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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和話被打斷了,他很有涵養的並未發作,待屢歸塵重新開口道:“歸塵道友,請稍安勿躁,方才說的清楚,今日法會是斷緣了結各方糾纏不清之亂,而非市井尋毆,有幾句話要說......”

藍采和介紹了今日法會的四個講究:

第一,出場先解說清楚因果緣法,有非動手不可的理由,雖死無悔。

第二,要能夠斷緣了結,交代清楚後事,鬥法的目的是為不再糾纏。

第三,若做不到以上兩點,執意要糾纏,對方可請在場所有人相助。

第四,今天在場的人若舊怨未清,就當場了結,事後追究將受眾責。

這四個條件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特別了一些,但在場的都是修行人,接到請帖的一律都有大成真人以上修為。藍采和說話時自然沒有仙家妙語聲聞,卻帶着耳神通中的聲聞智慧,有大成真人修為的自可以聽明白其中的特殊含義,神念中別有一番解釋。

如換一種場合這四個條件可能過分了,但今天招集法會的目的並不是行一番殺戮爭鬥,而是勸大家止息紛爭。如果實在放不下,那麼就當場了結。

前兩個條件很公平,你要向人尋仇,得說清楚有何仇何怨,有沒有動手的理由?在坐的並不是世間衙門裡的堂官,各派尊長都有大成真人的心境,合不合因果緣法一念便知。而且鬥法是為了斷前緣,不是展開新一輪紛爭循環,出場之前必須對門下弟子交待清楚,請修行各派共同見證。

如果不符合前兩個條件,一定還要出手生事的話,等於要將這場亂局繼續糾纏到底,那麼是與在場所有人為敵,因為如今的大亂已導致修行各派皆難獨善其身。另一方面,如果你想出手就在這個場合出手,場中人此時不出手,法會後仍繼續生事,也是與在場所有人為敵。

說完之後藍采和問屢歸塵道:“你聽清楚了嗎?”

屢歸塵臉色鐵青地點頭:“當然清楚。也應該約定這四條規矩。因果緣法我已解說。請問我能不能與行芸生了斷?”

藍采和提醒道:“你還未交待如何斷緣了結。”

屢歸塵回身衝著孤雲川眾弟子道:“不論我是生是死。一戰斬斷前緣。孤雲川弟子不得再追究前事。”

“若是如此。家師之事。應由我出手。”迴廊下地青城劍派掌門雲飄渺。起身持劍插話。

屢歸塵搖頭道:“四季書遺言由我轉達。他命你與青城劍派門下不得尋仇。否則如今哪還有青城劍派?”雲飄渺還想說什麼。最終卻只長嘆一聲。深施一禮回歸本座。

“行芸生!你若不願或不敢下場,也可留在那裡,但鬚髮誓終身不得再涉修行各派事,法會後隱逸而去獨自清修,見孤雲川與青城劍派弟子退避。”藍采和沖左側迴廊下叫了一聲,面無表情點了行生的名,

王屋派掌門行芸生是孤身而來,獨坐在右側廊下一堆僧人中間,此刻長嘯一聲提鐵藜杖大步走到場中,向四周行禮畢,又沖屢歸塵道:“修為至此,豈能不懂緣法?天下同道面前,我做的事我應承擔,否則難免自損此生修行所證。......我率王屋派捲入這場大亂,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如今舉派弟子散滅而盡,只留我這麼一位掌門,無顏面對歷代祖師,也該親身了斷。”

台上的藍采和仍然不動聲色的又問了一句:“請問行芸生道友,如何斷緣了結?”

行芸生地語氣低沉而悲涼:“不論是勝是敗,再無追究。”

“既然如此,我最後勸一句,二位就此罷手如何?”雖明知不可阻止,藍采和還是盡最後的責任相勸。

屢歸塵與行生盯着對方都沒有說話,同時搖頭祭出法器。藍采和一擺手,只說了三個字“動手罷!”

屢歸塵嬌叱一聲,手中拂塵舒捲而開,化為萬道帶着鋒芒的絲雨,如春霧中灑落如夢如煙,然而這溫柔美妙的場景卻帶着無聲的凌厲殺意,剎那間已籠罩行芸生地身形。

行芸生髮出一聲悲壯的低喝,竟然不躲不閃也不招架,鐵藜杖化為一道烏黑的光芒,沖向絲雨直擊屢歸塵。這一招是不要命的打法,攻敵所必救,若屢歸塵不想受傷就必須收回攻擊招架。

換一種場合她也許會這麼做,而此刻屢歸塵也豁出去了,煙雨飛絲竟未收回,就像沾濕的飄霧全部落在了行芸生地身上,沒有發出半點響聲,行芸生無聲萎遁於地。緊接着一聲巨響,屢歸塵揮拂塵的手柄擊中飛來的鐵藜杖,嬌小地身體被震飛了出去,落地咳血不起。

話說了半天,真正動手就一招了斷,行芸生死,屢歸塵重傷。

孤雲川弟子將屢歸塵接下場療傷,行芸生的屍身也被抬走,方正峰上一片死寂。高台中央端坐的應願看不清表情,金喬覺微閉雙眼默誦經文,張湛輕輕拍了拍膝蓋嘆息一聲。這時只聽藍采和又問了一句:“何人再下場?”

有一年輕的後生提劍下場,沖四面抱拳道:“落蒼山晚輩洛加歡尋延齡門護法居思了斷,我父洛有恬隱居山中與世無爭。因好友白山派長老王長卿戰亂中遇難,出山吊,卻在白山派遇襲混戰,死於居思之手。”

接下來地事情不必多述,藍采和不厭其煩的尋問雙方,又最後相勸,最終的結果還是動手了,洛加歡死而居思受傷。延齡門護法居思雖殺了洛加歡卻絲毫未顯得意,反而傷感難止,當眾發誓從此隱逸。

接着又有人下場鬥法,過程大多類似,方正峰上鬥法斷緣了結,各派修士紛紛出手,連鬥了三天,死傷共一千二百餘人。每天從日出到日落,所有人都在廣場四周看着,越看感覺越冷,那種形容不出的寒意深深的沁入骨髓!哪怕入山時曾沸騰的熱血,此刻也一片冰涼。

有地人可能身經百戰,並不畏懼在千軍萬馬中衝殺,當身處混戰之中時,許多人也許來不及思考就已捲入,或熱血一衝拔劍而起。

但在場的眾人儘管修為高超,卻誰也沒有經歷過這一幕,靜靜地旁觀修行同道一個接一個的下場,說出各方地仇怨,然後動手了斷,或死或傷。

死傷

大多都有親朋好友在場,他們這一世都擁有普通人緣,入修行門徑得神通法力,並在一場大亂中倖存至今,已是世上罕見的幸運兒。然而卻斬不斷糾纏之念,今天仍要下場了斷,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旁觀的人也不禁在心中自問——我們,真要這樣斗下去嗎?

應願本很擔憂,按如今這場亂局地牽連程度,近五千人上山,能回去兩千人就不錯了,心中着實不忍。結果只鬥了三天,便無人再下場。這時她也反應過來,深深讚歎師父指點的手段高明。

劃好場子讓各派放手鬥法了斷,依次出場各見死傷,而讓所有人就這麼看着,好似冷酷到了極點,卻是一種最好的勸阻方式,無聲的讓大家漸漸止息紛爭之心。

鬥法的過程沒有出太大地意外,或死或傷或有人放棄,也有人出場之後並未見死傷,只是演法論高下,互相做出承諾的條件。只有第二天下午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應願掌門出手斬殺了一名生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