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不相信你的丈夫，你的女兒，你相信你的一個男大學生，你不怕別人傳你跟這個學生之間有什麼閑話呀？”

楊艷清心裡“咯噔”一聲，怎麼可能不怕！

最近一個著名院校的大教授，還是長江學者，因為和女學生有不正當師生關係，被學校開除，被狀告，並且引發了社會上一系列關於師生戀的反思，現在只要稍微傳出一點點學生和老師之間不正當的傳言，一定會遭到公眾的激烈譴責，到時候，估計連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了了！

“小秋，你別亂說！我怎麼可能會跟陸執有關係？”楊艷清着急解釋着。

張小秋雖然年紀小，也是個人精，看楊艷清這麼害怕，就知道肯定戳到她敏感點了，於是乘勝追擊，說道：“媽，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但是別人會怎麼想我就不知道了，媽你自己也知道，這件事確實是陸執出的主意沒錯吧？而且你也知道，爸爸拿我嚇唬你，就是為了對付陸執是吧？如果你真的愛我，關心我，為什麼不幫助爸爸對付陸執，而要站在陸執那邊呢？”

“不是的......”楊艷清連連搖頭：“小秋，你還沒有是非觀，不知道什麼是對你好的，什麼是對你不好的，你不要再聽張濤蠱惑了......”

“我不要再聽這種話了！”張小秋大聲打斷了她的話，眼睛都有些發紅：“媽，現在時代變了，我也長大了，我接受這個時代，知道在這個時代下面，什麼才是真正對自己的有利的。我有是非觀，只是我的是非觀跟你不同而已！請你尊重我，像尊重一個人一樣尊重我！而不要因為我是你生的，你就覺得我是你的附屬品，什麼都要聽你的！”

“小秋......”楊艷清當了不少年的老師，她是從小學老師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也經歷過像張小秋這樣叛逆期的孩子，她通常，對付這樣叛逆期的孩子，用的方式都是，硬來。

但是在老師之外，她更是一個母親，面前這個，是她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她不知道在生育她這件事上，自己付出了多少，她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吃不好睡不好，有多麼辛苦，也不知道自己生產的時候差點失去生命......她只是，只是因為那個“父親”能夠給她光鮮亮麗的生活，便完全不把她的話當回事！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把這些矯情的話說出口。她只是輕笑着抬起頭，對張小秋說：“小秋，不管怎麼樣，我明天都會去法庭跟張濤對峙，我不會看他繼續殘害你，你明天乖乖在家等我，好好睡一覺，等你睡醒，我就回來了，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跟媽媽一起開始新的生活，媽媽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張小秋不削地冷哼一聲：“就你？一個大學生輔導員？讓我過上好日子？你工作一年能買得起一件dior的裙子嗎？”

楊艷清流着淚輕笑，“對，我不能給你買名牌的裙子，但是我可以給你做一日三餐，我沒辦法讓你住大房子，但是我可以讓你每天放學回來，都有個安靜的地方看書寫作業，我沒辦法帶你去國外旅行，但卻可以在周末的時候，帶你去遊樂園......你現在可能覺得這種日子太過清淡，不是你想要的，但是，隨着你年級不斷地增長，你就會發現，這種平凡的幸福才最難能可貴。”

“平凡，我可不要平凡！你這種一輩子都平凡的人可能不覺得有什麼，但我可受不了，受不了從貴族般的社會跌落下來的感覺！”

“小秋，你聽媽媽一句勸......”

張小秋翻了個白眼，難得跟她再說什麼了。

來之前，張濤就告訴過她，楊艷清是當老師的，這張嘴特別能說。不過沒關係，就算今晚沒辦法勸她放棄訴訟，明天到法庭上，只要他們父女倆站在一條線上，楊艷清有證據又怎麼樣？證據還能說得過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雖然不太了解法律，但是也知道，離異家庭，十歲以上的孩子，就可以自己選擇跟誰，她可都已經十七歲了。

張小秋站起來，對她說：“既然話不投機，我也不說什麼了，我走了。”

楊艷清也趕緊站起來，緊張地看着張小秋：“你要去哪兒？”

“回家。”張小秋過去拿自己的衣服，雖然濕透了，但也也比楊艷清這些廉價的衣服好，“你這個老女人，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思想觀念還這麼放不開，跟你過日子絕對不會開心的，所以我還是先走了。”

“你等等......”楊艷清有些慌，飛快地過去，將房間的門用鑰匙反鎖住，看着張小秋。

張小秋看見了她剛才的動作，擰了一下眉頭，對她說道：“媽，你最好打開門讓我出去，不然等下我就報警了，我說你囚禁我。”

“我沒有......”楊艷清低下頭，委屈地咬了一下嘴唇，又飛快地抬起頭，態度已經軟和了很多。

“讓你走，等下就讓你走，可是現在雨還在下，你的衣服濕乎乎的......”

“那你給我點錢，我打車回去。”張小秋打斷了她的話。

楊艷清愣了一下，旋即點頭，“給你，你等下，媽媽拿些錢和糖果給你，你帶着路上吃。”楊艷清說著，轉身去了自己的卧室。

“我不吃糖！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張小秋對着她的背影喊了一聲，可是楊艷清沒有理她，還是過去了。

張小秋換好了衣服，過去拉了拉門把手，發現真的被鎖緊了，打不開，就有些煩躁地回到桌子邊坐下，等着楊艷清待會兒過來開門。

大概等了五分鐘，張小秋都有點煩了，起身過去敲了敲楊艷清卧室的門：“你快出來幫我開門吧，我得回去了。”

敲完門等了幾秒，也不見楊艷清過來開門，張小秋擰了一下眉頭，直接推門進去，看見楊艷清背對着她，也不知道在弄什麼。

“鑰匙給我，我要出去了。”張小秋又說了一聲。

楊艷清還是沒反應，就那樣直直的站在那裡，張小秋心裡突然一陣發毛，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愣了愣，趕緊上前推了她一下。

“你怎麼啦？你死啦？”她問道。

話音剛落，楊艷清轉過頭來，用一張紙巾捂住了張小秋的鼻子，張小秋只覺得一股很刺激的氣味被吸了進來，那味道直衝大腦，頓時眼前一黑，身體也變得格外沉重，然後就沒有知覺了。

這就是在醫科大學當老師的好處，乙醚什麼的，實驗室有，可以偷偷拿回來。

楊艷清本來是想拿回來滅蟑螂的，現在，倒派上了別的用場。

楊艷清趕緊扶着張小秋，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又把她身上那身濕乎乎的衣服脫下來，然後為她蓋好被子。

“乖寶寶，你好好睡一覺，等明天媽媽回來，咱們就永遠永遠不分開了。”楊艷清流着淚，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張小秋已經毫無反應了。

楊艷清一夜沒睡，第二天凌晨五點多，就去法院門口等着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法院才開庭，這個時候她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緊張，竟然感覺腦子暈乎乎的，腳步也輕的好像是踩在棉花里一樣，毫無感覺。

陸執已經在旁聽席了。

她耳朵里好像有什麼聲音一樣，張濤被帶上來的時候，她都沒有什麼反應。

然後律師說什麼，法官說什麼，張濤又在激烈的辯駁什麼，她都好像聽不見一樣，整個人極度的亢奮！

這麼多的苦，終於要走到盡頭了！

“那些都是假的！證據都是假的，都是她和她的學生設計陷害我的！”

“她和她的學生有不正當關係！她的學生是我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已經用不法的手段讓我被原公司開除，現在，他又勾引我的前妻，讓前妻陷害我！”

“我需要我們的女兒過來作證！我的女兒已經十七歲了，她有選擇權！她知道到底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我需要我的女兒！”

“我的女兒昨天去找過這個女人，想要跟她私下裡解決問題，可後來我就聯繫不上了，今天早上，我也沒有聯繫上我的女兒，我怕......我怕我的女兒已經遭遇到了這個女人的迫害！”

“警察，你們快去這個女人家裡找一找，我懷疑她殺了我的女兒！”

張濤不停地吼着，他的話飄到楊艷秋的耳朵里，就變成了一個個字，根本組不成段子，變不成話。

她完全不知道張濤在說什麼，所以也沒有反駁什麼。

“楊老師今天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對......”林漠漠也跟陸執一起過來了，她聽見張濤一口謊話，氣得不行，恨不得衝上去給他倆個大嘴瓜子，她也希望楊艷清趕緊說些話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當然主要是要證明陸執的清白，可她就是一字不發，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林漠漠突然有點擔心。

陸執點點頭，也很擔心，“確實是這樣......”

“那如果待會兒張小秋過來的話，張小秋肯定要幫張濤說好話，也會選擇跟張濤一起生活......豈不是對楊老師很不利？”

“那倒不會，張濤目前沒有工作，沒有房產，估計也沒有資產，這樣的情況，他不具有撫養條件。而楊老師好歹也是正規大學的老師，條件上佔有優勢的。”陸執雖然知道這些，但心裡還有忍不住擔心，因為張小秋莫名其妙消失這件事，就怕真的跟楊艷清有關，到時候，有理也變成無理。

希望，楊艷清別真的對張小秋做了什麼，到時候，一手好牌，全打爛了。