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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州、節度府、地牢

程越在地牢里呆了三日,終於見到了久違的陸通。

地牢入口大門大開的時候,她正抱着一堆乾草,倚在牆角,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對陸通的到來,只是輕輕抬了一下眼皮,繼續閉目養神。

“打開。”陸通對着獄監一聲吩咐,那個一臉諂媚的小卒取出鑰匙,牢門哐鐺一聲應聲而開。

陸通躬着身子,帶着劉大夫進入了牢房。

“阿月姑娘”陸通居高臨下,神色冷漠,望着角落裡的程越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便不再言語,程越摸不透他的心思,繼續沉默。

姑娘請把手給我,我想替姑娘再號一次脈相。劉大夫蹲着身子,放下手中的藥箱,一臉和藹看着的她。這時機警的獄卒立刻從旁出找來一張小方桌,又搬來了一隻方凳,劉大夫就着凳子坐了下來,程越睜開眼,默默無聲的交出自已的右手。

劉大夫伸出雙指探上她的脈博,一邊掠着他須白的鬍子,一邊診斷着脈相,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一室安靜。

陸通背着手面無表情,等待着劉大夫的結論。

這兩日劉大夫將手中的古籍與手稿翻了個遍,總算找到一兩篇相似的例子。這一大早便急急帶着陸通踏進了地牢,驗證事例的可行性。

程越因着這幾日的拘禁,做過冷靜的思考,她十分清楚自己面臨的局面。

在這四十九日里,他們定不會了要她的性命,可是一旦等到陸唯舒醒,或是找到解毒的辦法,她的小命就風雨飄搖的小船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她現在唯一要做的是想到辦法逃出這節度府。

可是這裡守備森嚴,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將如何逃離?這是個需要苦思冥想的計策。

劉大夫讓程越換到左手,再一次探上她的脈搏。程越像個木偶般依言而行,乖巧的令陸通側目。時間過去有一刻鐘的樣子,劉大夫終於探查完畢,他提起藥箱,未置一詞,便起身離去。

陸通命人將牢房恢復原狀,臨行前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一行人匆匆而去,程越又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除了第一日給她留下過一隻蠟燭,現在想要看見光明,得等到送飯的時辰。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地牢的大門又一次被人打開了,今日送飯的時間,似乎早了些,獄卒重重的將飯菜放在見方的小洞口,嘴裡有些罵罵喋喋。程越待那人走了才去看伙食,今日除了有肉有菜,還加了個雞腿,看樣子他們知道她身體虛弱,特意增加了營養。程越毫不客氣的開始吃了起來。老爹曾一度教導於她,無論身在何處,無論前境多麼堪憂,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她要活着走出這節度府,她要活着回到程家村見她的老爹,她要為枉死的李出上一柱香,她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所以必須活着,那怕偶爾的卑微。

話說這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滇州,這節度府,這大西北也不能一日無主。

朝廷往來的軍報,西山大營每月兩次的訓練檢閱,接待往來的官員,如果幾十天不露面必然會引起外界的諸多猜測和懷疑。

莫忘了雲縣那個虎視眈眈的府台大人和他背後的丞相府。

關於少主的傷情,陸通第一時間告知了陸唯最信任的幕僚胡先生。這個胡先生年紀不惑,曾是威遠候陸庭的兵法先生,因孤家寡人一個,便留在了滇州養老,對外說是幕僚,其實陸唯一直將當做家人看待。

陸通正在考慮是否寫信告訴遠在長安的老太君,她老人家少時曾跟隨陸占混戰沙場多年,見多識廣,或許可以找到奇人異士。

胡先生卻不同意這種方案,長安山高水遠,如若有心人攔截了信件,大做文章,怕是會引混亂和恐慌。

胡先生提議先每日按照進程利用程越之血餵養着陸唯,等待劉大夫儘快找出解毒之法,對外宣稱將軍因擔心未婚妻的傷勢而感染了風寒,正在治病,故本月的校考推到下月一併進行。

至於留下的爛攤子,全城通報安憩閣與波斯舞團查封的始末,該殺的殺,該放的放。

然後果派人去南詔調查墨風此人,看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找到些線索,

要找到墨風先提審波斯人那支則。

在浴蘭節過去五日後,那支則終於見到了掌管他生死的人物。

陸通帶着末山末雨將那支則單獨提了出來。安置在水牢的一間刑房裡,那支則被鐵鏈架着,末山用鋸勾,直直的穿過他兩肋琵琶骨,

一聲慘烈的叫喊聲震耳欲聾。

陸通雙手抱拳,神色冷浚的問道:“知道墨風是哪裡人氏?家住那裡?有沒有同夥,或者你和他是一夥的,統統如實招來,否則會有更加恐怖的刑法在等着你。”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的,我當時急需幻術師來解燃眉之急,便着人貼了黃榜,他接了黃榜,自持高明,待行去表演之後,發現他的幻術實的確又厲害,又新奇。,便同意他的加入,事從權急,我想着先解浴蘭節的表演,再對他進行全面的查探。我知他是南詔人氏,連墨風這個名字的真假也無從考究。”阿支則忍着疼痛,道出事實原委

陸通未置一詞,仍冷臉,末雨找來一條長約七尺的鞭子,對着空中揮打兩次空鞭,那啪啪的聲響在安靜的室內極其震撼。末雨笑了笑,轉身對着那支則揚了揚手,嚇得他趕緊閉上雙眼,歪耷着頭,一副心有極度害怕的模樣。

“再問一次,墨風是不是你的同夥?”

末雨厲聲問道,再次揚起長鞭,這一次可不是虛晃,而是結結實實的在那支則身上揮打了數次,痛得他哇哇大叫。

末雨每揮打一鞭,那支則身上的衣服立時便出現了長長鞭痕,露出來的皮膚划著鮮紅的口子,血肉模糊的樣子讓人觸目驚心。

“大人我只是一個波斯來的商人,每一年的官碟上都有你們的章印,我來滇州多年,一直是個尊法守紀的良民。

“這一次是個意外,我也是受害者。我只是太急功近利。”那支則咬着半生不熟的漢語大吼,這無妄之災來得太過冤枉。

“行,我們撇開墨風的事件不說,我和你談談另一件事情。尊紀守法?從你的嘴裡說出便是一笑話。”陸通一通諷刺,眼神里掛着濃重的殺氣,他生平厭惡對女子孩子作惡的人。這個外族人,狼子野心,居然敢販賣大唐的子民。如果不是想從他身上套出些墨風的信息,他恨不得此刻就殺了他。

“末雨端一盆鹽水來,替他消消身上的塵屑。或許這樣他能說一說實話。”

陸通的話音才落,嘩啦聲,一大盆鹽水從頭到腳給那支則淋了上去,那些沾着鹽水的水珠,慢慢的流向新紅的傷口,一種更難熬的痛苦襲卷全身,那支則咬牙,有些招架不住,開始求饒。

“大人餓命,大人饒命。”

陸唯越聽越惱火,一把奪過末雨手中的長鞭又是幾擊,他的手法更加狠厲,一邊揮打,一邊數落罪狀。

“你窩藏兇犯算一件,拐賣兒童算一件。這兩件任何一件都可以讓你當場斃命。”

“大人冤枉,冤枉啊。”那支則一聽到拐賣兒童的罪責,心裡抽起一股涼氣,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極力想掩蓋的事情還是被發現了,為了不掩蓋心不得不做出一副更加激烈的樣子喊冤。

“冤枉?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沒有出現墨風事件時,節度府早已盯上你們很久了。你怕是忘記了還去年雲縣章河村逃出來的寧小虎吧。”

“他便是人證,至於物證,非常簡單,我帶上幾個人立刻抄了你的住所,掘地三尺,定然能將那些賬本啊,秘信啊,全部抬回節度府案前。一個外族人,若沒有強大的後台,怎麼敢在大唐的土地上干出此等事情,必然有主使,找出他,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陸通憤恨的甩出驚人之語,嚇得那支則直打哆嗦。

陸通冷笑,對付惡人,一刀致命那是便宜他們,需一刀一刀的慢慢凌遲,從身體到靈魂,無盡恐懼才是懲罰最好的根源。

“今天到就烤問到這裡,給你時間慢慢思考,下一次見面,怕是沒有這麼輕鬆。”

陸通收起長鞭,命人將奄奄一息的那支則放了下來,隨後又狠狠的扔進了水牢,那些骯髒渾濁的死水,會一點一點侵蝕他的血肉,那看不見的黑暗與恐懼最終會催摧毀他的靈魂。

安憩閣與波斯商人事件的通告一出,吳忠與楊嫣各自對着下人發了一通脾氣。

楊嫣立即又給張裕發出了命令,令他將那支則手裡的賬本偷回來並暗殺那支則。

她現在也不知道陸唯到底查到了哪一步,如查牽扯出別人,那可就大事不妙。

張裕趁着午飯時間同,一個人偷偷的走城門外的河邊一支分支小渠里,撈起一片漁網,快速的拿出一支小竹筒,這支小渠常年有人捕魚,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他手裡的竹筒裝着里裝着節度府地牢的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