如岳山一般苟延殘喘活個三五年。

五人回到酒鋪,離子時已只剩半個時辰。

......

走出酒鋪,來到洛水畔,林動倏然止步。

五人同時抬頭望向天津橋上。

一身男裝打扮的師妃暄翩然立於天津橋最高之處。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迎着洛水送來的夜風,一襲淡青長衫隨風拂揚,說不盡的閑適飄逸,俯眺清流,從容自若。從五人的角度瞧上天津拱橋中心點的最高處,半闋明月剛好嵌在她臉龐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溫柔的月色里。份外強調了她有若鍾天地靈氣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麗輪廓。

就像長居洛水中的美麗女神,忽然興到現身水畔。

侯希白如吃了藍色小藥丸一般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在玉人一丈外止步,彬彬有禮地道:“妃暄小姐,三月未見,希白有禮了。”

亦只有侯希白這般風彩怡人之士才不會顯得唐突佳人。

師妃暄淡雅的聲音響起:“侯兄別來無恙。”

對其微點螓首,轉身面向林動四人。

侯希白一點都不覺得受到忽視,滿臉興奮,春風得意地站到師妃暄身後。

林動輕聲嘆道:“侯子靠的住,猴子不上樹。”

當先向橋上走去。

師妃暄輕揚柔美的聲音道:“妃暄實在不願在這種情況下與幾位相見。”

即使明知來者不善,徐子陵寇仲跋鋒寒三人也被師妃暄如仙子一般與世無爭的氣質影響,連說最多的寇仲都沉醉不知開口。

林動道:“小暄暄既然來了,必然有了處理此事的辦法。”

師妃暄美眸注視着林動,輕嘆道:“妃暄不是喜操干戈的人,只因一統契機已現......”

林動比個手勢道:“哦了,我知道你十分不喜歡動手,也不想動手,但因為這樣那樣的無數原因,迫於無奈只能動手,好吧,你的原因不用講了,最終的處理辦法我已經知道。把你的護花使者......哦,護法使者都叫出來,大家手上見高低,你若贏了,我們自然仍你處置,你若輸了,那和氏璧只好有德者居之了。”

林動的功夫如何他可是見過的,一聽要動手,侯希白先急了,道:“妃暄小姐,和氏璧已經碎了,是否可以換別的辦法!”

師妃暄微怔,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道:“竟是如此,難怪妃暄以秘法也不能感應到和氏璧的存在。”臉上閃過宛惜的表情,師妃暄道:“若是林兄肯就此歸隱山林,妃暄可以保證,此事就此做罷,再不相干。”

徐子陵寇仲跋鋒寒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顯然想不到師妃暄如此大度,擺明了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歸隱山林,當今亂世哪還有山林一說,就像王薄,說是解散義軍歸隱,現在不照樣滿江湖亂跳。

現在歸隱了,以後可以再出來嘛,頂多也就落人話柄,到時候隨便打個話頭就是了。

林動卻沒有半點驚訝或驚喜的表情,說道:“若妃暄肯隨林某一起歸隱山林,朝夕相依,我倒也不是不能考慮的。妃暄以為如何。”

諸人臉色都是一變,無論是敵或友,從來都沒人敢如此對仙子如此說話,這簡直是一種褻瀆。

反倒是師妃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神光,沉默下來,竟是在認真思考。

一看這種現象,侯希白更急了!

這嘴怎麼這麼賤,說那麼多幹什麼。

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然後舉個牌子,上面寫上“fight!”

在眾人腦袋一片空白之時,師妃暄輕啟朱唇,道:“師門重任在身,請恕妃暄難以從命。”

林動嘆聲道:“還是哥的份量不夠,應該多向邪王前輩學習!泡妞的最高境界就是坐在家裡等逆推。”

後面這句話眾人的文化程度有限,都不甚明了,可是前面那句,他們都能聽得懂。

師妃暄肯切地道:“林兄切莫盲目偏激,自甘墮落。”

林動無賴地笑道:“妃暄若不肯隨一同歸隱,林某可受不了那份孤單,也是恕難從命了。”

師妃暄苦澀地笑道:“從最開始見面,林兄便一直逼着妃暄動手,事到如今,妃暄也不得不出手,若佼幸勝得一分,還望林兄能隨妃暄回靜齋,靜心五年,換得黎民蒼生一份安樂。”

林動摸摸鼻子苦笑道:“小暄暄這麼一說,林某就好像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不反派。呵呵,若你輸了林某也同樣不為難你,只是想為天下所有的男人做一點貢獻,小暄暄以後不要再虐帶自己,換上女裝即可。”

侯希白十分認同,連連點頭,寇仲徐子陵跋鋒寒更是目露精光,灼灼發亮。

師妃暄嗔了他一眼,道:“妃暄身為沙門中人,怎可如此着相。”

林動反激道:“小暄暄的意思是天下所有女裝之人都沒有向佛之心了。”又道:“身體只不過是一副臭皮囊,只是靈魂載體又不能渡過苦海,何必這麼在意。”

說完,不等師妃暄反駁,已是一劍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