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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奇異的世界,山川河流都籠在緩緩飄灑的雪花之中,高天之上是一片純凈的幽黑,看出來是什麼樣的存在。而這個世界最令人瞠目結舌的,莫過於正南方向的那道天幕。

令人驚恐的,是這片白色天幕的浩然巨大。

白色天幕往上直入蒼穹,知其頂,往下直入深潭。左右各自延展開去,看不到盡頭,似乎無窮無盡!

這個世界西方有座雄偉的山峰,但在這巨大的白色天幕的映襯下,就像是一個小土堆,由此可以看出這道天幕的遼闊。

那道天幕就像人間的瀑布,流動的雲霧像液氮蒸發後造成的效果一樣,打着卷,沉澱着,盤旋着,往天幕的下方滾動,一直滾到天幕下的一處深潭中,那處深潭水色碧青,寒意逼人,但很奇怪,在這樣寒冷的水霧不停灌注下,這個碧潭居然沒霏結冰。

無比巨大的白色冷霧天幕,無比狹長深遠的碧色幽潭,豎立在這個世界的正南方,就像一道令人心寒的強大屏障。

這絕對是已知的世界中最雄偉的一處景觀。

忽然,有一個黑點從那個巨大的白色天幕中飛了出來,速度異常迅帶,帶起後方的一絲雲卷。

天幕太大,所以只能看清楚那個黑點與一粒微弱的金光相依偎,這黑點本來是橫橫地飛着,但一出天幕。便受到了地心的引力,倏地一聲往下墜去,卟通一聲,沉入了碧潭之中。

碧潭之旁。有一塊巨石緩緩移動起來,磨蹭着走到潭水旁邊,然後慢慢地滑入水中,入水地那一剎那,才發現這塊巨石是一個奇大無比的烏龜,龜殼之上滿是青岩覆蓋,所以和一方巨石無異。

......

......

不知過了多久,潭水中一陣微漪輕盪,巨龜從冰冷的潭水裡浮了起來,龜殼之上趴着一人一棍。想來正是先前墮入湖中的黑點與金光。

不用多言,這正是在冰河罡風中僥倖逃得一命地易天行。天界的構造果然是神妙至極。他明明是在雲光霧中往下墮去,但這層雲霧竟然是此間清妙世界的一道豎直天幕。

等於說,此間的空間構造與他來處的空間構造整個兒是向南傾斜了九十度。

彼處的地面,便是此處的牆壁。

往下墮落,便等於是穿牆而出。

此時他的身上遍體鱗傷,四處都有皮膚綻開,深可見骨。殘留着的肌肉糊着淡淡燃燒着的火血往外翻着,而在他地胸口處,更是已經被罡風刮的破出幾大片裂痕,露出裡面地內臟,白骨橫生,血肉模糊,臟器微顫,看着令人無比心悸。

金棍裹着誅仙劍,安靜地躺在他的手中。這隻手因為握着金棍,防護最為困難,所以已被罡風將所有皮肉全部颳走了。露出森森白骨,兀自緊握,十分嚇人。

巨龜爬到碧潭邊上,有些吃力地爬上岸去,龜嘴微張,似乎是一聲嘆息,吐出一大片白霧。

“居然還沒死,真是令人大感驚訝。”

聲音很輕,雖說驚訝,但語氣里卻感覺不出來。說話的,是岸邊的一位男子,正輕輕撫摸着巨龜低垂下去的頭顱,表示安慰。

這位人物長發披肩,頗有古意,全身黑衣,大感肅殺,黑衣之外乃是貼身金甲,金甲之中正是如蟒玉帶,貴氣十足,在他的頭後,隱隱有一圈渾渾然的清凈之光,這是天仙之光,透露出了這位仙人可怕地實力與地位。

如果易天行能醒過來,一定能認出自己這位親戚,但他此時昏迷不醒,自然也沒有辦法去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這是真武大帝,就是曾經在武當山上被小易朱燒成廚夫的那位。

易天行受的傷太重,殘破的身軀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白骨森然,亂肉四懸,看着又是噁心又是凄慘,雙眼緊閉,嘴唇烏青。

真武大帝身形一虛,便出現在了龜殼之上,雙眉微皺看着他的情形,發現這小子身上的殘肉正在以一種十分緩慢的速度癒合着,只是如此重的傷,他的真元已盡,回復能力也變得很差,如果等他自己天然回復肉身地本事奏效,是一個很危險的選擇。

真武大帝一揚手掌,掌上淡淡清光便往易天行身上飄去,清光點點落入易天行殘破肉身,迅即深入白骨,消失不見,反而激起白骨深處的一些無色純正氣息,只見骨上鮮肉緩緩復生,依附着地一些血管也開始以一種很難想像的方式重新連接起來......

“好造化啊。”真武大帝讚歎道,自然知道這不是自己一己之力,想不到這廝居然體內藏有這麼多南海甘露,甘露乃是仙家至聖療傷葯,有此幫助,自然易天行性命無虞。

他忽然輕噫了一下,蹲下身來,看着易天行殘破的胸膛中,被他的心臟遮掩着的一方米白色袋角,眼中青光一現,便伸手去摸。,當此時易天行的身體正在極快的修復,馬上胸口白骨便要被重生的新肉包住,所以真武大帝想把那個小袋子拿出來。

......

......

“唰!”的一聲。

一隻白骨手狠狠地抓住了真武大帝的手腕。

他愕然抬眼去看,只見易天行雙眼冷冰冰地望着自己。

“你醒啦?”

“噢,運氣不錯。看見熟人了。”

“你運氣真的不錯,生生從冰河罡風裡闖了過來,居然還留下了一條命。”真武大帝讚歎道:“如此肉身,實乃天地造化。命運眷顧。”

“我從來沒有想過現在我會死,我如果現在死,是不合邏輯地事情。”

這句話似乎包含着許多意思,易天行閉上了雙眼,顯得十分疲憊,但他抓着真武大帝的右手還是沒有放開。

“我說小易,你能能先放手?”真武大帝有些厭惡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九陰白骨爪。

“我說親戚,別偷我東西。”易天行語氣冷冷的,充滿了陰戾之氣,“另外。有人已經下去了。”

“誰?”

半天沒有回答,易天行失血過多。終於再次暈厥過去。

真武大帝黑色袍袖輕輕一拂,一道清光閃過,易天行死死抓着他地右手便輕輕分開,放在了身側。

他雙眼微眯,看着易天行胸口處漸漸合攏的血肉里那個小空間袋,臉上露出一絲凝重和驚訝的神色,思琢良久。終於還是沒有將那空間袋取出來,只是優雅地一聳肩,雙袖一揮,身上金甲微晃,整個人便飄了起來,凌然若仙,在巨龜前浮至半空,領路向極北而去。

“受了這麼重的傷,得整點兒東西補一補。”真武大帝自言自語道。說的聲音極輕,卻被下方大地上像磐石一般移動的巨龜聽入耳中,不由嚇得渾身打了個哆嗦。

龜首微微一頜。竟然說出了一句人話:“大帝,蛇湯滋養有奇效。”

真武大帝踏雲而飛,身周仙光飄渺,輕身道:“那蛇懼寒,還在家裡睡覺。”忽然微微一笑道:“千年王八萬年龜,說的便是你,一萬年的清修,只取你少許精肉,讓那小子早些治好,你個龜兒子何必這麼小氣?”

巨龜搖晃着龜頭,模樣憨傻,卻掩不住一絲憤怒:“又是我?蛇要冬眠,難道我們烏龜就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