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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隆基下“分置詔”三天前的七月十二日,太子李亨在將士的擁戴下於靈州自行登基,改元“至德”,尊李隆基為“上皇天帝”,任用郭子儀、李光弼為將,收攏各鎮軍馬,已經取得了皇權正統地位。可憐南行途中的李隆基還蒙在鼓裡,不知自己莫名就成了太上皇。

李隆基入蜀之後,永王李奉詔前往長江流域就成了師出無名,因為已登基的李亨不承認這道詔書,也不會認可這種南北分權的格局。新皇李亨在當年十二月對永王李下達了討伐令,由於第二年正月安祿山被其子安慶緒所殺,李亨圖謀進攻長安,北方戰勢正緊,一時還沒有顧及到江南。

但永王李並不知情,就算知道也不會認為自己抗旨,仍然奉詔出師,沿江東進一路聚集兵馬、邀集各種勢力支持。眼看天下剛剛經歷君臣反叛、父子逼宮,緊接着又難免上演兄弟相殘的一幕了。

這一番大亂,不僅牽涉到朝堂貴胄與人間百姓,也牽涉到了天下修行各派,甚至包括已超脫輪迴的仙家。

時間再回到六月十五日,皇太子李亨率軍北上,皇上李隆基的車馬南下,馬嵬驛一帶又變得空空蕩蕩。這裡離長安很近只有一天多的路程,隨時在叛軍的襲擾範圍之內,能逃走的人都逃走了,剛剛發生過一場兵變的地方彷彿成了一片無人的鬼域。

離馬嵬驛不遠有一座望煙山,在山頂上可以清晰的看見遠方的驛道,還有沉玉寺後院那株曾“縊死”楊貴妃的梨樹。楊玉奴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靠在望煙山上地一棵樹下,身上的貴妃服飾換成了一套道服,並不是太合身稍微有點緊,擠的胸口鼓漲漲的。但衣袍寬大勉強還能穿。

她有些迷糊還沒有完全清醒,睜開眼睛看見了山下的馬嵬驛與沉玉寺,突然回憶起了自己的遭遇。堂兄楊國忠一家被嘩變的士兵所殺,自己也被寵愛她地天子賜死,那麼現在她變成孤魂野鬼了嗎?楊玉奴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卻發現全身酸軟無力。

“姐姐,你醒了嗎?”她突然聽見旁邊有人在說話。轉頭望去。樹下還站了兩名女子。其中一人她十分熟悉,儘管已經快三十年沒有見面了,但還是一眼認了出來,就是她的親妹妹楊玉環。自從十歲那年父親死後,她與妹妹分別被族中兩位叔伯領養,至今才見到第一面,而楊玉環的容顏,只是二十五、六的樣紀約二十來歲,相貌十分奇特,頭髮淺黃色略微有點發棕。眼睛很大,眉毛很細很長,五官看上去有些怪但卻不難看,甚至顯得妖異艷麗。如果是幾十年前就見過她。還能認出此人就是劉金蟾,形容卻有了微妙的變化。如今的劉金蟾也修行大成。初窺飛天之境。

暗中以神念傳音,指點高力士做手腳。暫時斷了楊貴妃的氣息血脈,待安葬後又把她救起喚醒的人是劉金蟾。楊玉環如今還沒有這麼高地修為。

楊玉奴吃了一驚想說話,喉嚨里卻咯咯作響說不出完整的字句,劉金蟾面無表情的說道:“楊玉奴,你全身氣血運行尚未恢復,喉間也有傷,暫時不要亂動也不要說話,調養幾月方可無恙。”

楊玉環在楊玉奴身邊跪坐下來,握着她地一隻手歉然道:“姐姐,我們特意趕來卻只能救你一命,做不了更多的事。......不要擔心,你已經沒事了,想去何處安身,我們都會幫忙的。”

楊玉奴說不出話也無法追問更多。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這麼多地事。目光掃過楊玉環地容顏又望向遠方地驛道。變得傻傻地。眼淚止不住地又流了下來。

“山下地寺院叫沉玉寺。楊玉奴已沉。這座山叫望煙山。你就把這半生地經歷當作一場飄散地雲煙吧。”劉金蟾淡然地勸道。說話時眉頭微皺滿懷憂慮。

金蟾所慮最主要地並非世間事。梅振衣帶領山中一批弟子去崑崙仙境已經十幾年了。劉海飛升成仙也已經五年了。至今沒有一點消息。他們應該在相助胡春救人。不知成功了沒有。會不會出什麼意外?相比人間亂象。金蟾更擔心這些。

如今天下大亂。梅家少主人梅應行召集梅氏子弟組織民勇。防止叛軍進犯劫掠蕪州。正一門掌門應願仙子則約束弟子安守三山。莫為亂世動搖修行定心。也不知在仙界與崑崙仙境地長輩們怎麼樣了?

此時做為掌門地應願。最重要地任務當然是守護宗門。兵亂雖暫未波及蕪州。但天下難得清靜。包括修行福地正一三山亦受其擾。蕪州刺史宇文摩、菁蕪山莊少主梅應行、正一門掌門應願。都從不同地渠道接到了各種傳書與傳檄。其中有朝廷發來地。有安祿山叛軍發來地。也有永王李發來地。甚至包括天下修行各派發來地。

刺史宇文摩接到了長安城破之前朝廷發往地飛詔。命各地方整頓軍馬馳援平叛大軍。還有安祿山在洛陽發出地傳檄。勸各地長官率眾歸順大燕。宇文摩做為唐臣當然首先忠於朝廷。可惜他根本抽不出軍馬來。蕪州地方府兵名冊上雖然登記了兩千人。但這些人幾乎上不了戰場。一聽說要打仗了。甚至有一多半人連影子都找不着了。

江南富庶之地已太平很久了,別說沒有受過訓練的士兵,就連軍械庫里的刀槍大多都上了銹。最近的一場戰爭是七十年前徐敬業叛軍攻打蕪州,當時大將軍梅毅整頓軍馬登城抗敵,但也只是在城中據守不敢輕易出城決戰,今天就更別提了。

刺史正在憂愁間,菁蕪山莊的少主梅應行來了,身邊跟着一名叫櫻寧的女子還有隨行的家將。梅應行要效仿當年梅毅,組織民勇準備拒敵。而且他的志氣卻更大,對刺史說道:“我曾祖南魯王梅知岩,當年在蕪州起事非為一己野心,只求保境安民,我今日願相助太守組織兵備兵勇,抗擊叛軍南下。”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求命稻草,宇文摩連連稱謝。同時不無擔憂的提醒道:“江南兵備荒廢已久。無能戰之兵,更無領軍之將。”

梅應行身旁有一人道:“我曾在邊鎮軍中效力,與胡虜做戰多年,願領蕪州之軍,請太史發榜招募民勇,我家公子也招集了兩千族中子弟。”

此人是梅六發之子梅效,梅六發死後他被二伯梅二南收養,自幼在梅氏家塾讀書。,卻對武藝兵法更感興趣,被梅毅舉薦到軍中。立軍功累官至左千牛長史。長安兵亂之時,他率家將把南魯公府地親眷護送到烏梅山莊,又立刻南下回到了蕪州。

梅效與梅應行一見面,商量欲效仿當年梅知岩與梅毅事。兩人一拍即合。其時櫻寧也被梅應行從龍隱島找了回來,幫着一起出謀劃策。

宇文摩不僅答應了他們的請求。還往浙東聽濤山莊寫了一封信求助。這位刺史摩竟然出自修行世家聽濤山莊,想想也不意外。聽濤山莊子弟並非人人適合修行,其中有人考取功名做官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