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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唯……”程越撕心裂肺的大聲喊叫,那躺在軟榻上的人因尖刀刺入身體的動作而自然的驚彈了一下,待歸於平靜後,仍是雙眸緊閉,無法感知外界的任何信息。

墨風將那隻白色透明的蟲子放在刀口四處,那放飛自由的小傢伙,舞得更加暢快,它腆着肚皮四下滾動,傷口各處流竄的血跡被它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吸食得乾乾淨淨,它的身體顏色也由先前的透明變成了泣血的艷紅。墨風獎勵似得撫過它小巧靈活的頭部,原本已經捲縮成一團的傢伙,又生龍活虎起來。

墨風操起利落的手法,迅速的取出插在陸唯胸口的那把尖刀,那隻變得圓潤的蟲子擺起它的小尾巴,慢慢爬向傷口的正中心。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血肉翻紅的傷口竟奇蹟般的合好如初,而那隻奇怪的小蟲子竟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程越瞪着眼,露出極度驚駭的神色,這……這實在太不可思議,太詭異邪門。

這個墨風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的身體里到底藏着有多少神奇的力量?

他是這世間的妖魔抑或得道的神仙?

這樣的場景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畫面,卻又無從記憶。

程越呆若木雞,開始一通胡思亂想,全然忘記自身處危機,身在何方。

墨風舉着那把厲刃,轉身,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直到那雙冰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她才回過心神,看着面前的人,打心裡升起無盡的害怕與恐懼。

身體本能的向後傾斜,程越不停的縮動着左右肩膀,極力想要擺脫墨風的觸碰,嘴巴里打着哆嗦着,整個人陷入一種魔怔的僵直中動彈不得。

我這是要死了嗎?用刀?喂蟲?施毒?或者更慘烈的手法?有一萬種可能閃過腦海。

“小東西。”墨風在她耳邊一聲輕笑,輕輕的將她拎了起來,她雙腳離地,吊在半空左右晃動,在她還來不及防備與反應,又是重重一推,直接落上了陸唯的胸膛。因忽然遭受重力擠壓,陸唯冷不丁的發出一聲微弱的痛呼,嘴裡一時鮮血四涌。

程越趕緊從他的身上爬了起來,慌亂的探上他的鼻息,指尖有微微的熱氣掠過,自己剛剛那一撞,怕是撞出了內傷,程越俯下身子,側着耳朵貼進墨風下刀的部位,自心臟處發出咚咚的節奏聲,她撩開衣陸唯的衣衫,去尋找墨風划過的傷口,手到之處光滑平整,連巴痕也未曾留下半分。

程越這才坐起身來,用力扯下中衣的一處衣角口子,輕輕將陸唯嘴邊的血漬擦拭乾凈。

“放心吧,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他便沒有生命之憂。”

墨風抄着雙手,安靜的觀察程越的所有動作,臨了丟出一句寬慰的話。

“我早說過,你和他的命運是綁在一起的。”

“你費了這麼大的力氣,究竟有何圖謀?”程越的後背輕輕的靠着陸唯,吸取着那人身體上的溫熱,似乎可以減輕內心或多或少的恐懼,她蓄足了勇氣,這才面向那個神秘邪魅,可以操控他生死的男子發出冷冷的質問。

“圖謀?”墨風聽罷,挑挑眉,似若有所思。

“你和他是我目前完成得最好的作品。”

“至於圖謀?那是別人的事情。”墨風擺擺手,墨綠色的眼眸幽光一現,“那人在等待時機。”

“時機一到,自然真相大白。”

“這一次,我只做了一回匠人。”

“小東西,我的任務完成了。下次相見,不知幾何?”

“臨走前送你幾句話,“你和他身上都種有蠱蟲,你的為陰,他的為陽。

要想讓陸唯真正清醒過來,需要每天子時給他放掉三碗毒血,放完血後,再用你的血餵養他四十九天,才會圓滿。”

“記住,七七四十九天,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不行。”

“小東西,後悔有期。”墨風大手一揮,程越頓時也陷入暈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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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州浴蘭節這天鬧出了極大的動作,節度府不光查封了波斯商人的歌舞團,同時查封了滇州城最大的銷金窟—安憩閣,一時坊間流言四起。

吳忠在第二日一早才得知安憩閣被封的消息,氣急之下怒摔了書房裡好幾個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

“陸齊修這是要撕破臉皮,正面交鋒?”

侍童戰戰兢兢跪了一地。

楊嫣端着一朝食在門前停留了半刻鐘,貼身丫環紅紗上前通報:“夫人,顧念老爺公務辛苦,特親自熬了雞粥,請老爺食用。”

吳忠擺好笑臉囑咐着那幾個沒用的奴才清掃一地殘片,走到門口處特意整理了一番衣衫,這才親自迎了上出去。

“夫人,怎麼不多睡會兒,這才辰時一刻,太陽才沒過山頭,雲縣的天氣早晚濕冷,夫人可要保重好自兒的身子。”

“聽說老爺從今兒寅時起便大發雷霆,趕走了兩撥下屬,做為你的夫人,我必須要來看看。”

“一早兒給你熬了個清粥,敗敗火氣。”吳忠接過楊嫣手裡的托盤,輕扶着她輕盈的腰肢領進了書房,瞧了一眼滿地的碎片,不置一詞。

“紅紗,將朝食擺上吧。”

“明兒個,去伢行找幾個人伢子前來,多給老爺挑幾個聽話能幹的侍童。”

“今兒個這幾個,一會打發人賣了吧。”楊嫣在吳忠的對面坐了下來,紅紗早已擺好碗筷。

那幾個清秀的侍童丟下手裡的活計全部跪到了楊嫣的腳邊:“小的知錯了,求夫人不要賣了我兒。”

“小的知錯,求夫人枉開一面。”

“夫人……”吳忠斜看了楊嫣一眼,見她雖然冷着個臉,倒也沒有過多追究的意思,這才求起情來。”罷了吧,看在他們侍候我多年的份上,這次先饒過他們。”

“這用人還是要用老人兒,老人兒順手。”

“新買進來的,還需要夫人的調教,累着你,我可心疼。”

吳忠用勺子給自己餵了幾口雞粥,“夫人的手藝越發精進了。”

“味道真好。”

楊嫣淺淺而笑,“老爺喜歡就好。”說著又給吳忠碗里夾了幾隻水晶餃子。“這烏雞粥配上這水晶蝦餃最美味不過了,老爺可要多吃點。”

“夫人,越來越賢惠了。”

吳忠擱下筷子,擦凈嘴巴,真心的誇讚自己的夫人一翻,楊嫣又是溫柔一笑。

“夫人看在老爺的面上兒,這次暫時留住你們這幫廢物,趕緊收拾。”

紅紗順着兩位主子的意見教訓了這幫侍童,說是侍童那是好聽的叫法。

根深葉茂的大戶之家,除了喜歡養着些歌女姬妾,也養清倌孌童。

我們這個吳大人,美人與清倌兩口都好,這是最近幾年才逐漸顯露出來的嗜好。

擱早幾年,三姑娘未成親那會兒,定不會挑這無權無勢,只會拍馬溜須的進士郎。

成親前對三姑娘的郎情妾意,柔情蜜意,這幾年因着三姑娘一直無所出,便漸漸淡了情意。

也仗着相爺開始有意無意的栽培與看重,在滇州又小有功績,骨子裡的那些陋習便一點一點養了回來。

她這個三小姐也是命苦,好容易擺脫了嫡母的打壓,以為逃開長安可以過幾天安生日子,這自己選的郎君越來越不靠譜,紅紗一通打抱不平。

底下那幾個小倌收拾妥當,耷拉着頭徐徐退下。

紅紗跟着出了書房,帶好房門,盡責的當起了看門人。

“夫君這一早大動肝火,所謂何事?”楊嫣見書房只剩下他夫妻二人,這才開門見山切入了正題。

“夫人,當真不知?”吳忠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楊嫣。

這個女人的手裡不僅掌控着他的銀錢,府中的幕僚大數是丞相府的門生或者門客。他不過是楊家的一條狗,府里芝麻大的小事怕是都逃不過她的眼線,昨夜的兩件大事她會不知?簡直笑話。

“我一個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閑時禮佛抄經,倒真是孤陋寡聞。”楊嫣一臉無辜的表情。

“夫人,為夫也不敢瞞你。”吳忠正正衣襟,神情從插科打諢轉變得一臉嚴肅。

“昨夜,陸齊修唯屬於查封了波斯商人的歌舞團和安憩閣。”

“他明知安憩閣幕後的老闆是我,居然邊中查封,中途連個口頭告知都沒有。”

“他這般是將我吳忠與丞相府置於何地?”

吳忠越說越氣憤,如查陸唯此時站在他面前,怕是要一刀捅去,才會舒心。

“此事當真?”楊嫣一驚,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她居然現在知道。

可見她手下那般蠢貨現在也長了異心,節度府行事如此麻利,怕是有什麼在發生,而他們還沒有得到消息。

“節度府如此行事,實乃頭一遭。”

“我看其中必然有因。”

“以陸唯的為人,沒必要與你與丞相府正面相扛,一定是出了什麼了不得大事。”

“父親信中曾交待節度府安插着那一枚重要的釘子。”

“釘子的作用自然是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楊嫣一臉凝重的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